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9:37
的人手中,因为这个英国经理乔塞亚 ·邓恩精力旺盛、不惧邪恶。所以,长期以来,尽管恐怖笼罩着整个山谷,这里却依然纪律严明,秩序井然。
天色已经大亮,工人们慢慢上路,有的独自一人,有的三五成群,沿着踩黑了的小路走去。
迈克默多和斯坦伦混在人群中慢步走去,始终保持能望到他们所尾随的人。一股浓烟升起,接着是一阵汽笛的刺耳尖叫声。这是开工的信号, 10分钟之后,罐笼就要降下去,劳动也就开始了。
他们来到矿井周围空旷的地方,已经有上百名矿工等在那里。因为天气严寒,他们不停地跺脚,往手上呵气。这几个陌生人站在机房附近。斯坦伦和迈克默多登上一堆煤渣,可以从此处看到全景。他们看到矿务技师,那位叫做孟席斯的大胡子苏格兰人,从机房里走出来,吹响哨子,指挥罐笼降下去。
这时,一个身体颀长、面容诚恳、脸刮得光光的年轻人,向矿井前走去。在他走过来时,一眼就看到机房旁那伙默不作声、站着不动的人。这伙人把帽子戴得很低,竖起大衣领子遮着脸。霎那间,这个经理预感到死神把它冷酷的手抚到他的心上,但他不顾一切,只顾恪守职责,要去驱逐这几个闯来的陌生人。
“你们是什么人?”他一边向前走,一边问道,“你们在这里游荡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可是,少年安格鲁斯走上前去,一枪射中了他的肚子。上百名等候上工的矿工一动也不动,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似乎已经被吓得目瞪口呆。这个经理双手捂住伤口,弯下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向一旁。但是,另一个凶手又开了枪,他便倒在地上,在一堆渣块间垂死挣扎。那个苏格兰人孟席斯见了,大吼一声,举起一根大铁扳手向凶手们打去,可是,他立刻中了两枪,也倒在凶手脚旁死去。
这时一阵哗乱,一些矿工涌向前来。可是,两个陌生人向众人头上连发数枪,于是人群溃散开来,一些人径直跑回维尔米萨自己家中去了。
只有少数最胆大的人重新聚在一起,又返回矿山来。这伙杀人犯已经消逝在清晨的薄雾中,他们虽然当着上百名旁观者的面杀害了两条性命,却没有留下一点证据。
斯坦伦和迈克默多转身回家。斯坦伦心情沮丧,因为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杀人行凶,而且不像人家让他相信的那样,是一种“游戏”。在他们赶回镇内时,被害经理的妻子痛苦的哭叫声一直萦绕在他们耳边。迈克默多受到很大震动,一言不发,不过他看到同伴如此懦弱,却也不以为然。
“真的,这像是一场战争,”迈克默多重复说道,“我们和他们之间不是战争是什么呢?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能反击就要向他们反击。”
这天夜里,工会大楼中分会办公室里大肆狂欢,不仅为了庆祝刺杀克劳山煤矿经理和技师的胜利,这场胜利让该会党对被勒索和恐吓的公司可以为所欲为,而且还庆祝分会本身多年来取得的胜利。
在县代表派五名得力人手到维尔米萨来行刺时,他的要求是,维尔米萨秘密选派三个人去杀害斯特克罗亚尔市的威廉 ·赫尔斯作为答谢。赫尔斯是吉尔默顿地区的一个人所共知、受人爱戴的矿产主。他深信自己在世上没有敌人,因为不论从哪方面看他都是一个模范的雇主。但是,他很讲究工作效率,曾把一些酗酒闹事、游手好闲的雇员辞退了,而他们就是具有无上权势的死酷党分子。即便死亡威胁着他,也丝毫不能动摇他的决心。在这样一个自由文明的国家里,他却被人杀害了。
他们杀人之后,特德 ·鲍德温摊开四肢,半躺在身主旁边的荣誉席上,他是这组人的头目。他那绯红的面孔以及呆滞、充满血丝的双眼说明他没有睡觉和饮酒过量。头一天,他和两个同伙在山里过了一夜。他们不修边幅,疲惫不堪。可是,没有哪些从敢死队中回来的英雄,能像他们那样得到同伙这样热烈的欢迎。
他们兴高采烈地一遍又一遍讲述他们的杰出表现,伴随而来的是兴奋的叫喊声和狂笑声。他们在陡峭的山顶上隐藏起来,守候他们准备杀害的人黄昏回家。他们知道,这个人一定会让他的马在这里缓辔而行。因为天气严寒,被害者穿着毛皮衣服,甚至没有来得及掏出手枪。他们把他拉下马来,一连打了他好几枪。他曾经高声求饶,求饶声被死酷党人当做笑料翻来覆去说着。
“让我们再听听他怎样惨叫!”这些匪徒们叫喊道。他们谁也不认识这个人,可是,这是杀人行乐的无穷无尽的戏剧性事件,他们是为了向吉尔默顿地区的死酷党人显示,自己是可以信赖的人。
还有一个意外事件,当他们把手中枪里的子弹都倾泻到这个僵卧的尸体上时,一对夫妻正驱车来到这里。有人提议连这两个人一起干掉,可是,这两个人与这矿山毫无关系,所以他们厉声命令这对夫妻不要声张,赶紧走开,以免遭到不幸。所以,那血肉模糊的尸体就被丢在那里,向那些铁石心肠的矿主示警,而这三名杰出的复仇者则消逝在荒山僻壤之中。
他们得了手,在这里安全而稳妥,同伙们的赞扬喝彩声不绝于耳。
这是死酷党人得意的日子,阴霾笼罩了山谷。可是,正如一个足智多谋的将军选择了胜利的时机,可以加倍扩大战果,让敌军溃败后无暇整顿一样,首领迈金迪阴险恶毒的双眼前浮现出一个作战方案,筹划新的诡计去谋害那些反对他的人。这天晚上,喝得半醉的党徒们走散之后,迈金迪碰了碰迈克默多的胳膊,把他引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间内室中。
“喂,我的伙计,”迈金迪说道,“我终于给你找到了一件值得你干的差事,你可以亲自去完成它。 ”“听到这我感到很骄傲,”迈克默多答道。“你可以带两个人跟你一起去,也就是曼得斯和莱利。我已经嘱咐过他们了。
不除去切斯特 ·威尔科克斯,我们在这个地区就永远不能安心。如果你能把他除掉,就能赢得产煤区每一个分会的感谢。 ”“不论如何,我一定会尽力去做。他是谁?我在哪里能够找到他?”迈金迪从嘴角拿开雪茄,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来,开始画一个草图。
“他是戴克钢铁公司的总管,意志刚强,曾经是战时的一个老海军陆战队的上士,受过很多伤,灰白头发。我们曾经两次去解决他,但是都没有成功,而且吉姆 ·卡纳维反而因此丧失了性命。现在,请你继续来完成这个任务吧。这就是那所房子,孤零零地在戴克钢铁公司的十字路口,如同你从这张图上看到的一样,没有谁能听得到声音。白天是不能去的,他经常极度戒备,射击得又快又准,而且问都不问就开枪了。可是,晚上的时候——就只有他和妻子、三个孩子和一个佣工住在那里。你要杀就全杀掉,别无选择。如果你把一包炸药放在前门,上面用一根慢慢引着的导火线……”
“这个人干了什么事?”
“我不是对你说过他枪杀了吉姆 ·卡纳维吗?”
“他为什么要枪杀吉姆呢?”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卡纳维夜里走到他房子的附近,就被他开枪打死了。
我们就谈到这里吧。你现在可以去做这件事了。 ”“还有两个女人和小孩。连他们也一起杀掉吗?”“也要杀掉,不然我们怎样能杀掉他呢?”“他们并没有什么罪过,连他们一起杀掉,好像有些难以下手。 ”“这话是多么的愚蠢啊?难道你变卦了吗?”“慢着,参议员先生,别着急!我什么时候说过或做过让你认为我不接受身主命令的事呢?不管是也好,非也好,反正由你来定就是了。 ”“那么,你会去完成这个任务吗?”“当然。 ”“什么时候?”“呃,你最好给我一两个晚上的时间,我可以看看这所房子,拟定计划,然后……”
“太好了!”迈金迪和他握手,说道,“我把这件事情交给你了。你把好消息带回来的时候,我们要好好庆祝一下。这就是最后的一步棋,让他们全都向我们屈服。 ”
迈克默多突然接受了这样的委托,不由地陷入深思。切斯特 ·威尔科克斯居住在附近的山谷里,孤零零的房屋,离这里大约五英里。就在这天晚上,迈克默多独自一个人去为暗杀行动做准备。他侦察完地形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第二天他去看他的两个助手曼得斯和莱利,这是两个轻率卤莽的年轻人,兴高采烈,仿佛要去打猎似的。
两天之后,他们在镇外会面,三个人都带了武器,其中一个人还带了一袋采石场用的炸药。他们来到这座孤零零的房前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夜里风势迅猛,明月当空,时隐时现。他们生怕有猎犬跑出来,小心翼翼地向前走,手中紧握机枪。可是,只听见怒吼的疾风,别无声息,树枝摇曳着,毫无动静。
迈克默多站在这座孤零零的房门外倾听了一阵,里面寂静无声,就把炸药包放到门边,用小刀挖了一个小洞,点燃了导火索。然后和两个同伙走到远处的安全地带,伏在沟里观看。远处传来炸药爆炸的轰鸣声和房屋倒坍的低沉的隆隆声,说明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在这个社团的血腥史上还未曾有过这么干净利落的杰作呢!
但是,可惜的是他们的精心策划和大胆执行都白费了!原来切斯特 ·威尔科克斯听到许多人被害的消息,知道死酷党人一定会来谋害自己,就在前一天把家搬到比较安全而又没人知道的地方去了,并且那里还有一队警察防守。炸药所炸毁的只是一所空房子,而这位刚毅坚强的老海军陆战队上士依然严格地管理着戴克钢铁厂的矿工。
“等我来收拾他,”迈克默多说,“把他交给我,即使我等一年,也一定除掉他。”
会里的人都对他表示感激和信任,于是这件事情就暂时结束了。
几个星期之后,报纸上报道说,威尔科克斯被人暗杀了。众所周知,迈克默多继续完成了他未结束的工作。
这就是自由人会所用的一些方式,这就是死酷党人的所作所为。他们对这个广袤富裕的地区进行着恐怖统治。因为此地存在着死酷党人的恐怖行动,所以长期以来,人们总是提心吊胆地生活着。为什么用这么多罪恶的事实来玷污这些纸张呢?难道我还没有完全说清楚这些人和他们的手段吗?
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已经载入史册,人们可以从记载中看到详细的情节。读者可以在那里看到,他们还在枪杀警察亨特和伊万斯,因为他们竟然斗胆逮捕过两个死酷党徒——这两件暴行是维尔米萨分会策划的,残忍地杀害了两名孤立无援、手无寸铁的人。读者还可以读到,拉贝太太被枪杀,因为首领迈金迪命人将她丈夫打得半死,她紧抱着丈夫不放。老詹金斯被害,不久他弟弟也惨遭杀害。詹姆斯 ·默多克被弄得肢体残废。斯塔普霍斯全家被炸。斯坦德鲁斯被谋杀。惨案一件接着一件地发生在这恐怖的寒冬里。
阴霾暗无天日地笼罩着恐怖谷。春天来了,溪水潺潺,草木发芽。长时间受到束缚的大自然焕发了生机;但是,生活在恐怖之中的男女却依然毫无希望。他们头上的阴云从来不像 1875年初夏那样黑暗而让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