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9:37
荣誉去做这件事。事成后,或许有一点零头儿给你们。 ”“那个人究竟有什么罪呢?”年轻的威尔逊问道。“那个人究竟有什么罪,不是像你这样的人应该问的。他们那里已经对他作出了判决,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我们所要做的只是替他们去执行罢了。他们也会照样来替我们行事的。说起这个,下星期默顿分会就有两个兄弟到我们这里来行事。 ”“他们是谁呢?”一个人问道。“你最好不要问。如果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可以作证说什么也不知道,就不会招来什么麻烦。不过,他们是那些干起事来很利落的人。”
“还有!”特德 ·鲍德温叫道,“有些事情该了结一下。就在上个星期,我们的三个兄弟被工头布莱克解雇了。早就应该给他点儿教训了,他早就应该领受这个教训了。 ”
“领受什么?”迈克默多低声向邻座的人问道。“给他一颗大号子弹完事!”那人大笑起来,高声说道,“你认为我们的办法怎样?兄弟。 ”迈克默多现在已经是这个无恶不作的社团中的一分子,他的灵魂似乎已经被这种精神所同化。“我觉得很好,”迈克默多说道,“这就是英雄用武之地啊!”
四周听到迈克默多讲话的人对他大加称赞。
“怎么回事?”坐在桌子那一端的黑大汉身主问道。
“先生,我们新来的兄弟,认为我们的办法很合他的口味。 ”
迈克默多马上站起来说道:“我敢说,尊敬的身主,如果有用人的地方,我当以能为本会出力为荣。 ”大家都对此高声喝彩,他像一轮初升的太阳开始初露锋芒。可是,对一些年长的会员而言,这种成就似乎是太快了点。“我提议,”一个灰白胡须的老人,长得面如秃鹫,坐在身主的旁边,这就是书记哈拉维,他说道,“迈克默多兄弟应该等待,分会是很高兴用他的。 ”“当然,我也这样想,我一定遵命。”迈克默多说。“兄弟,不久就会用到你的,”身主说,“我们已经知道你是一个甘愿出力的人,我们也深信你在这个地方会干得十分出色。今晚有一件小事,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我宁愿等待更有价值的机会。 ”“不管怎样,今晚你可以去,这可以帮助你了解我们团体的主张。以后,我还要宣布这个主张。同时,”他看了看议事日程,说道,“我还有一两件事要在会上讲。第一,我要问司库我们银行的结存情况。应该给吉姆 ·卡纳维的遗孀发抚恤金。卡纳维是因公殉职的,我们有责任把她照顾好。 ”
“吉姆是在上个月去谋刺马利克里克的切斯特 ·威尔科克斯时遭到毒手的。 ”迈克默多邻座的人告诉他。“现在存款很多,”司库面前放着银行的存折,报告说,“近来这些商行很大方。马克斯 ·林德公司付给的 500元还没动用。沃尔克兄弟送来 100元,可是,我自作主张退还给了他们,要他们出 500元。如果星期三我听不到回信,他们的卷扬机传动装置就会发生故障了。去年我们烧毁了他们的轧碎机,他们才变得开通一点。西部煤业公司交来了年度捐献。我们手中有足够的资金去应付一切债务。”
“阿尔奇 ·斯温登怎么样?”一个兄弟问道。
“他已经卖去产业,离开本区了。这个老不死的给我们留下一张便条,上面说,他宁肯在纽约做一个自由的清道夫,也不愿意在一个敲诈勒索集团的势力下面做一个大矿主,天哪!他逃走了之后,我们才接到这张便条。我想他再也不敢在这个山谷中露面了。 ”
一个脸刮得干干净净的老年人,面容慈祥,长着一双浓眉,从桌子的另一端站起来。“司库先生,”他问道,“请问,被我们赶跑的那个人的矿产,被谁买下了?”“莫里斯兄弟,他的矿产被州里和默顿县铁路公司买下了。 ”“去年托德曼和李氏的矿山是被谁买下的?”“也是这家公司,莫里斯兄弟。 ”“曼森铁矿、舒曼铁矿、范德尔铁矿以及阿特任德铁矿,最近都出让了,又是让哪家买去的?”“这些铁矿都被西吉尔默顿矿业总公司买去了。 ”“我不理解,莫里斯兄弟,”迈金迪说道,“既然他们不能把矿产从这个地方带走,谁买走它们,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十分敬重你,尊敬的身主,但我认为这和我们有很大的关系。这种变化过程到现在已经有 10年之久了。我们已经逐渐把所有的小资本家赶跑了。结果如何呢?我们发现代替他们的是像铁路公司或煤铁总公司这样的大公司。这些公司在纽约或费城有他们的董事,对我们的恐吓置之不理。我们虽然能赶走他们在本地的工头,但这只不过意味着另派别人来代替他们罢了,而我们自己反而招来危险。那些小资本家对我们不能有任何危害,因为他们无钱无势。只要我们不过于苛刻地压榨他们,他们就可以在我们的势力范围内继续留下来。可是,如果这些大公司发现我们妨碍他们和他们的利益,他们就会不遗余力、不惜工本地设法摧毁我们的集团并向法院控诉我们。 ”
听到这些,大家静默下来,神情沮丧,脸色阴沉。他们过去具有无上的权威,从来没有遭遇过挫折,以至于他们根本不曾想到自己会有什么报应。但是,就连他们里面最不顾一切的人,听到莫里斯的想法,也觉得非常扫兴。
“我劝各位,”莫里斯继续说道,“以后对小资本家不要太苛刻了。如果有朝一日他们全被逼走了,那么我们这个社团的势力也就被破坏啦。 ”实话总是不受欢迎的。莫里斯说完刚刚落座,就听到一些人在高声怒喝。迈金迪双眉紧皱,阴郁不快地站起身来。
“莫里斯兄弟,”迈金迪说道,“你总是到处报丧。只要我们大家齐心协力,在美国就没有一种力量能颠覆我们。不错,我们不是常在法庭上与人较量么?我猜想那些大公司会发现,他们如果像那些小公司一样向我们付款,就比和我们斗争容易得多。现在,兄弟们,”迈金迪说话时,取下他的平顶绒帽和圣带,“今晚会务进行完了,只有一件小事要在散会前再提一下。现在是兄弟们举杯痛饮、尽情欢乐的时候了。 ”
人类的本性确实是很奇怪的。这是一些把杀人当成家常便饭的人,屡次毫无人性地残杀过一些家庭的家长,眼见其妻子儿女痛哭流涕,而绝无内疚恻隐之心,但是一听到优柔迫切的音乐,就会感动得落泪。迈克默多有一副优美的男高音歌喉。如果说他以前还没有获得会中兄弟的友情善意,那么,在他唱“玛丽,我坐在篱垣上”和“在亚兰河两岸”时,却让他们深受感动,再也抑制不住对他的善意了。
就在这第一天的夜晚,这位新会员让自己成为兄弟中最受欢迎的一员,已经象征着即将晋升和获得高位。然而,要成为一个受尊敬的自由人会会员,除了这些友情以外,还需要具有另外一些气质,而这个晚上还没过去,迈克默多已经被说成是这些气质的典范了。已经酒过数巡,人们早已醉醺醺,蒙眬眬,这时身主又站起来向他们讲话。
“兄弟们,”迈金迪说道,“在镇上有一个人应该铲除,你们也知道,他是应该受到处罚的。我说的是《先驱报》的詹姆士 ·斯坦格。你们不是也已经看到他又在破口大骂我们了吗?”
这时屋里爆发出一阵赞同的声音,有些人还在诅咒发誓。迈金迪从衣袋里拿出一张报纸来读道:
“法律与秩序!”
“这是斯坦格给加上去的标题。 ”
‘煤铁矿区的恐怖统治自第一次暗杀事件发生,即表明我区存在犯罪组织,至今已经过去 12年了。从那一天开始,这类暴行从未间断过。时至今日,这些人已经登峰造极,竟让我们蒙受文明世界之耻。我国当日盛情接纳来自欧洲专制政体下逃亡的移民,哪里曾预想会有这样的结果?这些人竟公然欺凌当日赖以栖身的恩主,自作暴戾。而此等恐怖暴虐、目无法纪,竟然在自由的星条旗帜神圣掩盖之下确立,顿使我们心目中引起惊恐,如同置身于最衰朽的东方君主国中。这些人的恶名,人所共知。此组织也是公开的。我们对这些人的容忍何日才能停止呢?……’
“够了,这种废话我读够了!”迈金迪把报纸扔到桌上,大声喊道,“这就是斯坦格关于我们的报道。我现在对你们提出的问题是,我们对他怎样处置呢?”“杀死他!”十几个人的声音杀气腾腾地喊道。“我反对这么做,”那个长着一双浓眉、脸刮得干干净净的莫里斯兄弟说道,“兄弟们,我告诉你们,我们在这个山谷中所采取的手段太狠了。他们出于自卫势必要联合起来消灭我们。詹姆士 ·斯坦格是一个老人,他在镇上和区里都很受尊重。他发行的报纸在这个山谷中也有稳固的基础。如果这个人被我们杀害了,一定会惊动全国,最后的结局只能是我们集团的毁灭。 ”
“他们怎么样能让我们毁灭呢?懦夫先生,”迈金迪叫道,“用警察吗?肯定地说,一半警察是被我们雇用的,另一半则害怕我们。或许用法庭和法官来对付我们吗?我们以前不是见识过吗?结果又如何呢?”
“法官林奇可能来审讯这件案子的。”莫里斯说道。
大家听了,都怒喊起来。
“只要我伸出手指,”迈金迪喊道,“我就可以派两百个人到城里把他们彻底清除出去。”然后,他双眉紧皱,突然提高了声音,“喂,莫里斯,我早已经注意到你了。你自己不忠心,还要让别人背叛。莫里斯,当你自己的名字也列入我们的议事日程时,就是你的死期了。我想我真应该把你的名字提出来列到日程表上去呢。 ”
莫里斯立刻面色苍白,双膝颤抖,瘫倒在椅子上,颤巍巍地举起酒杯,喝了一口,说道:
“尊敬的身主,如果我说了我不该说的话,我向你和会中诸位兄弟们道歉。你们都知道,我是一个忠心的会员。刚才,我是唯恐集团招来不幸,所以才说出这样忧虑的话来。可是,尊敬的身主,我绝对相信你的裁决,甚于相信我自己,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冒犯您了。”
身主听他说得这样谦卑,脸上的怒气也就消失了。“很好,莫里斯。我也不愿意对你加以严惩。可是,只要我在领导的位置上,我们分会在言行上就要一致。现在,兄弟们,”他看了看周围的兄弟,继续说道,“我还要再说一下,如果斯坦格得到他完全应该受的惩罚,那我们就会招来更多的麻烦了。一旦这些新闻记者串通起来,国内每一家报刊就都会向警察和部队呼吁了。不过,我认为你可以给他一次相当严厉的警告。鲍德温兄弟,你来安排一下怎么样?”
“当然了!”这个年轻人热烈地应道。
“你要带多少人去呢?”
“6个就够了,派两个人来守门。高尔,你去吧;曼塞尔,还有你;斯坦伦,还有你;还有威勒比兄弟俩。 ”
“我允许这位新来的兄弟一起去。”迈金迪说道。
特德 ·鲍德温望着迈克默多,从他的眼色可以看出,他既没有抛弃前嫌,也不愿意宽恕。
“好的,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去。”鲍德温粗暴无礼地说道。
“够了。我们越快动手越好。 ”
这 7个人有的吵嚷着,喊叫着,有的醉醺醺地哼着小调离了席。酒吧间里依然挤满欢宴的人,许多兄弟还留在那里。这一小伙奉命执行任务的人走到街上,两三个一伙沿人行道行进,以免引人注意。这天夜里,天气异常寒冷,满天的星光,一弦弯月高悬夜空。他们走到一座高楼前停下来,聚集在院子里。明亮的玻璃窗上面印着金色的大字“维尔米萨先驱报社”。从里面传来印刷机的响声。
“你在这里,”鲍德温对迈克默多说道,“你可以站在楼下,守住大门,让我们的退路畅通。阿瑟 ·威勒比和你在一起。剩下的人随我来。兄弟们,不要怕,因为我们有十几个证人,可以证明我们这个时候是在工会的酒吧间里呢。 ”
这时将近午夜时分,街上除了一两个醉汉之外,别无他人。这伙儿人穿过大街,推开报社的大门,冲了进去,跑上对面的楼梯。迈克默多和另一个人则留在楼下。从楼上的房间里传来呼救的声音,然后是脚步践踏声、椅子翻倒声。过了一会儿,一个鬓发灰白的人跑到楼梯平台上来。可是,没跑几步,就被抓住,他的眼镜落在迈克默多的脚旁。只听砰的响了一下,接着就是一阵痛苦的呻吟声。他面朝下倒在那里,几根棍棒一起向他身上噼噼啪啪地打下来。他痛苦地翻滚着,抽搐着,瘦长的四肢在棍击下不停颤抖。别人都停手了,可是,鲍德温凶残的脸依旧狞笑不止,手中的棍棒向老人头上乱击,老人徒然地尽力用双手护住头,但是他的白发已经被血浸湿了。鲍德温还在找老人双手护不着的地方乱打一阵。这时,迈克默多跑上楼来,把他推开。
“你会把他打死的,”迈克默多说道,“住手!”鲍德温惊讶地望着他。“该死的!”鲍德温喊道,“你是谁,敢来干涉我?你这个新入会的人吗?靠边儿站!”他举起了棍棒。可是,迈克默多从裤子后兜中抽出手枪来。“你自己靠后站!”迈克默多高喊道,“你敢碰我一下,我就立刻开枪。身主不是有命令吩咐不要杀死这个人吗,你这不是要杀死他是要干什么呢?”
“他说得对。”其中有一个人说道。
“哎呀,你们最好快点吧!”楼下的那个人喊道,“各家窗户里都亮了灯,过不了 5分钟,全镇的人都要来追捕咱们了。 ”
这时街上果然有人大喊,一伙儿印刷工人聚集到楼下大厅里,鼓起勇气准备反击。这些罪犯便丢下这个老人僵卧的身体,飞快地窜下楼来,沿街而逃。跑到工会大厅之后,一些人混到迈金迪酒馆的人群中,低声向头领报告,事情已经完全得手。另一些人,其中也有迈克默多,奔到街上,从偏僻的小路各自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