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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就像飞翔 36

书名:活着那些事儿 作者:纸纱窗 本章字数:6358

更新时间:2011年11月26日 15:02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充卡老师前来举报,说数字小键盘坏了。大概是因为内部按键有些偏移,按一二三的时候都会触发小数点,所以充一百二百三百冲进去的都是1.00元、2.00元和3.00元。这个消息一出,校领导马上通知财务处把一百块钱发给了充卡人,并指派后勤处给弄个新的键盘来。但是后勤部表示目前盈余最新的键盘坏了一半按键,校长一听,只得继续征集对策。很多人惧于上次的离奇失踪案不敢言语,噤若寒蝉,只有寥寥几个人去献策。有人说继续用人民币买着吃,校长一听,如果没办法只能这样,所以你这是后路不是办法,口头奖励一次后赶走。又有人说干脆卖校园代金券,虽然不太方便但是也凑合着用。这样也能很好防止营业员监守自盗收了钱就藏在口袋里。校长还是摇头,说你这不是相当于菜票吗?菜票是很落后的东西,和粮票性质一样,我们用饭卡吃饭是一次文明的进步,就这样倒退回去实在是在于心不甘,他老人家宁愿选择第一条后路,所以这个口头批评了一次后赶走。高庆海身无分文对这事不感兴趣,只是想要回自己的一百块钱,就随口喊了一句:“干脆一次至少冲四百得了,这样就按不到那三个粘连键了。”四下寂静,都觉得这是个纯傻逼主意。农村学生一个月生活费只有三百左右,你让一次充四百,莫非是要逼着大家卖血?在一片寂静中,校长问:“刚才是哪个同学喊的?”庆海不以为然把手一举,说:“校长,是我。”

校长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招招手,说:“你过来。”

就这样庆海拿到了人生第一次工资,而且是通过他爹曾经从事的脑力劳动,不过庆海的效率高很多,仅仅一句话就一百块钱,恨不得把自己变成复读机。庆海拿到钱之后众人愤愤不平,看着庆海笑呵呵地走开后质问校长凭什么。校长站在主席台上没有人身危险,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也看到了,学校里情况比较拮据,暂时换不了键盘,况且你们充四百也吃不了亏啊。你们可以跟家里说学校里暂时遇到了一点麻烦,我们需要做的只是在饭卡里一次多打上一点,帮助学校渡过困难,正能体现大家的素质涵养高嘛。”校长清清嗓子提到了最让众人叹服的一点,“再说了,键盘下个月就能换,你们要来了四百可以多吃很久,下个月给你的钱就能省下很多,不是吗?”众人一片惊呼,想不到校长居然教孩子想着办法从爹妈手里抠零用钱,素质教育果然有成效,至少让人不再虚伪。

庆海现在对任何事情都不太放在眼里,因为王桂枝和他彻底掰了,彻底到他再一幻想就要自抽耳光。现在他的心情和我那癌症期间的二哥一样,仿佛死过一次之后就觉得命是捡回来的,所以更不珍惜。而庆海现在正在死着,当然不怕再死一次。他那一百也回来了,这从天而降的一百主动要拿来请客,我和路祯节食伊始减肥略有成功,面对这飞来横财只得放弃计划。庆海说请我们吃大餐,然后带到学校的高档菜区附近点菜。让刷卡的时候发现只有人民币,收银员不同意。庆海怒道:“我用钱你又不吃亏,再说了,学校说收钱就收钱说不收钱就不收钱,你们怎么这么听他的?”那人瞪了庆海一眼,收下开始找零钱,找了一大把零钱递给庆海,说:“我认得你,学校刚给了你钱你就说他坏话。”说罢转身去忙。我目测了一下,大概有40张,最大的是十元的。庆海一声不吭装了起来,念叨着正好出去上网用。

大概是受到庆海这句话的激发,很多收银员都偷偷保留了收人民币的政策,而且用人民币消费还可以得到优惠,小笼包一笼多给你一个。这件事里最最幸运的不是庆海,而是那个充卡人,他拿到了赏钱本没什么特别,最神奇的是他是因为发现了自己的纰误而拿到了奖金。

庆海最近一直很痛苦,白天老是猛然把头从桌子上拔起来发出一声怒吼,然后继续睡觉。有时候会半夜哭泣,那天我上个厕所,可把我吓坏了。尿完尿刚刚回到床上躺下就听到下面有人在哭,而且很幽怨,如果不是他说梦话“干你大爷!”我肯定要一夜无眠。此外他还经常搓脚,而且是在不脱袜子的情况下。这很明显:空虚了。我让路祯帮我联系合适的人选,选来选去还是谭菲菲最好,不过她们已经不可能了,甚至有甚于桂枝和庆海。如果想到和庆海和好,谭菲菲没准也要自抽。庆海目前在她面前留下的印象大概只有如下几种:上网瘾、喜欢废话、粗野、易吃醋、神经兮兮让人捉摸不透。这些综合在一起就是一个词:变态。

庆海的网瘾已经恶化,并且开始投身网游,一天上网至少两个小时。主要玩一款国产游戏,剧情背景是西游记。当时只是上QQ的话在学校的机房就可以,不过只有一三五下午开放,庆海每天都要上网,况且刚刚实行素质教育那两年学校的电脑是完完全全的病毒库,有一款监毒软件不会杀毒,只能找到病毒让你自己手动去删除文件夹,所以现在都是更新病毒库,那时候只是更新病毒。庆海一直在网吧上网,课程明显开始吃力,而高中马上进入最后的复习。他现在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我也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救他。不过庆海很通情达理,上次考了个倒数第一让我把他安心放弃了。

昨天庆海一进教室就说:“哎呀,肖通,你知道吗?我今天在网上碰到一个卖东西的,因为都是盗号盗来的,所以特别便宜。我卖了五十块钱的点卡买了一只召唤兽,这个全服务器最牛的!”我一愣,质问道:“你不是说不花钱嘛?”庆海一愣,唯唯诺诺道:“这不是碰到便宜货了嘛?以后卖掉还可以赚回更多呢。”我哼了一声,不再言语,继续看书。庆海抹起课本搭讪问一道方程题,我懒得理,给他指了一道物理题答案,他研究了一节晚自习后说:“肖通,这个O点在哪儿呢?我在图上咋找不到呢?”我接过来答案,给他随便点了一下,说:“这个,答案漏了。”然后推给他,他又咬了一节晚自习的笔屁股。

今天中午,庆海又没回宿舍,显然是去上网了。他上网其实很省钱,因为他把午饭钱省下来上网了,而且只能上一个半小时,三元钱,比午饭还省了一两元。下午时分,我回到教室发现庆海郁闷至极地坐在凳子上,我问他:“怎么了?”庆海抬头,欲言又止,僵持了一会,庆海把手往桌子上一拍,说道:“我是个傻逼。”我忍不住要赞同,但是自残者往往是遇到烦心事了,所以不能惹,而且还不能附和说他确实是个傻逼而且很早就发现了只是没好意思说,不然他可能会干出傻逼事来。我劝道:“咋了?”庆海四下看了看,没人,于是一一道来。

原来今天中午是游戏上的比武大会,他加了一个队伍,各个都很厉害。那闪闪发亮的装备让庆海看了就眼晕。不过庆海亮出价值五十人民币的召唤兽,队友也眼晕了。不过自信心只膨胀了半小时,半小时之后的一场比武里他们遭遇了一个更牛的队伍,而且对方一眼就认出了庆海的召唤兽,第一个把它封印住,一动不能动。如果召唤兽也算一个人的话,接下来的比武就是十虐九,庆海那只傻呵呵的宝宝在一旁杵着一直看庆海被打死然后被救活,再被打死再被救活。庆海只是宠物厉害,自己没有什么杀伤力,反而消耗了队友的大部分精力和药品,被骂了一顿后踢出队伍。庆海愣了一会,去看他的召唤兽,还在那傻呵呵地站着一动不动,仿佛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这次打击让庆海决定放弃这个游戏,等自己有钱了一定要做个人民币战士,打造一个极品到不能再极品的角色。这一切都需要他奋发图强,从一二三ABC加减乘除开始学。虽然中国信奉活到老学到老,但是目前时日不多,过了今年假期我们就该各奔天涯开始新生命了。如果上大学算是转世,那高考就是今生的终点。只是有人十恶不赦被打入了无法重生的地狱,有人得以投胎。那从现在到高考还剩下二百多天,庆海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个感觉就是自己离死不远了。现在学到老指不定能学多少,况且就算学到很多了,能不能投胎成功还是一说。即使退一万步讲,就算死磨烂泡缠着阎王讨了一张人皮得以投胎,那打制作人民币战士也是来生的事情,庆海没必要倾尽此生心血打造来世一个仅仅是有可能的梦想。庆海一介草民不似秦始皇,过好这辈子就很知足了。所以只是挣扎了一下之后就恢复本性继续逆来

顺受。

闫帅还是如此之沉默,自从和庆海闹了一场不快后似乎更加沉默了。上课两个人也不大说话,各自闷头睡觉,虽然过去这么久依旧仿佛隔着一层墙。小夫妻结婚伊始嬉戏打闹,只有打一次真格的、捎家带口去婆家理论的、喝耗子药的才能相敬如宾地过日子。这其实是同一个道理,世界上没有人能让你亲密无间,没人有义务接受你的无理行为,互犯一下也只是暂时的,非得闹大一次才能互相尊敬,这也是人的贱性所在。我很惊讶闫帅的成绩突飞猛进,虽然离我还有点距离,但是把庆海已经甩在后面的地平线下了。自习课时总是问我问题,我也乐意帮扶他,如果他也能上大学假期里我肯定能吃上王八。

前几天发生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老丁找到闫帅,让他别妨碍我学习。“闫帅啊,现在的素质教育抓得紧,我们应该自主完成作业。况且上面有批文,说是要让有能力的人上合适的大学。你一直询问肖通,耽误他很多时间的,如果有问题你可以来问我啊。你看看高庆海,他就一直很安静嘛,你应该跟他学学的。”闫帅气愤异常,活到现在头一次有老师因为自己学习而批评自己,最可气的是还被冠以破坏素质教育的名义,让自己向一个自暴自弃的家伙学习。闫帅苦于对方是班主任,无法施威,只得辩驳:“老师,我没什么异议,只不过你要问一下肖通,我问他问题也有助于他思考。”

“哎呀呀,这个我比你清楚,我教学教了多少年啦?”老丁不耐烦地打断他,“他做题的时候被打断,思路就断了,天长日久会养成不好的做题习惯。我问他有什么用呢?他可能会迫于一些原因不说实话——”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闫帅一眼。闫帅突然想到自己做过混子,现在想好好学习有点晚,这就像一个刚出来的犯人,找工作找对象处处碰壁,社会看他都低人一等。苦于自己没有什么熟人,无处开取保释单,只得应了一声忍气吞声回来上课。今天晚自习的时候闫帅忍无可忍跟我说了这件事,末了加上一句:“你要是觉得上自习的时候不想我问我就不问,下课再说。”我摆摆手说:“别理那老家伙,我跟兄弟讲个题关他鸟事?”闫帅喜笑颜开,捶我一下:“真够哥们。”庆海在本子上乱画,计算着下次比武怎么摆阵型才能让自己的召唤兽不被封印。这次碰壁之后闫帅一直对老丁抱有抵触心理,凡是他布置的作业一概不做,英语成绩不见起色。而老丁觉得这厮本来就不大做作业,如果现在做了反而让老丁难以抉择,如果不批作业显得自己看人有色,如果批了作业定要忍不住批人。所以闫帅无声的反抗倒是让老丁有些感谢。

今天的英语课上课前,老丁骤然出现引起一阵恐慌。老丁急急忙忙地把第一排靠边的四张桌子凑到一起聚成四方块,催促几个女生说:“快坐过来坐过来。”然后对后面的人说:“都把桌子凑起来,像这样,四个人一起。下节课有教育局领导来听课,都机灵点。”旋即转身跑出去,我们赶快动身拼桌子,刚刚凑齐老丁就退了回来定在门口,激动地跟大家说:“这两位是咱市里的领导,今天来听咱们班一堂课,大家欢迎!”说罢带头鼓掌。我们只得附和,闫帅由于还在架着,只得把桌子一放跟着鼓掌,只听一声巨响震了所有人一跳。这声巨响出现在这么和谐的场景中犹如绿豆汤里的一粒兔子屎无法忽视,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瞟了过来,闫帅的课本山适时塌下来,仿佛在故意向诸领导挑衅。沉默了一下,闫帅慢慢弯腰捡起课本,老丁深吸一口气,拾起笑脸把诸位领导请到教室各处安插就坐。

我待芸芸众生安静后抬头环视了一下这个教室,发现很眼熟,仔细一瞧大吃一惊:这不是麻将馆吗!众人四四坐定,只有一个角落里因为不能整除做了余数摆了三缺一的牌局,一个领导为了与民同乐坐了过去像模像样看着黑板,如果挂个红领巾就成报纸桥段了。不过他的手势很奇怪,十指撑着桌面,俨然一副等待码牌的姿势。老丁看大家都坐定,说:“Classisbegin!鼓捣毛宁,everyone!”

众人也鼓捣了一下毛宁,之后浑身不自在地坐在位置上等待开始。老丁咳嗽了一声,说:“今天我们来谈一下素质教育,qualityeducation,这是我们省从一年前确定的教育方针,社会褒贬不一,它有哪些优缺点呢?谁来谈一下?”话音刚落,武帅男刷一下举起手,把对面的庆海吓了一跳,下意识扬起衣角去挡,仿佛武帅男撒了一支暗器。老丁说:“你来回答一下,武帅男同学。”

帅男站起来目视前方字正腔圆地说了一大串英语,让我和闫帅吃惊不已。这小子英语不错但是还没不错到给个话题就能罗列出这么多观点的地步。但是我的惊讶只持续了一分钟不到,因为谈了一些之后武帅男开始闭眼冥思,想一会说一句,很明显是事先背好的。老丁煞有介事地问:“Thatall?”武帅男点点头后,老丁示意他坐下,继续说:“武帅男同学说得很好,我还有几点需要补充……”经过这么虚伪的一堂课我又对素质教育能否让人不再虚伪产生了怀疑,最后我很轻快地发现了原因:这和学校一直贯彻的政策有关。不能让领导看到事情的真实面,人家有那么多事要忙,怎么还好意思拿这小事操劳人家呢?

下课之后,老丁叫出去了武帅男。我上厕所正好听到在窗户旁的训话:“跟你说了,你闷着头胡编就行。你背不下来没事,我知道你背不下来,反正他们又不懂英语,只要你不说‘八个雅鹿’、‘玩吐穗否’他哪听得出?这下可好,磕磕巴巴怎么给我评分?”我心中明白大半,一定是武帅男前去请缨唱双簧,结果唱砸了,两个领导给老丁打了俩鸭蛋,双簧成了双黄蛋。但是这次非比寻常事关今年评选优秀班主任,老丁基本是没戏了。

老陈他老伴的乳腺癌割了居然好了,这是我一年之间亲历的第二次次癌症康复事件,让我不由得怀疑中国的医疗水平已经如此登峰造极。随后了解到乳腺癌比较特殊,相当大的一部分割了乳腺就没事了,只是两边不太对称影响美观,跑太快容易侧偏,和老公亲热时比较尴尬,哺乳期的还可能会遇到奶水不足的问题。不过老陈很满足了,为此他专门请了文学社的几个人一起吃了顿饭以示庆祝,也是在那个饭局上我第一次见了师母。这是个小个子女人,看样子很会持家,我虽然很想知道是不是像闫帅所说的割了就比老陈的都平,但是还是忍住了没偷窥事发地点。众人喝酒喝得很快乐,老陈的两个儿子都在外地上学,只有一个小女儿陪在身边,吃饭时也带上了,吃完饭被陈文晨玩哭了三四遍。马老不能喝酒,起初自推说不行不行,后来陈文晨提议说老人以茶代酒,马老立刻活跃起来,一杯一杯地端。陈文晨喝完两杯带着小陈陈去楼下玩,我则在一旁沙发上躺下装死,防止被上厕所的马老回来继续灌。就在我眯起眼睛观察厕所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很震惊的事情:老陈跌跌撞撞跪下了。

师母上前扶他,说:“傻了啊?起来啊,大家一会该回来了。”

“他娘,你别拉我,你没事就行。当年我跟着咱娘去观音庙求香你知道我许的什么愿嘛?我许愿让你好,让我病。我不会拉扯孩子,没了你这个家咋办呢?现在你没事了我太高兴了,不行!别拉着我,我给你磕个头。”说罢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这时候老马快步跑过来,对着刚刚被拉起来的老陈说:“不行啦不行啦,别喝啦。我听着楼下的都捣楼顶了,咱太吵了。”老陈说“是啊是啊。”然后叫起来我,我装作刚刚醒过来,揉着眼睛说:“啊?走?”老陈说:“嗯,今天我不送你们了,你带着马老师回去吧。”我点点头扶着马老下楼,楼道里漆黑一片,加上我喝了点小酒,脚步踉跄几次险些把他拉倒。到了楼下看到陈文晨在抱着小陈陈笑呵呵地揉她脸,后者吓得哭都不敢哭,看到我们两人过来哇一声嚎出来,挣扎着跑回楼上。陈文晨呵呵地笑了一下,歪歪着走掉。我扶着马老继续前行,或许是喝了太多,觉得眼前的事情不太实际,思量着到底哪儿不对了呢,突然发现我送了半天居然来到了男生宿舍。马老很大度,说:“回去睡吧,我一个人溜达回去。”不等我推辞就把我推进门去,挥着袖子走了。我摸到床后躺下,才觉得一切是真的,虽然只是一瞬就睡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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