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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就像飞翔 13

书名:活着那些事儿 作者:纸纱窗 本章字数:6040

更新时间:2011年11月03日 14:03


“不是,是我哥们的女朋友,现在算是我嫂子吧。”我漫不经心地说。

“现在算是?”这个女生一脸惊愕,大概觉得我太明目张胆了,兄弟妻不客气了。我见状觉得她是误会了,赶紧解释:“我说现在是的意思是……他们又没结婚,对吧?”

“没结婚你就能追?”

我觉得越解释越像是小三了,赶忙捋清思路,道:“这是我哥们托我寄的,他这不是不知道信箱在哪儿嘛!他们没结婚所以不能叫嫂子啊,所以说‘算是’。明白了没?”

“我说呢,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哈哈,我叫路祯,你呢?”说着就伸出了友好的手。

我不能拒绝,只得握住,“肖通。”

我跟路祯转了好几个弯才走到一栋破败的建筑面前,路祯转了个弯,指给我那个信箱。我十分吃惊,心想这种地方邮递员怎么把摩托开进来,用扛的?路祯回头不经意一看,惊喜地说:“巧,正好赶上收信的来,再晚来一会就要等明天了。”我正纳闷怎么没听到发动机动静,转身一看,一辆大梁自行车缓缓驶来。

我把路祯送到一班门口,看到窗口伸出好几个雌性脑袋嘻嘻哈哈,知道她们误会了。我猜想路祯这种懂事的女生应该没有恋爱经验,难怪会引起轰动。此地不宜久留,打道回府。

回去之后我告诉庆海以后吃完午饭他要自己回宿舍了,我得留在教室学习。庆海一脸吃惊,揶揄道:“考好一次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苗子了?”我解释了一下,庆海脸色凝重,说:“你别乱来啊!小心挨揍。”

我有些吃惊:“怎么?路祯有男朋友?”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我知道你有女朋友。小雅不舍得揍你我舍得揍。”庆海青着脸说。

我有些委屈,说:“哥们,别人怎么说,我不管。你要是也看我是这种人,我真是白活了。这么久一个知心朋友都没留住。”良久,看庆海没动静,我抬起头问:“我是那种人吗?你摸着良心说。”

庆海在胸口摸了几下没摸到,郑重地说:“不是。”我知道如果在平时他一定会郑重地说是。

闫帅一头扎过来,说:“我想好了。”

我和庆海同时问:“想好什么了?”

“下次考试让肖通给咱传答案,怎么样庆海?”

“好!”庆海欢呼。

这时候,陈东升走进来,开门见山道:“《阿房宫赋》都背过了吧?”

庆海赶快低头装死,我无所谓,觉得自己目前的光芒就是用防光胶布缠成木乃伊也是遮不住的,所以背诵的重任是跑不了的。闫帅没有一点反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正纳闷他为何如此镇定的时候,陈东升接着说:“看样子都背过了,那我们讲下一课吧。”

闫帅推推庆海,悄声说:“老陈不检查背诵,不检查默写,不检查古文翻译,我们都叫他三好老师。”

浑浑噩噩过去了一周,期间庆海收到了桂枝的一封信。庆海收到信后激动地如同老婆给自己生了个儿子,到处借信纸,还点名要和桂枝的信相匹配的棕黄色带蓝花花的信纸。

“肖通,你找找啊。”

“这有个本子皮,你拿去用吧。”

“这是棕黄色?这是屎黄色,美术课你怎么听的?”

我敢拿项上人头打赌那个闷骚的美术老师没提过这么恶心的颜色,于是不顾台上的数学老师,低声说:“老师绝对没说过!”

“那就是大便色,我忘了。呀呀,你快帮我找找行不行?”

“我去哪儿找?我——”

“上课呢!讲话出去讲。”老师用手中划直线用的凳子腿敲了一下讲台。台下众生纷纷收回魂魄,做瞻仰状,我和庆海慌忙低头装死。老师用鼻孔出了一口气,背过身去继续讲天书。

庆海最后真撕了两张本子皮写了一封信送去,返回来一脸阳光。突然,庆海用力地推着我,一脸惊恐地说:“我们现在每天除了吃饭睡觉等信回信就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了,这真是可怕的事情!”我拍着他肩膀说:“没事,没写信之前能做的事情只有吃饭睡觉,不用怕。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庆海想了想,说,你说的对。说罢倒头睡去。

末春的天,小孩的脸。此刻窗外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老陈正在讲《雷雨》,有意放慢速度希望待会讲到兴奋的时候会有电闪雷鸣的影院效果。无奈人有意天无情,老陈看到情景交融无望,只得让几个主人公匆匆死掉。此时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个雷,震得一排窗户从南到北挨个哐哐作响。老陈恨不得跪下高呼“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天气也。”庆海则望着窗外喃喃道:“老天爷爷拉肚子了。”

下课铃刚响,老陈就俯冲下来直奔我们仨。此时庆海正在大声说着四凤和她亲哥周萍的兄妹婚,突然看到面前的语文老师,以为自己叫的太大声了,浑身一紧,慌忙站好准备被骂。老陈没有理会他,直接拉着我走掉,留下干站着的庆海。庆海突获大赦,觉得挺丢人,于是整理了一下桌面马上坐下。

老陈开门见山说:“百卉园的老园长不大喜欢从学生中挑选写手,准备让你交一篇作品,说是要验验货。”老陈又补充道,“你要注意点,别写现代诗,从马老嘴里过的现代诗人没一个留全尸的。”

老园长就是老园长,不明底细的以为年轻的时候在金三角贩过毒品呢。我有点疑惑:“这货怎么验?”

“这个简单,你写了东西,交给我,我给你送去。记住啊,别写现代诗。”老丁看我面露难色,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叹气:“哎,老人嘛,理解万岁。”

我说“行”,等老陈走远后幽幽吐出俩字:“个屁!”

小磨难不会成为大文人的绊脚石,我还是对自己138分的语文很有信心的。于是下定决心,决定自己写了震震他,实在震不到就把语文卷子掏出来震震他。我单纯地想。

拿起笔才发现考试又没考过这。憋到最后,诗意全无,屎意充沛,只得先去了趟厕所。在厕所里凭空造想,觉得天马行空的方法比较合适作诗,李白写诗的时候也不是一手毛笔一手酒杯啊。结果吟出一条一条发现全都被古人用掉了,这样下去很危险的,搞不好发现一条没用过的,结果还是被用了自己和老陈不知道而老园长知道的。他活到了当代还这么排斥现代文学,足以看出他在古文上下的心血。对事物的钟爱和付出是成正比的,这就是为什么打胎带来的痛苦永远比不上晚年丧子。

我行了半天空没有任何斩获,只得回去郁闷地挠头。不知哪儿抽筋了我竟然求助于庆海,我隐约记得庆海说过杜牧是杜甫的小名。果然庆海表示爱莫能助,我心灰意冷,打算找点现代人写的古代诗冒险,就算老园长对古文涉猎广泛,但对现代古文的涉猎不一定多。突然庆海大叫起来:“闫帅!闫帅行!闫帅准行!”

我和闫帅同时问:“什么准行?”

庆海边在闫帅桌子上找边说:“就是你的那个本本啊。我看你上面都是些诗,作者还署名是闫帅。那个肯定可以的。”

我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赶紧说:“要是有自己写的当然最好,省的剽窃古人的东西被发现就不雅了。”

闫帅有些为难,合上杂志:“那都是我写着玩的,行吗?”

“哎呀!别推了,你的文笔,我信得过!”这个马屁拍的一点根据都没有,竟然让闫帅立马安静下来帮我找本本,看来屁不在大,拍到就行。

我接过本本,慢慢打开,希望里面别是些朦胧印象象征主义的现代诗。闫帅则赶紧过去翻杂志,装作毫不在意实则急切期待我的评价。我发现全是些能前后对齐的,顿时松了一口气。细细看下来,总体感觉不错,抛去圆珠笔字迹外绝对算得上古色古香。我过于敏感

,害怕是闫帅学女生抄歌词而抄的诗词,于是合上后有些怀疑地说:“虽然没见过,可是……闫帅,你确定都是自己写的吗?”这个马屁拍得十分精准,以致效果上移闫帅一脸笑容险些挤破青春痘。大汉一点头:“嗯,是啊!”

我重重拍了拍闫帅的肩膀,夸道:“太有才了!”又想说不愧是我老爸的兄弟的儿子,结果关系一打乱成了“不愧是我老爸的儿子的兄弟!”虽然关系乱了可是血缘还是一样,只是听起来明显是废话。

闫帅嘿嘿嘿地笑了,一如当年我上缴了捡到的一块钱被老师在全班小朋友面前夸奖一样。

13

我翻开本子找了首无题的词抄了下来。一来简短,节省墨水;二来只有这首看着面生。其实也不是说闫帅抄袭无德,总共就那些意象,被古往今来数不清的诗人用得几乎烂掉。况且天下诗人是一家,你抄我来我抄他嘛。我打算找张比较古色古香的纸抄下来,最后发现最古朴的纸居然是棕色的本子皮。无奈拿了页稿纸准备逐字抄好。

动笔前我突然发现少了点东西,于是问闫帅:“哥们,咋没个题目?连词牌名也没有啊。”

闫帅一愣,磕磕巴巴地说:“没有就没有吧,无题。”

我点点头,一字一字抄下。

云住幽风起,潺潺柳园堤。春水乍寒秋千转,独握栏杆,暮雨伤别离。

醉眼随流萤,贪杯卧荒汀。推门不见怜人迎,孤驻,忽醒,花败鸟一惊。

我询问了闫帅几个问题,比如有没有什么词眼,或者创作背景是什么之类的。闫帅一头是汗,嗯嗯啊啊了好久,庆海在一旁解围道:“哎呀,你怎么这么多事啊?李白要是写一首就得找个诗眼,他早戒诗了。你这不为难闫帅吗?”

我一想,也是啊。拍拍闫帅的肩膀说:“我自己搞定,谢谢你了哥们。”

我拿着诗准备去找老陈临场发挥,却发现办公室小门紧闭,只有斜对门厕所里有动静。我突然想到今天是星期六,全天自习。老师没有什么集体活动是不会在学校呆到下午的,基本上晨读上完都回家了,这一点倒是让学生这种半囚禁状态的群体很是羡慕。我去男厕所放放水,要是能碰到个老师也能让他开开办公室门放我进去,于是边解腰带边推门进去,结果迎面撞上一个出来的人。

我低头一看,居然是一个女人!大妈“哎呀”大叫一声,接着叫道:“夭寿啊!”看我一脸恐怖,解释道:“同学,你不知道这个时间是不能上这个厕所的吗?”

我茫然地摇摇头。

大妈一时语塞,按逻辑下一句是要说“你老师没给你说吗?”可是一想,老师还真不大可能说某个时间段男厕所是一个老女人的地盘大家不能进,于是和蔼地说:“同学,这个时间我要来打扫卫生,你别吃惊。大娘工作这两年,头一次碰见中午来厕所的学生了。呵呵呵,今天可能要有啥子好事呢。”

我一脸吃惊,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成喜鹊了。看样子这大妈不大可能有办公室钥匙,我想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以防被别人看到我把一个老大妈堵在男厕所里。我没话找话道:“阿姨,你知道这……百卉园在哪儿吗?”

“啥?啥地方?”

我大声说:“百卉园!就是校文学社。”我后悔不该问这大妈,她又不是搞文学的。她是搞卫生的,而文学在山东的高中又被视为最不卫生的。

令人意外的是,大妈“噢”了一声。然后又推着我往外走,说:“外面去说。这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

我不敢反抗,要是被别人看到肯定传成是大妈反抗而我在往厕所里推她,为了防止背上变态的罪名我赶紧退出来。大妈拍拍衣服,把扫帚往墙角一丢,稳稳地靠上,然后拉着我走到走廊旁边,指给我下面一个楼,说:“进去往右走,到头再往右走,再到头再往右走,走到头就能看到了,在拐角。”

我连连道谢,又生了分疑惑:“您咋知道那百卉园的?”

“哎呀,我就是去那给招生办的人送过几次饭,招生办就在那社对门。”她看我一脸惊讶,接着补充,“学校给订的饭,让我送,都是这样去的。”

我心想:这学校也真够狠的。然后边跑边喊:“大妈,谢谢你了。”

大妈挥手送我,突然一愣,大喊一声:“刚才你还喊阿姨的!”

我吓了一跳,解释道:“喊错了,阿姨阿姨。”

大妈转身回去,念念有词:“真不懂事,这孩子。”

我来到这个楼下,发现楼里一片漆黑,从上面看全然没有这种威慑力。看来高度果然是会蒙蔽人的双眼的。我暗暗走进楼门,心中暗暗记着大妈的路线。刚刚进去眼睛调光缓慢,视线内一片漆黑。摸索时心中满是恐惧和疑惑,难不成这百卉园里种的全是昙花和夜来香?我摸了半天,好不容易摸到,发现远处有片光亮,再一细看立刻傻眼了。对啊,照大妈的描述,其实进了门左转到头就是百卉园。我郁闷至极,仍然不敢忘却此行的目的,于是整整形象推门进去,顿时被里面的光芒射得眼睛险些爆掉。我急剧调整视线,眯着眼看眼前的老者,等到看清了才发现老者也在眯着眼睛看我。

时光静掉,我知道眼前这位老人一定是马园长。阳光绕过半掩的窗帘洒在身穿睡衣的老者背上,然后跳动着溅开,形成一层短短的刺状光芒。我一阵感叹,真像耶稣。老人架了一副啤酒瓶底眼镜,瞳孔被放大了不止一倍。我忙自我介绍:“我是陈老师推荐过来的。”

老人打断我,问道:“陈老师?”想起来什么之后又说,“东升?”

我忙说:“对对对,就是东升陈老师。他说让我写东西,过您的关。”我不顾纠正把陈老先名后姓美国式称呼的错误,赶忙递上闫帅的小词。

老人看了我一眼,接过去后又抬头看了我一眼,一副不信任的样子。我当做没看见,学习礼仪小姐在一旁微笑站立。过了一段极静的时间,我发现老者的手在不停地哆嗦。我很惊异,难道老陈的消息有误,老人已经改喜欢现代诗歌了?所以看见这首词才会这么动怒。我硬着头皮准备迎接口水,可是他怎么一直哆嗦啊。我心头一惊:这老头的心脏病该不会挑这个时候发作吧?如果园长在看我的稿件时发病猝死,学校再搞礼尚往来让我看他发的报纸看到死,那还真不如一头撞死利索呢。这样一来我就成楷模了,没准能弄个感动三中十大学生的称号呢。哪里去找一个为只谋了一面的老师过世而殉身的好学生啊?

我在一旁站得心惊肉跳,直到老人把纸放下用手揉起了眼睛。老人把东西放下,对我说:“孩子,你留下给报社写诗吧。别的文体只要你觉得可以就能发。”老园长抬起来头,接着说:“你写的诗让我想起来很多事,都过去了。不提我都忘了。”说完后又陷入深思。良久,园长补充了一句:“那,你当个副社长吧。”

我受宠若惊,不免疑惑:“老师?”园长一摆手,示意我不要再问了。

我感激地走出三丈危楼,猜疑马园长是不是年轻时恋过日本女青年迫于道义分了才会如此感伤。可是感激只持续了四个小时,因为下午我才知道百卉园算上我一共四个人,老马、老陈、我和一个打印社管打印机的。老陈属于编外写手,没事就讴歌一下人民政府,名义上不属于文学社;老马自然是园长,而打印社的那人其实不是百卉园的,只有初中文凭,是错别字的罪魁。不过为了沾点文气,方便上小学的儿子向同学吹牛,凭借一台打印机便强行进入。迫于硬件设施匮乏老马只得就范,看来文人在哪儿都是颇受欺压的。这两个人一个实在文学社名义上却不在,一个不在文学社名义上却在,一旦某个集体里出现大面积的职权分离就意味着快完蛋了,这个百卉园的颓势可见一斑。尤其是打印社的老李,实际权力大过老马。换句话说,我在文学社顶着副社长的职位生活在最底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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