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9:36
的。 ”莫蒂默医生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着的报纸。“现在,福尔摩斯先生,我要告诉您一件最近发生的事。这是一张今年 5月 14日的《德文郡纪事报》[Devon County Chronicle]。上面有一篇文章简短地叙述了几天前查尔斯 ·巴斯克维尔爵士死亡的消息。 ”我的朋友上身稍稍前倾,表情也变得专注起来。我们的拜访者重新戴好眼镜,又开始读了起来:
“查尔斯 ·巴斯克维尔爵士最近突然死亡,他极可能被提名为德文郡中部自由党下届选举的候选人。他的死讯令全郡人都陷入沮丧中。虽然查尔斯爵士在巴斯克维尔庄园居住的时间并不长,但他厚道的个性以及极度的慷慨打动了与他接触过的所有人,得到他们的敬爱。在充斥着暴发户的时代,像查尔斯这样身出名门,竟能致富还乡,重振因厄运而中衰的家族声誉,实为可喜之事。众所周知,查尔斯爵士在南非的投机生意赚了很多的钱,但他比那些想滚车轮般赚钱的人们更加明智,他带着变卖了的财产回到英格兰。他回到巴斯克维尔庄园不过两年的时间,人们普遍在谈论他那庞大的重建和发展计划,这个计划已因他的去世而中断。他并无子嗣,他曾公开表示在他有生之日整个乡区将因他的资财而受益,所以有很多人都悲悼他的暴亡。至于他对本地及郡里慈善机关的慷慨捐赠,本专栏也曾频繁登载。
“调查的结果还没有将查尔斯爵士的死亡所有情形弄清楚,至少还没能消除由于他的死亡而引起的各种谣传。没有任何理由怀疑他的死亡是非自然原因造成的,也没有理由怀疑其中有任何犯罪成分。查尔斯爵士是鳏夫,据说他有些精神怪癖。尽管他有相当多的财产,但个人喜好却很简单。巴斯克维尔庄园中的仆人只有巴里摩尔夫妇二人,丈夫是总管,妻子是管家。他们的证词已经得到几个朋友的证实。他们的证词表明,查尔斯爵士的健康情况并不好,尤其是心脏有点问题,面色不好,呼吸困难,还有严重的神经衰弱。从爵士的朋友和私人医生詹姆士 ·莫蒂默那里,也得到了同样的证词。
“案情十分简单,查尔斯 ·巴斯克维尔有一个习惯,每晚睡前,他都会沿着巴斯克维尔庄园有名的紫杉夹道散步。巴里摩尔夫妇的证词说明死者确实有这样的习惯。 5月 4日,查尔斯爵士曾声称他第二天想去伦敦,曾命巴里摩尔为他准备行李。当天晚上,他照常在睡前出去散步,散步的时候他常会吸雪茄,可是那天,他再也没有回来。午夜 12点左右,巴里摩尔吃惊地发现厅门还开着,于是就点了灯笼出去寻找主人。当时的天气很潮湿,总管沿着夹道走下去,很容易就发现了爵士的足迹,夹道的中间有一个通向荒野的栅门。从种种迹象表明,查尔斯爵士曾站在门前,然后他就沿着夹道走了下去,就是在夹道的末端发现了他的尸体。有一件尚未得到解释的事实就是,巴里摩尔说他主人的足迹在过了通往荒野的栅门后就变了样,过了栅门以后,他的脚印就好像是用足尖走路了。有一个名叫墨菲的吉卜赛马贩子,当时正在荒野里,在距爵士死亡地不远的地方,可他承认当时自己喝得很醉。马贩子说他曾听到过喊声,但说不清声音从哪里来。查尔斯爵士身上并没有任何遭受过暴力袭击的迹象,可是医生的证明却指出,他几乎无法相信,那个躺在他面前的、脸已经变形得厉害的尸体就是他的朋友和病人。有解释说呼吸困难、心脏衰竭而死的时候的死状就是这样的。这一说法已被尸体解剖所证明,尸检报告中说明爵士官能上的病症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法院验尸官也呈缴了一份与医生证明相符的判断书。这样的结果尚属妥善,查尔斯爵士的后代仍居住在庄园,并将会把不幸为之中断的善行继续下去。所以,弄清楚这一点尤其重要,如果到最后,验尸官的发现不能消除那些在邻里间相传的荒诞流言,巴斯克维尔庄园想要再找个住户就会很困难。据了解,爵士的近亲中,如果还有在世的,那应该就是他弟弟的儿子亨利 ·巴斯克维尔先生。以前曾听说这个年轻人身在美洲,现已着手调查,以便通知他来继承爵士留下的这笔数额庞大的财产。 ”
莫蒂默把报纸叠好,放回口袋。“福尔摩斯先生,有关查尔斯 ·巴斯克维尔爵士死亡的这些情况是众所周知的。 ”
“我必须感谢您,”歇洛克 ·福尔摩斯说,“引起我对这个案件的关注,这个案件很有趣。那时我曾经读过一些报纸的报道,当时我专心于梵蒂冈宝石案那件小事,教皇急迫的嘱托竟让我忽略了在英格兰发生的一些案件。您说这段报道能够概括了这个案件所有公开的案情吗?”
“是的。 ”
“那么再给我一些内幕消息吧!”他背靠向长椅,两只手的指尖抵在一起。露出他像法官一样极为冷静的神情。
“这样一来,”莫蒂默医生说,情绪激动起来,“我会把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的事情都说出来,这些事情我连验尸官都没有告诉。因为在公众面前,从事科学工作的人最怕显得他疑神疑鬼,表现出相信流言的样子。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像报纸上说的那样,如果再有任何事情使巴斯克维尔庄园的已经相当可怕的名声再度恶化,那么庄园就真的再不会有人敢住进去了。我想正是因为这两点,没有将我知道的全部事情都说出来的做法是正确的,因为说出来没有什么好处。但是我没有理由不对您开诚布公,把事情彻底说明白。
“荒野上的住户彼此之间隔得很远,住得较近的人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很密切。所以我有很多机会与查尔斯 ·巴斯克维尔爵士见面。除了拉福特庄园的弗兰克兰先生和生物学家斯台普敦先生外,方圆数十英里内就再没有受过教育的人了。查尔斯爵士虽然是位喜欢隐居独处的人,是他的病让我们有了经常见面的机会,我们对科学的共同兴趣也使我们更加亲近。爵士从南非带回大量的科学素材,我们俩还常常将整个美好的傍晚一同消磨在研讨对布史人[布史人是南非的一个以游牧狩猎为生的原始种族。]和豪腾脱人[南非的一个黑人种族。]的比较解剖学上。
“在最后的几个月里,我愈来愈清晰地看出查尔斯爵士的神经已经绷紧到极致。他对我刚才读给你听的那个传说深信不疑。虽然他常在自己的宅院内散步,但到了晚上就说什么也不肯到荒野上去了。福尔摩斯先生,在你看来这事是那么的荒唐,但爵士却深信自己的家族已经厄运当头。从前辈那里流传下来的传说确实让人感到不快,但那些可怕的事情就要在眼前发生的想法常占据他的身心。他曾不只一次地问过我,在夜里出诊的路上,我是否看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是否听到过猎犬的嗥叫。他曾多次问我第二个问题,每次都显得很惊慌,连声调都颤抖了。
“我记得非常清楚,在那件可怕的事情发生的约三个星期之前,有一天傍晚我驾着马车到他家去,碰巧他正在正厅门前。我从我的小马车上下来,走到了他的面前,忽然发现爵士那极端恐惧的眼神,他一动不动地地注视着我的背后。我猛地转过身去,恰好来得及看到一个像大牛犊一样的黑色物体飞快地跑了过去。他的惊慌和恐惧之深,让我不得不去那物体经过的地方四遭看了一遍。但它已经不在那里了。但这件事还是在爵士心中留下了极为糟糕的影响。我陪他待了一晚,就在那天晚上,为了向我解释他情绪失常的原因,他将我刚才为您读过的那份手稿交付给我来保存。之所以提起这一小段故事,是因为它极有可能对随后发生的悲剧来说非常重要,可在当时,我确实认为那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并认为他的恐惧是没有道理的。
“查尔斯爵士最后还是听了我的劝告,打算到伦敦去。我知道,他的心脏受那件事的影响,经常处在焦虑之中,不管焦虑的根由是怎样的虚幻,显然已严重地影响了他的健康。我认为过上几个月的都市生活会让他耳目一新。我们共同的朋友斯台普敦先生非常关心他的健康状况,他和我的意见相同。可是,可怕的事情竟在临行前的最后一刻发生了。
“查尔斯爵士暴亡当晚,总管巴里摩尔发现以后,立刻就派了马夫珀金斯骑马来找我,因为我睡得很晚,所以在出事后不到一小时就赶到了巴斯克维尔庄园。我对所有调查过程中提到过的事情进行了验证。我顺着紫杉夹道观察了他的脚印,在对着荒野的那个栅门的地方,看起来他曾在那儿等过人,我也注意到了从那之后爵士足迹形状的变化。我还发现除了巴里摩尔在软土上留下的足迹外,那里并没有其他足迹。最后,我还细致地检查了尸体。尸体在我到那里以前,还没有被人动过。查尔斯爵士趴在地上,两臂向前伸出,他的手指插在泥土里。他的面部肌肉因强烈的情感而缩了起来,甚至让我无法辨认。他的身上确实没有任何伤痕,可是在调查期间,巴里摩尔有一个证词并不属实,他说尸体周围的地上没有任何痕迹,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可是,我却看到了——就在与尸体相距不远的地方,有些清晰的新留下的痕迹。 ”
“是足迹吗?”
“是足迹。 ”
“男人的还是女人的?”莫蒂默带着奇怪的神情看了我们一会儿,然后用低得几乎像在耳语一般的声音,回答说:
“福尔摩斯先生,那是个极大的猎犬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