更新时间:2013年10月20日 11:05
气一起漂浮起来的时候,她终于不轻不重的咳了两声,不轻不重的吐了四个字,“我要吃饭”。
众人进进出出一通转悠,她只动动嘴皮喝了两口汤,便继续发呆不止。
最后是管家急急忙忙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空静的画面,大家这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管家跑得气喘吁吁,一手扶着白石栏杆,一手不住的抚划胸口,说一字喘一口气儿,“初,初公子,和,和江羽,就要……要走了”。
她如梦方醒,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大叫道:“什么!”挑起袖口,就向外跑。
呵,这家伙竟然敢跟她玩儿不辞而别。今天,他不辞就休想别。
一辆马车从应府疾驰而出,穿过人群,绕过街道,驶向城外的山林。马车顺着被长久碾磨的平滑土面小路,以绝无仅有的速度向前冲。
她用力抓着车门边框,只觉五脏六腑都在做着波浪式的翻滚运动。这马跑得甚是卖力,李深这车驾得也很带劲,只不过是去见一个懒得见得人,有必要这么上心吗?
这人在她府内白吃白喝一年多,而今说走便走一个招呼也不打,太没良心。
马车在一片狭小的草地止住,青青绿草,漫地芬芳。她抬头寻望,幽幽青山,漫漫碧水间,一点纯净的白飘逸。
清风拂动间,她柔淡一笑,仿若又回到了楚宫与他初见的那个夜晚。他散漫无拘,一成不变的放荡无束。
由于出来的匆忙,她没来得及换男装,身上衣装一层一层的,跑起来很不方便。她两手一提,快步踩踏着茵茵绿草向站在洛水边的白色小点儿走过去。
岸边种着高大的垂柳,因无人修理,垂散的柳条肆无忌惮的生长蔓延,已拖到了地面,在柔情的风中依依摇摆。
初白温静的立在水边,自她认识他以来,这家伙还是头一次这么气定神闲的站着。他白衣似雪,清风吹动,流顺的袍角轻扬,那姿态飘扬流逸,整个人仿佛要与身后的青山绿水融合在一起。
她脚踩着延向水中的木质水台,脚底发出“哒哒”声响,敲得她心怀一股苍凉涌动。
这一场相逢相散,就像一个浩大又虚无的梦。
由皇宫内院他从天而降,到北国晋安他顺手解围,再后来便是他赖在应府内的一朝一夕,这莫名其妙,有点儿牵强的缘分似是命运的刻意安排。
这个放浪不羁,像风一般来去自如的男子,来得奇特,去得也奇特。
他本身就是一个奇特的人。初白,她默默的念了念他的名字。他像山涧内的流水,像天际轻浮的白云,自由自在的流淌舒展,任何人都不能干扰或是改变他。
而他也有绝对的力量与资历在纷繁的世界中任意行走。他不光外表闲散疏懒,内心也一样无趣于世事。他存在便是存在了,不会顾忌周围;他不存在便是不存在了,更不会徒留他物。
他的心似乎永远飞翔在云端,轻漫自在,没有谁可以抓住和掌控。
一袭白衣,纯净无垢,难得他能这样正经的站着,而且还挑着丝幽长幽长的笑。她忽的顿住脚步,这好像是一个陷阱。
他来无影去无踪,去留两无意,要想不辞而别早就开溜了,还会这么有耐心的等着跟她告别?分明就是有意诓她,害得她紧赶慢赶,着急上火。
最可悲的是,她竟然眼睛不眨的上当了!
瞥见她方才还怅然的神色瞬间阴了下来,江羽蹭蹭跑过去,摇着她的袖口道:“姑姑,我要跟师父一起去不归岛了,你是不是不愿意啊?”
她脸又阴了一圈,每次听到江羽喊她姑姑,她都会生出一种岁月正嗖嗖割过鬓角的沧桑感。江羽矮她一头,但终究是个孩子,嫩胳膊嫩腿儿的,一双眼睛晶晶亮的看着她。
她嘴角扭出个温和可亲的笑,伸手去捏他的脸蛋儿,手掌探到半空,改道儿摸了头发,用力在他头上划摸两下,道:“我没有不高兴啊。你有这样一位武功高强又名声赫赫的师父,姑……姑甚是为你感到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