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45 论建筑

　　建造房屋是为了居住,而不只是为了观看.所以,如果这两个方面不能同时满足的话,就应该先注重实用然后再照顾美观.(Houses are built to live in,and not to look on;therefore let use be preferred before uniformity,except where both may be had.)那些专门用作观赏的房屋,只能是诗人们的海市蜃楼,在他们看来盖这些东西是花不了什么钱的.

　　在一个地点不佳的地方建造一座漂亮的房子,也就等于是把自己送进了监狱.在我看来,所谓地点不佳,并不仅仅是指空气不质量不好,还是指空气不稳定;因为你一定见过,在小山顶上建有许多漂亮的别墅,高山环绕四周,这样一来太阳的热量就被关闭了起来,而风就像水在排水沟里增强了力量似的;结果就有了热与寒的巨大差异,而且是突然之间就有了热与寒的巨大差异,你就好像是住在不同的地方似的.不仅是不好的空气形成一个不佳的地点,还有不好的道路、不好的市场,也会形成不佳的地点.莫摩斯的话也同样是有道理的,不佳的邻居也会形成不佳的居住地点.

　　还有许多事我这里就不再赘述,如缺水、缺树荫和遮凉处、缺水果和不同土质掺杂的园地;景观不够开阔,土地不够平坦,附近也缺少打猎、放鹰、跑马之类运动的场地;离大海太近或太远;不是欠缺可通航的便利,就是遭受河水泛滥的灾难;离大城市过远,做事不方便,或者,离大城市太近,生活费又偏高;家业太大,因此备受限制;地方太大,则又使人感到太空虚.所有这些事情,不一定会全部凑在一起;因此,最好是能够认识这些事情,并加以考虑,以便尽可能地发挥优势.要是有几处住房的话,就可以把它们搭配一下使用,以便某一处房屋没有的东西,可在另一处找到.卢库鲁斯对庞培的回答就很有见地.有一次,庞培看见卢库鲁斯的一处房屋中有富丽堂皇的长廊,宽敞明亮的房间,就说:"这真是一处避暑胜地,但到了冬天,你怎么办?"卢库鲁斯答道:"难道你认为我还没有鸟儿那么聪明吗?连它们都知道在冬天来临的时候是要挪窝的."西塞罗曾经写过一本《论演说》,后来又写了一本《演说家》.在《论演说》中他讲述演说的原理,而在后一本书中则讲述演说一些技巧的实例.我们也需要有一个简单的模型来描述一座理想的建筑.现在的欧洲,虽然不乏梵蒂冈和西班牙王宫那样雄伟的建筑,但是却很难找到一处堪称典范的民居,这种情形让人感到惊异.

　　如果你想建造一座完美的宫殿,那么这宫殿就必须得分隔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是《以斯帖记》中所描述的那种举行宴会的场所,而另一部分则是家人起居的地方;前者用于宴会娱乐,而后者则用于居家度日.我想这两个部分并不一定要用侧厅,也可以是建筑的正面部分,虽然说内部的房间可以有所不同,但是外墙的造型一定要统一.这两个部分可以位于建筑正面居中的塔状主楼两边,看上去很像是那座壮观的主楼把它们连在了一起.在宴会厅的一侧向外的楼上,我更喜欢有一间宽敞的大厅,大厅约40英尺高,楼下应该有一个可用于化装或准备的房间,以备举行演出庆典等活动时使用.而在另一侧,也就是居住的一侧,我希望隔出一个客厅和一间祈祷室,二者都应该整洁而宽敞,但不必占据这一侧的整个长度,还应该在远处布置出两个分别供冬夏使用的小客厅,两个厅都必须布置得很优雅;在这些厅室的下面还应该有一个漂亮而宽大的酒窖,此外还应有几间作为专用厨房、食品贮藏室和配餐室.至于正中的塔楼,我认为它应该比两个侧翼的楼高出两层,每层高度为18英尺,应用上等的铅皮覆盖屋顶,屋顶周围应有栏杆,栏杆柱上应间隔相宜地装饰一些雕像.这个塔楼也应该按照用途隔出房间,楼梯可以采用绕墙旋转的式样,配以古铜色的木雕栏杆,而且顶端有非常漂亮的楼梯平台.但如果采用这种楼梯就不能把下层的任何一个房间作为仆人的餐室,否则你吃过饭后又得陪着仆人再吃一顿,因为这种楼梯就像烟囱通道,饭菜的气味会顺着楼梯向上飘.关于房子的正面部分就先说到这里;还有就是我认为第一段楼梯的高度应为16英尺,这也是底层房间的高度.

　　穿过这个庭院,里面还有一个面积同样大、房子同样高的内院;花园环绕四周,在内院的里面,周围应该全都是回廊,回廊建在高雅而又美观的拱门上,与二层楼的高度相同.在底层,朝向花园的地方,那些房间应该建成一种洞室的样子,这样就有了一个荫凉消夏的地方.那些房间的门窗都只朝向花园;建在平地之上,而决不要建在地下,以避开一切潮湿的气息.在这个庭院的中央,应该有一个喷泉,还有几尊优美的雕塑;而且它的地面铺设应该和前面的庭院一样.院子中的房子,在两厢的要用作私人寝室,在底端的则用作私人的陈列室,你必须想到,在那些房间中,有一间应用作医务室,同时又有单人套间、卧室、候见室和休息室与之相连,以备君主或者任何特殊的客人生病是的需要,这些房间都应该在二层上.

　　在底层,还应该有一个雅致的走廊,它是开放式的、有柱子的走廊.同样在三层上,也应该有开放式的、有柱子的走廊,可以从这里领略花园的景致和呼吸新鲜空气.在远处的两个角落,应该有两个厢房式的雅致而华丽的私人套间,地面的铺设应该力求高雅,墙上的装饰也要华丽,装配上清澈透明的玻璃,中间是一个华丽的穹顶,此外还有一切可以想到的高雅的东西.在上面那一层的走廊上,如果还有地方的话,我希望装上-些人造喷泉从墙上的不同地方流出,并有一些泻水装置.

　　有关宫殿的这个模型就先说到这里,还有就是在进入主体建筑前,还要有三个庭院:第一个是长着绿草的院子、院子应朴素大方,四面有围墙;第二个院落和第一个一样,不过要多装饰一些,墙上应有小巧别致的角楼,更确切地说是一个点缀;第三个庭院应与前面的建筑形成一个正方形,但周围不要建有房舍,也不要用光秃秃的墙围绕,而是用露台把三面围绕起来,露台上面为铅皮顶,并且要装饰美观;庭院内设有回廊,回廊用柱子而不是拱门支撑.至于办公的地点,它们应该在远处,低矮的走廊连接,使人可以从办公地点来到宫殿里.

　　46 论园艺

　　全能的造物主是园艺的创始人.(God Almighty first planted a Garden.)而布置一个雅致庭院,也是人类最高尚的娱乐之一,是陶冶性情的最好方式.如果没有园林,即使有高墙深院、雕梁画栋,也只是满眼的雕琢,而很难发现天然的情趣.文明的起点,开始于城堡的兴建.但高级的文明,必然伴随着优美的园林.

　　在皇家花园的安排中,应该种植与一年所有月份相对应的花草;在这样的花园里每一个月都会有几种适合这个季节的美丽花木吐绿绽放.为了12月、1月和11月的后半月不致冷清,你需要种植在整个冬天都泛着绿色的植物:冬青、常春藤、月桂、杜松、柏树、紫杉、松树、冷杉、迷迭香、熏衣草、白色和紫色以及蓝色的长春花、石蚕属植物、菖蒲、柑橘树、柠檬树,还有桃金娘,桃金娘需要放在温室之中,以及墨角兰,墨角兰应种植在既有阳光又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在1月的后半月以及2月,你可以种植瑞香树,瑞香树到那时就开花了,还有春番红花,既要有黄色的也要有灰色的春番红花,还有报春花、银莲花、早开的郁金香、普通的风信子、小茸尾、带有杂色花朵的百合.到了3月,则有堇菜,尤其是纯蓝色的那一种,它开花最早,还有黄水仙、雏菊、正在开花的杏树、桃树、山茱萸树、多花蔷薇.在4月,可以种植有双瓣的白色堇菜花、桂花、竹香、香紫罗兰、药用樱草、凤尾花、各种各样的百合花、迷迭香花、郁金香、双瓣的牡丹、淡色水仙、法国忍冬、樱桃树、李子树、山楂树、丁香树;在5月初到6月,有各种各样的石竹,尤其是娇羞的石竹;各种各样的玫瑰,但麝香玫瑰不在此列,它开花要晚一些;还有忍冬、草莓、狼紫草、楼斗菜、法国万寿菊、非洲万寿菊、结果实的樱桃树、醋栗、结果实的无花果树、覆盆子、葡萄花、开花的熏衣草、开白花的香兰、有麝香气味的百合草、铃兰、开花的苹果树.7月有各种各样的紫罗兰、麝香玫瑰、开花的酸橙树、早熟的梨和结果实的李子树、两种早熟的苹果.在8月,各种各样的李子树结出了果实,还有梨、杏、伏牛花、榛子、甜瓜、各种色彩的水果.在9月,有葡萄、苹果、各种颜色的罂粟花、桃子、大个的桃子、皮光滑的桃子、山茱萸、冬梨.在10月和11月初,则有唐棣、欧楂、圆叶葡萄、插枝或者移植的晚开玫瑰、蜀葵,以及诸如此类的植物.这些花木不一定适合伦敦的气候;不过我的观点就是,你可以因地制宜,拥有-个永恒的春天.

　　花香弥漫在空气中比捧在手中去闻要惬意得多.它飘来飘去的,就像音乐在荡漾.因此,我们应该清楚,采摘之前的花有哪些是芬芳四溢的.粉红和大红色的玫瑰都是发不出香味的花,因此,当你从一大片这类玫瑰前走过时,也绝对闻不到什么香气,甚至于它们湿透在晨露下也是如此.月桂在成长的过程中也不散发香味,迷迭香也不怎么香,墨角兰香味也很淡.在空气中香味最浓郁、胜过其他所有花草的,就是紫罗兰,特别是白色双瓣的.它在一年中开两次花:一次在四月中旬,另一次在圣巴托罗缪节左右.其次,麝香蔷薇也很香,草莓在叶子快烂掉的时候,能散发出一种非常怡人的香味.接着就是藤上开的花,这种小不点的花,好像小糠草的草籽一样,初开的时候是结成穗的.然后就是多花蔷薇,还有桂竹香,最好种在一座客厅或卧室里位置较低的窗下.接着就是各种的石竹和紫罗兰,尤其是花坛石竹和丁香石竹,还有酸橙树花、忍冬花,只是欣赏时最好离得远一点才好.关于豆花,我就不想讨论了,因为它们是田野里的花.但有三种花,它们的香味在人从旁边经过时是不能闻到的,而是只有在人踩烂之后才能散发出来的,它们是:地榆、野百里香和水薄荷.因此,应该在整条的园径上种满这种花,当你散步或踩在上面的时候,便会心旷神怡.

　　再说花园,面积应该不少于30英亩,应该分为三个部分:进入园门的地方是一块绿地,出口处是一片灌木丛或者还没有开垦的土地,主花园居中,两侧修有小径.最好是用4英亩来作绿地,6英亩作为灌木地,两个侧面各占4英亩,主花园则占12英亩.绿地在两个方面给人以愉快:其一,修剪得整齐的绿色草地让人赏心悦目;其二,绿地中间铺着漂亮的小径,在小径上漫步,便可来到围绕着花园的矮树树篱.

　　由于花园中的小径是很长的,很热的时候你不应该为了来到花园的阴凉处,而在阳光下从绿地当中走过;所以你应该在绿地的两边,各布置一条布满覆盖物的小径,覆盖物应生长在木架子上,高约12英尺,这样你就可在阴凉中走进花园.至于用各种颜色的泥土筑成的花坛或者图案,可以把它们摆在临近花园那一侧房子的窗子下面,那只不过是一些小摆设.

　　花园最好是四方形,四周全部用壮观的带有拱形门的树篱环绕.拱门应该建在木头的柱子上,约10英尺高,6英尺宽,而且拱门之间的距离应该和拱门的宽度一样.在这些拱门之上,应该有一整个树篱,树篱约4英尺高,其构架也应该是木制的;在上一层树篱的上面,在每个拱门的上方,还应该有一个小小的角楼,角楼有一个像肚子一样的突出部分,恰好能容得下一个鸟笼;在拱门之间的每一个间隔,都应该有一尊小小的雕像,雕像应该是镀金的,并用宽大的彩色玻璃板加以覆盖,好让阳光在上面嬉戏.我还打算把这个树篱建在斜坡上,斜坡不要太陡峭,而是应该有一个徐缓的坡度、约6英尺高,并且都种上花.我觉得,这个四方形的花园不应占据整个地面,而是应该在两边留出足够的地方,建成各种各样的小径;那两条有覆盖物的绿地小径可以把你带到这些周边的小径来.但是在这个大的场地的两端,不应该有带有树篱的小径;在近处不应该有,因为那样就会阻碍你的视线,使你从前面的绿地上望过来时看不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