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7年01月06日 20:52
看清徐常生贪婪的嘴脸,可听母亲这话,她竟是一点也不意外。
“不过是吃喝赌斗的乏事,我沐府家大业大,他翻不出什么大风浪,你只管好生替沐府开枝散叶,平日里管束着他莫做些伤风败俗、有损沐侯府威名的龌蹉事便成。”
“母亲,您……”她想说,母亲,您好残忍,您为您自己寻了个情投意合、万里挑一的好郎君,如今,为了子嗣传承,却要女儿委身于人。
可,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敢将心里所想一道说来,她想说的话太过悖逆,她怕冲撞得太厉害,叫母亲难以承受。
父亲走了,母亲便是她在这世上最亲最亲的人,纵有不满,她也不忍伤害于她。
“于母亲而言,子嗣比女儿的幸福更重要。”缓了缓疼痛得有些麻木的心神,她沉冷的看向上座的母亲,低语浅哝,似问似答间,难掩凄然之色。
“你身为沐府唯一的后人,你不能叫沐府断了香火,若是如此,你叫为娘死后有何颜面去见沐家的列祖列宗。”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逼迫叫女儿倍觉痛楚,可是,她倾其一生坚持的执念,不容也不可放弃。
她这一生,最为悔恨的便是没能为夫君,为沐家生得一个男娃,而今,这唯一的女儿若是也不能为沐家留得一后,只怕将来她死也不会瞑目。
“母亲,即便河儿当真嫁不出去,不能为沐家留后,父亲断不会介意的。更何况,光景还长,日后兴许河儿能为自己觅得一如意郎君。”
母亲,您岂止是不了解您的亲生女儿,您连您自己的夫君都不了解,沐家的人,岂是那般在意世俗眼光之人。
若然如此,当初父亲也不会独娶母亲一人,丝毫不去肖想世人眼中的齐人之福。
而祖父,若是那等介意沐家有无男丁,也不至当初将她这孙女往手心里捧,心尖子上去疼爱。
于父亲,祖父而言,最大的欣慰莫过于沐家的孩子能幸福安康。
若是有朝一日莫可奈何,便是要传承沐府的门楣,也非得一定是沐家的孩子。
她道了这半天,这孩子还是这般倔性。
咋听沐乔河仍是言辞凛冽的拒绝,席荣月不禁有些气急,袖口下的手握拳一捏,当即便要发火。
可细下一想,还是忍了下来。
这孩子方方面面都像极了她父亲,炸毛的时候万不可硬说。
为不至把事情搅得更为僵硬,叹了叹气,席荣月起身,走至沐乔河的身侧坐下,牵起她的手,带着几分怜爱,几分莫可奈何的语重心长。
“娘知道,你气节、能耐皆不输男儿,叫你嫁给你那窝囊赖皮的常生哥哥,委实是屈就了你。
可你要知道,这女人啊,生来便是要嫁人生子的,不然也不能称作女人,是要叫人诟病的。
你试想,这些年,坊间那些个难听的传言如何得来?还不就是你年纪这般大了还未嫁人所致。”
见女儿态度不似先前那般刚硬,也知她是个外表强势,性情怜悯的,席荣月眉目精光一闪,又故作弱势的说。
“左右不过是几年的活路,娘又长年累月的礼佛家中,纵是听得些许难以入耳的疯言疯语,也再挨不得多少的气受。
可你还年轻,岁月长久的,你这心里好受?”
呸呸呸,什么不过几年活路,席荣月这般自堕的话听得沐乔河好生心急。“母亲说什么郁气话,母亲如此这般年轻,长寿岂是问题。”
“人这心里啊,没个梗堵倒还好,心情愉悦的,自也健康不少。可但凡有个夙愿未消,保不齐心浮气躁,身体也每况愈下……”
话到此,沐乔河若是还不知自家母亲此番使的是何苦肉计,怕是白担了沐当家的名分了。
瞧着母亲那凄凄怨怨,半是癫怪,半是祈求的小眼神,沐乔河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老了老了,越发没了年轻时候的庄严谨苛,反而跟个得不到糖吃的孩子似的耍赖怨念了。
反手一握席荣月的手,沐乔河忍俊不禁间,心有了然的顺着母亲的话宽慰道,“既是娘期许的,河儿定然会努力为沐府诞下子嗣,了了母亲的夙愿。”
她浅笑一说,细察着母亲越发喜上眉梢的神色,继而打趣着,“不过,到时候,母亲可得保证能长命百岁,好生教导您的孙儿才是。”
“好……好……好”得了女儿的应承,喜不自禁下,席荣月说话都连连颤抖起来,她的孙儿,她自是要亲自教导的,就河儿这鲁莽、急躁的性情,交给她带养,那才是她最最担心的问题。
既然,小的着落已成,那大的,她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偏颇了,席荣月寻思着,看着沐乔河精致美艳的小脸,又多了几分冀翼起来。
“河儿记着,日后待你常生哥哥入赘过来,你夫妻二人相处之下,你在外头处事的那些犟脾气可得收敛些。
男人多是喜欢温顺的女子,咱们河儿这般姿色出众,若是再表现得温柔些,你常生哥哥定是疼你至极,如此,也不愁你二人不能好生度日。”
席荣月如此认真的叮嘱,倒让沐乔河目光禁不住不自然的一躲,“女儿与常生哥哥之间的事,母亲也别过于操心了,母亲只需将精力放在未来的孙儿身上便罢。”
她能告诉母亲,她压根就没有要嫁给徐常生的打算么。
况且,就是她这厢肯嫁予徐常生,他也得有那个精力娶,林渠师兄出手,不怕他一时半载好得起来。
今日之事,她若不首肯,母亲定是会争执不休,她做事,素来喜欢审时度势,既然有些事情躲不过,她倒不如曲意逢迎,且先过了眼前的危机再说。
沐家和母亲不过是需要一个嫡系后人,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自然会想办法得来。
只是,今夜,沐府注定好一阵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