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9:36
新鞋还没穿过呢。 ”
“既然是没有穿过的新鞋子,您为什么要把它放在外面去擦呢?”“因为那双浅棕色的高筒皮鞋还没有上过油,所以我就把它放在外边了。 ”“那么说,昨天您一到伦敦,就出去买了一双高筒皮鞋吗?”“我买了很多东西,莫蒂默医生陪着我跑来跑去的。您知道,既然我们要到那里去做个乡绅,那我的服装样式就必须入乡随俗,美国西部的生活方式也许会让我显得有些放荡不羁。除了其他的一些东西,我买这双棕色高筒皮鞋花了六块钱。但鞋子还没穿上脚,就被偷去了一只。 ”
“被偷去的东西如果不是一对,就没有任何用处,”歇洛克 ·福尔摩斯说道,“我承认我和莫蒂默医生的想法相同,丢了的那只皮鞋可能不久就能找到。 ”
“嗯,先生们,”准男爵的口气坚决,“我觉得我大概已经把我所知道的所有微小的事情都说出来了。现在,你们应当兑现你们的承诺了,把我们所有人共同关心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吧。 ”
“你的要求是很合理的,”福尔摩斯回答道,“莫蒂默医生,我想最好还是请您像昨天给我们讲过的那样,把您知道的再全部讲一遍吧。”
在这样的鼓励后,我们思路严谨的朋友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份手稿,将所有的案情像昨天早上那样陈述了一遍。亨利 ·巴斯克维尔爵士全神贯注地听着,并且不时地发出惊讶的感叹。
“嗯,看来我似乎是继承了一份受诅咒的遗产,”在冗长的叙述结束后,他说,“当然,早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这只猎犬的传说,这是我们家族最喜欢讲的故事了,可是我以前从没有把它当成一回事来思考。但关于我伯父的去世——唉,这件事似乎让我的头脑沸腾起来,我还不能一下子将它清晰地弄明白。你们好像也并没有清晰地弄明白,这个事件是应该去找警察,还是该去找牧师。 ”
“一点没错。 ”“而现在又发生了有人送信到旅馆给我的这件事,我想这与案件也有一定的联系吧。 ”
“这件事好像说明,关于荒原上发生的这些事,有人比我们还了解得多。”莫蒂默医生说。“另外还有,”福尔摩斯说道,“既然他们警告您有危险,说明那个人对您并无恶意。 ”“也许那正是合了他们的意,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把我吓跑。 ”“嗯,当然那也是有可能的。我非常感激您,莫蒂默医生,因为您向我介绍了一个具有几种有趣的可能性的问题。亨利爵士,可是现在我们必须要作出决定的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您是不是该到巴斯克维尔庄园去,哪种决定才是明智的。”
“我为什么要不去呢?”
“那里似乎有危险。 ”
“您所说的危险指的是来自家族的那个恶魔呢,还是来自人的危险呢?”
“啊,那正是我们必须弄清楚的事啊。 ”
“不管有什么危险,我的答案是已经决定了。地狱里并没有恶魔,福尔摩斯先生,世界上也没有谁能阻挡我回到我自己家族的家里。您可以把这当做我的最后的决定。”在他说话的时候,他那浓浓的眉毛拧在一起,面孔也因激动而暗红起来。显然,在巴斯克维尔家族最后一脉香火身上,这个家族的暴躁脾气并没有消失。“同时,”他说,“我也没有时间去思考你们告诉我的所有这些事情。这是件大事,只坐下来谈一次,谁也不可能完全理解并作出决定。我希望自己有一段安静的时间,然后再作出决定。现在就到这儿吧,福尔摩斯先生,现在已是 11点半了,我要马上回到旅馆去。不知您和您的朋友华生医生是否能够在两点时过来和我们共进午餐?那时,我就能更清楚地告诉你们这件事是多么的让我震惊了。 ”
“华生,那样安排你方便吗?”
“非常好。 ”
“那么您就等着我们吧。需要为您叫一辆马车吗?”
“我更想走走,这件事确实让我很激动。 ”
“我很高兴陪您一起散步。”他的同伴说。
“那么,咱们就在两点时再见吧。再见,早安!”
我们听到了两位拜访者下楼的脚步声和砰地关上前门的声音。突然,福尔摩斯似乎从懒散的梦游状态变成了一个精神抖擞的人。
“穿戴好你的鞋帽,华生,快点!不要浪费一丁点时间!”他穿着睡衣冲进屋内,几秒钟后就穿好上装出来了。我们一同匆忙地下了楼梯来到街上。我们还能够看到前方约两百码处的莫蒂默医生和巴斯克维尔爵士,他们正向牛津大街的方向前行。
“要我跑上去叫住他们吗?”“千万别这样,我亲爱的华生。你能陪伴我,我就极为满足了,只要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们的朋友很明智,今天早晨确实是一个适合散步的早晨。 ”
他加快了步伐,让我们与他俩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一半。然后就跟在他们后面,保持着一百码的距离,我们跟着他们到了牛津大街,又转到了摄政大街。有一次,我们的两位朋友停下了脚步,向着商店的橱窗张望,当时福尔摩斯同样也望着橱窗。过了一会儿,他兴奋得轻呼一声,顺着他那急切的眼神的方向,我看到本来停在街对面的一驾一马二轮的双座小马车,缓缓开始前进,里面还坐着一个男人。
“那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华生,跟上来!我们必须好好地看一下这个人,即使是干不了什么。 ”
就在那个瞬间,我意识到生着一绺浓密的黑须和一双锐利的眼睛的面孔出现在马车的侧窗中。突然地,车顶的滑动窗打开了,里面的人向马车夫喊了些什么,然后马车就顺着摄政大街急驰而去。福尔摩斯焦急地往四下里望着,想找另一辆马车,可是看不到有空车。跟着他就冲进了车水马龙中,可那马车跑得太快了,已经看不见了。
“唉,”福尔摩斯急促地喘着气,脸色发白,由车马流中钻了出来,恼怒地说道,“咱们以前可曾有过这样坏的运气,干过这么糟糕的事吗?华生,华生,如果你是个诚实的人,你就应该把这事也记下来,作为我总是成功的反证。 ”
“那个人是谁呀?”
“我还不知道。 ”
“是盯梢的吗?”
“嗯,从我们听到的线索来看,巴斯克维尔一直被紧密地跟踪着,自从他在城里出现后就是这样。否则怎么那么快就有人知道他要住在诺桑勃兰旅馆呢?如果第一天他们就在跟踪,我敢说,第二天还是会照跟不误。你可能已经发现了,在莫蒂默医生讲述那个传说的时候,我曾经两次走到窗前去。 ”
“是的,我还记得。 ”
“那时我是在寻找街中假装在闲逛的人,可是我并没有看到这样的人,跟我们过招儿的是个很精明的人,华生。这件案件十分微妙,虽然我还不能肯定对方到底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但我知道他是一个有能力、有智谋的人。我们的朋友辞别后,我马上就尾随在他们后面,为的就是想发现暗中跟踪他们的人。这人可真狡猾,觉得走路都可能露出马脚,还为自己准备了一辆马车,这样既使跟在后边逛来逛去,或是从被跟踪者的身旁猛冲过去,都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这个方法还有个特别的优点,如果被跟踪者也坐上了一辆马车,他就能马上跟上他们。但是,这样做显然也有一个劣势。 ”
“这样他就要完全依靠马车夫了。 ”
“完全正确。 ”
“咱们没有记下车号,多可惜。 ”
“我亲爱的华生,虽然我竟显得那样笨拙,可是你一定不会真的认为我连号码都忘了记吧?我们要找的车的车号是 No. 2704。但现在,这个车号对我们毫无用处。 ”
“我看不出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你还能干些什么。 ”
“一看到那辆马车,我就应该立刻转身往回走。当时我应该不慌不忙地雇佣另一辆马车,跟在他的马车后面,保持一定的距离,或者还不如驱车到诺桑勃兰旅馆去等着。当我们那个无名氏跟着巴斯克维尔回到旅馆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跟踪他看他到什么地方去。可是当时我太急躁轻率了,我们的对手采取了极为狡猾的行动,以至于我们自己暴露了,又失去了目标。 ”
我们一边说着话,一边顺着摄政大街漫步前进,本来在我们前面的莫蒂默医生和他的伙伴早就看不见了。
“现在再跟在他们后面就没有什么意义了,”福尔摩斯说道,“跟踪的人走了,不会再回来了。咱们必须掂量一下,我们手里还剩下哪几张牌可以出,然后就要果断地下决定。你能认出车中人的面貌吗?”
“我只能认出他的胡须来。 ”“我也能——但据我估计,那可能是一绺假胡须。对这么思维缜密的人,除了遮掩他的相貌外一无所用。进来,华生!”
他走进了一家本地的佣工介绍所,受到经理的热情欢迎。“啊,维尔森,我看您还没有忘记我曾有幸帮过您,解决了那桩小案子吧?”“没有,先生,我确实没有忘。是您挽救了我的名誉,也许还救了我的性命呢。”“我亲爱的伙伴,您言过其实了。维尔森,我记得在您的手下当中有一个叫卡特莱的孩子,曾在那次调查中表现出了一些才干。 ”“是的,先生,他还在我们这儿呢。 ”“您可以叫他出来吗?谢谢您!还希望您能给我把这张五镑的钞票换成零钱。 ”
听到经理的呼喊,一个神采奕奕、长相机灵的 14岁孩子走了出来。他站在那里,以一种极为尊敬的眼神看着这位著名的侦探。“递给我那本首都旅馆指南,”福尔摩斯说道,“谢谢!啊,卡特莱,这儿有23家旅馆的名字,全是在查令十字街附近的。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先生。 ”“你挨家挨户去这些旅馆。 ”“是,先生。 ”“每到一家,你就给看门人一个先令,这里有 23个先令。 ”“是的,先生。 ”“你去告诉他们,说你要看看昨天的废纸,就说你在找一份送错了的重要电报。明白了吗?”“明白了,先生。 ”“可是我们真正要你去找的是,废纸当中夹杂的一张被剪子剪出一些小洞的《泰晤士报》。这儿有一份《泰晤士报》,就是这一篇。你能很容易认出它来吗?”“能,先生。 ”“每到一个旅馆,大门的门卫都要把客厅的门房叫来问问,你也给他一个先令。再给你 23个先令。 23家旅馆当中,你可能发现大多数的废纸昨天都已被烧掉或运走了,其中只有三四家可能会将一堆废报纸指给你看,你就在那些废纸堆里找这一张《泰晤士报》,但也很可能什么都找不到。再给你 10个先令以备急需。晚上以前你向我在贝克街家里发一个电报,告知查找的结果。现在,华生,我们剩下要干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打电报调查那个马车夫了,车号是 No. 2704,然后在去旅馆之前的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到证券大街的一家美术馆去消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