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9:37
“在你走之前,我还要讲一句,”莫里斯说,“我们在一起讲话,难免有人看见。他们可能会打听我们说了些什么。 ”
“啊,这一点想得很对。 ”
“我就说我想请你到我的店里做职员。 ”
“我说我不答应。这就是我们到这里办的事情。好,再见,莫里斯。祝你好运!”
就在当天中午,迈克默多坐在起居室壁炉旁边吸烟,正陷于沉思的时候,门突然被撞开了,身主迈金迪高大的身影闪了进来。他打过招呼,在这个年轻人对面坐了下来,冷静沉着地瞪了他一段时间,迈克默多也照样注视着他。
“我是不轻易出来拜访人的,迈克默多兄弟,”迈金迪终于说,“我总是忙于接待那些拜访我的人。可是,我认为我已经破例到你家来看望你了。 ”
“蒙您光临寒舍,我深感荣幸,参议员先生,”迈克默多亲热地回答,从橱柜里取出一瓶威士忌酒来,“这是我喜出望外的光荣。 ”
“胳膊怎么样?”身主问道。迈克默多做了一个鬼脸,答道:“啊,我不会忘记的,但是这是有价值的。 ”“对于那些忠实可靠、履行仪式、帮助会务的人而言,这是有价值的。今天早晨,在米勒山附近,你跟莫里斯说了些什么?”这一问题来得是如此的突然,幸亏迈克默多早有准备,于是放声大笑道:
“莫里斯不知道我可以在家中谋生,当然他也根本不会知道,因为他把我这类人的良心估计过于高尚了。不过,他倒是一个好心的老家伙。他认为我没有职业,所以他让我到他的绸布店里做职员。 ”
“啊,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吗?”
“是的,就是这件事情。 ”
“那么你拒绝了吗?”
“当然。我在自己的卧室里干 4个小时,不比在他那里挣得要多 10倍吗?”
“不错。可是,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和莫里斯多交往的。 ”
“为什么呢?”
“我想我不能告诉你,但这里大多数人都明白。 ”
“或许大多数人都明白,可是,我还不明白,参议员先生,”迈克默多鲁莽地说,“如果你是一个公正的人,你就会知道的。 ”这个黑大汉怒目瞪着迈克默多,他那毛茸茸的手爪一下子抓住酒杯,好像要把它猛掷在对方的头上,后来他反而兴高采烈、虚情假意地大笑起来。“毫无疑问,你确实是一个怪人,”迈金迪说,“好,如果你一定要知道原因,那么我就告诉你。莫里斯没有向你说什么反对本会的话吗?”“没有。 ”“也没有反对我的话吗?”“没有。 ”“啊,那是因为他还不敢相信你。可是,他已经不是一个忠诚的兄弟了。我们对这一点很清楚,所以对他很注意。我们在等待时机去告诫他,我想已经为时不远了。因为在我们的羊圈里是没有那些下贱绵羊的栖身之地的。可是,如果你同一个不忠诚的人结交,我们会认为你也是一个不忠诚的人。这回你明白了吗?”
“我不喜欢这个人,我也没有机会和他结交。”迈克默多回答道,“至于说我不忠诚,也就是出自你的口中,如果要是别的人的话,他是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再对我说这样的话的。 ”
“好,不要再说了,”迈金迪把酒一饮而尽,说道,“我是及时来劝告你,你应该明白。 ”“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和莫里斯谈过话的。 ”迈金迪笑了笑。“这个镇子里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知道,”迈金迪说,“我想你应该知道不管什么事情都是逃不过我的耳目的。好,时间不早了,我还要说的是……”
可是,一个非常意外的情况打断了他的告别。随着一阵突然的撞击声,门被打开了,三张坚决的面孔正从警帽的帽檐下横眉怒目地瞪着他们。迈克默多跳起身来,刚把手枪抽出一半,他的手臂就在半路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两支温切斯特步枪已经对准了他的头部。一个身穿警服的人走进屋内,手里握着一支六响的左轮手枪。这个人就是以前在芝加哥待过,现任煤铁矿保安队队长的马文。他摇摇头,皮笑肉不笑地望着迈克默多。
“芝加哥的迈克默多先生,我想你已经被捕了,”马文说道,“你是不能脱身的,戴上帽子,跟我们走!”“我觉得你会因此而付出代价的,马文队长,”迈金迪说。“我倒愿意知道,你是什么人,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擅自闯入别人家中,骚扰一个忠诚守法的人!”“参议员先生,这与你无关,”警察队长说,“我们并不是来追捕你,而是来追捕这个迈克默多的。你应该帮助我们,而不该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他是我的朋友,我可以为他的行为作担保,”迈金迪说道。“不管从哪方面看,迈金迪先生,近几天里,你只能为你自己的行为来做担保了,”警察队长答道,“迈克默多来这里以前早就是一个无赖,现在仍不安分守己。警士,把枪对准他,我来缴他的枪械。 ”“这是我的手枪,”迈克默多冷漠地说道,“马文队长,如果你我面对面地单独相遇,你不会这么容易就抓住我的。 ”
“你们的逮捕证呢!”迈金迪说道,“天哪!一个人住在维尔米萨竟然与住在俄国一样,像你这样的人也来领导警察局啊!这是资本家的非法手段,我估计以后这种事会听得更多的。 ”
“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参议员先生。我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犯了什么罪?”迈克默多问道。“在先驱报社殴打老主笔斯坦格一案与你有关。没有人告你杀人之罪,并不是因为你不想杀人。 ”
“啊,如果你们仅是为了这件事,”迈金迪微笑着说道,“现在住手,你们可以省去很多麻烦。这个人在我的酒馆里和我一起打扑克,一直打到半夜。我可以找出十几个人来为他作证。 ”
“那是你的事,我想明天你可以到法庭去说。走吧,迈克默多!我不愿意让枪弹射穿你的胸膛,你老老实实地跟我们走吧。迈金迪先生,请你站远一点,我警告过你,在我执行公务时,绝对不容许有任何抵抗。 ”
马文队长的神色是如此的坚决,以至迈克默多和他的首领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在分手之前,迈金迪借机和迈克默多低声耳语道:“那东西怎么样……”他猛地伸出大拇指,暗示着铸币机。
“安排好了。”迈克默多低语说,他已经把它安放在地板下安全的隐秘处所。
“我祝你一路平安,”首领和迈克默多握手告别,说道,“我要去请莱利律师,并且亲自去出庭辩护。请相信我的话,他们不会拘留你的。 ”
“我不愿意在这上面打赌。你们两个人把犯人看好,如果他想耍花招,就开枪射击。我要先把这屋子搜查一下再撤。 ”
马文队长搜查了一番,不过显然没有发现隐藏铸币机的痕迹。他走下楼来,和一些人把迈克默多押送到警署去。天色已经暗下来,强烈的暴风雪来了。因此街上已经很少行人,只有少数几个闲逛的人跟在他们身后,壮着胆子大声诅咒被捕的人。
“处决这个该死的死酷党人吧!”他们高声喊着,“处死他!”在迈克默多被推进警署时,他们嘲笑着。经过主管的警官简短的审问之后,迈克默多被投进普通牢房。他发现鲍德温和前一天晚上的其他三个罪犯都在这里。他们都是这天下午被捕的,等待着明天审讯。
自由人会的手很长,甚至能伸到监狱里。天黑之后,一个狱卒带进一捆稻草来给他们铺用,还有两瓶威士忌酒,几个酒杯和一副纸牌。他们就饮酒赌博,狂欢了一夜,丝毫不顾虑明早的事。
他们这么做什么麻烦也没惹出来,案件的结局就是明证。地方法官根据证词不能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定罪。
一方面,排字工人和印刷工人必须承认灯光十分模糊,他们自己也非常混乱慌张,尽管他们相信被告就是其中的一个,但是很难绝对保证认清楚行凶者的面貌。经过迈金迪安排好的聪明的律师一番盘问之后,这些证人的证词就更加含糊不清了。
被害人已经证明说,他遭受突然袭击时十分震惊,除了记得第一个动手打他的人有一撮小胡子之外,什么也记不清了。他补充说,他知道这些人是死酷党人。因为社会上没有别的人恨他。因为他经常公开发表评论,所以长期以来受到该党的威胁与恐吓。
另一方面,有 6个公民,其中包括市政官参议员迈金迪,都出席作证。他们的证词坚决、一致、清楚地说明,这些被告的人都在工会里打扑克,一直到严重违法行为发生一个多小时之后才散场的。
不用说,对被捕的人所受的烦扰,法官说了一些貌似道歉的话,同时含蓄地训斥了马文队长和警察的多管闲事,就把被告释放了。
这时法庭里的一些旁听者大声鼓掌以示赞同这一裁决,迈克默多看出其中有很多熟悉的脸孔。会里的兄弟都微笑着挥手致意。可是,另一些人在这伙罪犯从被告席上鱼贯而出时,坐在那里双唇紧闭,目光阴郁。其中一个小个子、黑胡须、面容坚毅果敢的人,在那些获释的罪犯在他面前走过的时候,说出了他自己和其他人的想法。
“你们这群该死的凶手!”他喊道,“我们还会收拾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