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20:16
晃过来又晃过去的,等着看有什么人将它拉下来读一读。可没有人动手--至多只有一个人。有个人将它拉了下来,对他的朋友说:“那个有关夏威夷群岛的演讲的演讲人马克?吐温是谁啊,我一点儿都不清楚。”--他随手将它一扔,转换了话题。
我不能再跟车到处转了。我腻味了。我找到富勒,和他说:“富勒,那天晚上的库珀学院除了你我不会有其他人。这下全都损失啦,我们只能将票子免费送人。必须要想些办法出来才好。我简直要自杀了。如果有胆量,有工具的话,我就自杀算了。”我说,“富勒,一定要客人免票将大厅挤满不可了。你非得弄成送票不可。非要如此不可。要是进去后场子空空的,人家对我既不熟悉,也没听说过,也没坐过车子,没有见过车上那些晃来晃去的东西,那我肯定得死。”
“嗯,”他还是热衷于自己的那一套。“让我来办吧,肯定能办好。我来让客人免票将大厅挤满。你登上讲台时,一定会发现全场都是那些上等的听众,他们的文化水平最高,以前无论是谁演讲时都没见到过他们。”
他说到便能做到。他将一篮子一篮子的免费票送给纽约四周方圆三十英里以内的全部公立学院的老师--他像洪水那样将免费票泼给他们--到了那个晚上,那些人都来了。库珀学校连那些人的三分之一都容纳不下。七点半时,演讲开始了。我心急的不行,七点便去了。我一定要去。我真想在死之前去看一眼那空荡荡的“大钟乳洞”.不过等我走近那个大楼时,便发现距离它差不多四分之一英里的所有街道上都挤满了人,交通也被堵塞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些人都想要挤进库珀学院。不过事实上正是如此。我绕到了大楼的北面,从舞台后门走了进去。千真万确,座位上、过道上以及舞台上,到处都被神采奕奕的人们挤满了,都是从文化中心搜罗而来的--从学校来的。我费了好大力气才穿过了舞台上的人群。等我走了过去,并在听众面前站好时,舞台上已经被挤得满满的,甚至连一个小孩子的位子都没有留下。
我非常高兴。兴奋得简直无法形容。我酣畅淋漓地将夏威夷群岛给这些人讲了一遍。对我讲的所有内容,他们都报以大笑以及欢呼。一个小时又十五分钟,我真的就像是身处天堂。每看听众一眼,我便流露出一些神赐的欢乐--最后结算确定,全场共收入三十五元钱。
富勒还是那么兴致勃勃,似乎他所预言的名声以及财富都实现了。他实在是高兴,实在是陶醉。几天以来,他的嘴就没有停过。“啊,”他说道,“财富并没有进来--这个并没有进来--没有什么,以后会来的。名声早已有了,马克。啊,在一个星期之内,你就要变成整个美国最著名的人物啦。这是莫大的成功,不是失败。”
这个插曲花了他至少四五百块钱,但他从来都不提一个字,还是那么快乐和得意,那么骄傲和愉快,似乎他将传说中的金蛋生下来并孵化成功了。
关于名声他倒说对了。借助于这次演讲,我的确得到了一些名声。纽约的报纸对这次演说进行了称赞。地方报纸便将这些赞美之词转载了。乡下的演讲会--这时候,当年的演讲制度正处于全盛时期--便开始对我发出邀请了。我听任雷德帕思的安排。演讲季节的尾声被我赶上了。我到了西部,每晚讲一次,每次一百块钱这种状态持续了六到八个星期--于是我认为,先前的预言在如今都得以实现了。我得到了名声,也得到了财富。我并不认为这些细微末节都表述得正确,不过这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实就是那样。我是说,我已经记不清是在那一年还是在第二年作的旅行演讲。不过关键的问题是我开始这样做了,而且能有这样做的机会,恰好是这个莽撞的弗兰克?富勒与他那个疯狂但不朽的计划所创造出来的。
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三十八年或者三十九年前了。自这之后,我曾有两三次遇到过弗兰克?富勒,每次的间隔总是若干年,碰到一起的时间非常短--只有一会儿,仅此而已。不过他却一直都是那么年轻,从来都没有一根白发,也没有丝毫老相。一直是那样热情,总是活得非常高兴。去年秋天,他的小舅子被暗杀得很惨。很明显强盗是躲在汤普森先生的屋子里面,然后在晚上用棍子将他打死。两个月后,我在街上遇见富勒,他看起来很老很老,特别憔悴,一副倒霉相,我简直认不出他了。他说自己的妻子因为兄弟的惨死几乎被吓死,神经脆弱得简直活不了几天了--于是我和他一块儿去看望她。
她坐在沙发上,直挺挺的,四周用枕头垫着。过了一会儿,将脑袋在枕头上靠靠。呼吸也很困难。我见了很难过,因为我已经看到过很多次这副模样啦。克莱门斯夫人这样坐着有两三个月之久,日夜如此,挣扎着进行呼吸。服了鸦片后,困了,或是实在太累了,便将脑袋靠在枕头上,同富勒太太一样,然后打打瞌睡,每次差不多有两三分钟。
从此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富勒太太。三天后,她便永远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