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9月08日 12:40
想毕,又看了看院子中大约齐脚踝深的雪,惬意的缩了缩脖子,一头钻进了被窝。
正睡间,听得院子里“嚯”“嚯”有声,刘蒙半眯着眼睛推开窗骂道:“呆子!这么早就来打树么?你最好去院脚练站马步,那琵琶树可经不起你天天这么踢打,要是打死了,你看我娘不揍死你!”刘平安被刘蒙骂得一楞,只得往马棚边上的院脚站马步去。
站了一小会儿,刘平安见刘蒙屋子的窗户还是开着的就大声道:“蒙哥,这雪都停了,你怎么还不起来练功,谢叔叔说这功要天天都练,哪天不练,那进度一落下了,练起来就很费力,再说了,你不怕他来罚你么?他那铁掌似的双手,要是打屁股上只不定得疼几天呢?”
刘平安刚说完,就看到刘蒙光着半边膀子,从那窗户探出头来,打了个哈欠道:“你这呆子,你也不看看谢叔都三天没来了,多半是看这天下雪了,放我们的假!我看你也不练了,回屋睡觉去吧,看这大冷天的,练得一身汗至于么……”说着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猛的缩回脑袋,还把那窗户关上了。
刘平安疑惑的扭过头去,却看到穿一身黑黄貂皮小袄的林怡,刘平安喜道:“你来啦。”林怡抬手就打过去,却被刘平安一闪身躲过去了。
林怡眉毛一横:“不是说让你喊师姐的么!”又要追打时,却停下身子问:“那兔子怪呢?是不是又在偷懒?”
刘平安犹豫了一下道:“蒙哥出去了,师姐,我们两个来练吧。”
林怡听得眉眼一笑道:“好吧,今天就让我来指点指点你这个小师弟!”说完两人就在院子里拉开架势对练起来。
两个人在院子里打着,屋子里的刘蒙可睡不住了,偷偷支开窗户一角,看两人对打,只见林怡一身貂皮小袄,身法轻灵得很,刘平安还是处于只挨打不能还手的局面,不过两三个月的基本功练下来,刘平安的身形也比早先灵活多了,两人正打间,就听门外一声“嘶”叫,却是老张头驾马车回来了。
只见老张头在门外,把马背上的积雪扫落就牵马进门,看见院子里的二人笑道:“少爷和小姐当真好精神呐,大清早的就在院子里开练了。”二人见老张头牵马进马棚,当下停住打斗,立身一边。
林怡问老张头道:“张爷爷,几天前谢叔叔和我爹被您送哪里去了?现在也没回来呢,我们府里不是有车么?怎么还麻烦您?”老张头一楞,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道:“你爹爹和谢三爷是要去个偏僻的地方,你们府上的车夫不识路,就由我带他们去了,要去好几天呢。”
“去几天呀?”刘蒙却穿着羊皮夹袄,正从房间走出来。
老张头一笑:“他们去办事我怎么知道去几天,你老实呆家里玩就可以了。”
刘蒙眼珠一转道:“那是当然呀,这天下这么大的雪能去哪里玩呀,只能在家练功咯。”老张头笑着摇了摇头,进马棚栓马去了。
林怡一见刘蒙,倒头往刘平安头上一记栗子道:“你这小贼,几时也学那兔子怪开始撒谎了。”
刘平安抱头一脸委屈的望向刘蒙,刘蒙忙拉过林怡道:“师姐,别发脾气,今天我们有事做了。”
林怡问道:“什么事?”
刘蒙紧了紧夹袄,斜眼看着马棚里正解缰绳栓马的老张头道:“你不是说谷场上下雪了可以抓麻雀么?我们先练会儿功,待会吃过早饭就去捉麻雀。”刘蒙见老张头似乎是笑了,当下就拉开架子,装模作样的在院中的木栏上压起腿来。
老张头栓好马,又看了刘蒙练了会功,点了袋烟,自个出去了。刘蒙悄悄跟出去,见那老张头走得远了,才拉过林怡和刘平安道:“今天我们吃了早饭就去那琼山去,定要捉得那猴子回来。”
林怡高兴道:“好呀,早就想去捉那猴子了,你却是今天才说出来。”
刘平安却摇头道:“不行,蒙哥,那琼山上有古怪,你要是再去那琼山的话,说不定又得犯病。”
刘蒙横了他一眼:“闭上你那乌鸦嘴,你若不去,我和林怡去。还没见过你这样的胆小鬼!”
林怡也朝刘平安做了一个鬼脸:“看不出来,你那么大个力气,却这么小个胆子。”
刘平安脸一红道:“我哪里怕去了,我是怕……”
刘蒙打断他的话道“去就行了,没事的。”
三人吃完早饭,便悄悄的溜出了镇子,直走了三个多时辰,才来到了琼山,眼下天空稀稀拉拉的遍布着些淡淡的乌云,天色虽然还算明亮,但是也看不到日头,估摸着可能是刚吃完中饭的时候。
刘蒙看那溪边的草地上,厚厚的盖了一层雪,又看那宽宽的溪水边凝结起的冰块,就揉了团雪球在岸边滚了起来,他一边滚一边道:“你们两个也滚两个起来,不然那溪水那么深,要过溪,靴子定然要打湿。”刘平安和林怡一听也忙滚起来,不一会儿就滚好了,三人把三个大雪球推到溪水里,踩着那雪球过了溪。
才一走上对岸的仙人帐,一股冷风吹来,刘蒙心眼里忽然生出一股寒气,那股寒气猛的由胸口扩散开来,“咯咯”两声,刘蒙左眼通红,竟然冻得发起抖来。
刘蒙自语道:“它很冷,我们快点捉到它。”说着竟然往山上跑去,刘平安急道:“蒙哥,你看你左眼又红了,而且比哪次都红得厉害,我看这琼山真的不对,我们回去吧。”说着就去拉刘蒙,刘蒙猛的一回头,刘平安望见他那遍布血丝的左眼,吓得一哆嗦,却是没拉着他。
刘蒙依然往山腰上奔去,刘平安和林怡也楞楞的紧随其后,山腰坡度不高,积雪几乎到了三人腰间,刘平安见苦劝刘蒙无果,也只得跟在后面。三人好不容易趟出山腰的积雪,才往山顶走了盏茶功夫,就见刘蒙身体一顿,猛的后退了三四步,一下子跪倒在地,再抬头时,眼泪鼻涕一股脑的全部流了出来,连那右眼也全部变红。
林怡忙上前扶起他道:“怎么了?刘蒙,你很冷么?”
刘蒙颤抖着牙床支吾道:“它……它……它冷,就在……前面的……小山凹里……”说完似乎加了一把劲,从地上站起来,朝那背阳面的山凹走去。
果然,几人一走进那山凹,就感觉到了一股湿湿的热气扑面而来,又往里走了几步,发现那猴子在那山凹泥土松软的地方挖了个三尺见方小洞,洞里还有些杂草枯枝,此时,那猴子正闭着双眼,躺在那堆枯草枝上瑟瑟发抖,嘴巴里还含糊不清的“嘁嘁”哀叫。
刘蒙把鼻涕一擦,一躬身把那猴子从洞里抱出来,只觉得那猴子浑身滚烫,想来刚才那山凹的热气,就是这猴子身上的热量融化了边上的雪,才徘徊在这山凹里形成一股湿湿的热气的。
感觉那猴子在怀中抖得厉害,刘蒙忙脱下羊皮夹袄,给那猴子裹上。
刘平安忙道:“蒙哥,你自己都冻成这样了,还把衣服给它穿。要是冻坏了你娘又得替你担心。”
刘蒙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我不冷,是这猴子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的感觉我能感觉到,上次它救我的时候,我明显的感觉到了它的害怕。”说着又细细的把拿猴子的手脚放进夹袄里。
说来也奇怪,自打刘蒙把那猴子一抱入怀中,那猴子既不叫也不抖了,体温也明显降下来了,就这般抱了一袋烟的功夫,刘蒙见那猴子开始好转,就起身准备回家了。
正走到山脚下的仙人帐,刘蒙似乎感觉那猴子在怀中动了一下,起先就知道这猴子恢复能力极快,忙摸向那猴子的额头,发觉体温似乎回复正常了,正准备再向胸口摸摸,就感觉手腕处猛的被一蹬,那猴子已经窜出了刘蒙的怀中。
刘蒙见那猴子跑到十多步远的地方,望着刘蒙弯着眼睛,摇头晃脑起来,刘蒙看见那虫儿一般的眼睛,又看那猴子好玩的神态,心里是又急又恼,于是大骂起来:“你这狡猾的死猴子!别被我抓到了,等下看我不剥了你的猴皮来做夹袄。”
话音刚落,身边的林怡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那猴子转身要逃,不过可能是冻僵的身子刚刚复原,在雪地里的行动远不如平时迅捷,林怡几个起落就追赶上了,不过四五个来回就把那猴子按在雪地里了。
刘蒙忙上前急道:“好师姐,别弄伤它了,抓住就好了。”林怡见那猴子一身都是枯叶泥巴,好奇的在那猴子肩膀上一抓,却只还是抓落了一层泥巴,懊恼的问刘蒙:“这猴子好生奇怪,怎么不长猴毛的?还有它那眼睛,你要不说,我还以为是个小娃娃呢!”
刘蒙把那猴子复又裹进夹袄里面,怕它咬人,又用袖子罩住它的头脸,刘蒙那夹袄本来就是当罩衣穿的,大得很,装那猴子绰绰有余,当下把那猴子紧夹了,一路往家里走去。
刘蒙们约莫晚饭时分才回到家里,林怡说怕林老先生担心一路就先回去了,抱着猴子,才进门,就看见他娘拿着根鸡毛掸子,一脸怒色的站在大堂上,刘蒙和刘平安见势头不对,立马转身想开溜,谁知道,才一转身,两人的后领就一紧,已经被刘蒙他娘拎到了大堂上。
刘蒙他娘见刘蒙,冻得皮黑嘴乌,却用夹袄裹着个东西,大声道:“不知死活的小崽子,还不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把夹袄穿上。”
刘蒙眉眼难堪的挤了挤小声道:“娘,这夹袄里面没啥,就是有点脏了,我就没穿,我现在就去房间换衣服。”说着就要转身逃走。
刘蒙她娘一笑:“你这小崽子,说去捉麻雀,只骗得了张伯,你当我不知道,你又跑去那琼山玩去了!”说着,一把抓过刘蒙怀间的夹袄。就见从那夹袄间跃出一团黑影。
刘蒙他娘亲看了那黑影半晌,朝着刘蒙大腿猛的一记掸子大声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把别人家的小娃娃捉来玩!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刘蒙一脸迷茫的望着正摇头晃脑朝他笑的黑猴子,边躲鸡毛掸子边大声哀嚎道:“娘啊,我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