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9:37
你的全部经历,你每一件罪恶的冒险勾当!”
“他妈的,福尔摩斯!”伯爵两眼冒火地喊道,“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全都在这儿,伯爵。比如说,哈罗德老太太的死亡真相。她把布莱默产业留给了你,你立刻就赌光了。 ”“你就说梦话吧!”“还有,瓦伦黛小姐的全部事迹。 ”
"嗨!那你可捞不到什么!”“还有呢!这是 1892年 2月 13日在里维埃拉头等火车上抢劫的记录。这个是同一年里昂银行伪造支票案。 ”“这个你说的不对。 ”“这么说别的都对了!嗨,伯爵,你是一个会打牌的人。在对手掌握了全部王牌的时候,交出你的牌是最省时间了。 ”“你说这些和你刚才讲的宝石有什么关系?”“慢点,伯爵。不要急!让我按照我简单平常的方式,把话给你说明白吧。
我掌握着这些针对你的情况,但除此之外,你和你那个打手在王冠宝石案中的情况,我也了如指掌。 ”“哈!当真?”“我掌握送你到白金汉宫的马车夫,带你离开的马车夫。我掌握在出事地点看见过你的看门人。我掌握艾奇 ·桑德斯的情况,他不肯给你破开宝石。艾奇已经自首了。你已经暴露了。 ”伯爵头上的青筋全鼓了起来。他那多毛的大手紧张地绞在一起。他似乎有话要说,但就是开不了口。“这就是我的牌,”福尔摩斯说,“现在我都摊出来。但是缺一张牌,就是那张方块K。我不知道宝石在哪里。 ”“你不会知道了。 ”“真的吗?伯爵,放明白点,你不妨权衡一下利弊。你将被关押 20年。塞姆也一样。那你要宝石还有什么用呢?毫无用处!而如果你把宝石交出来,那我就不起诉你。我们需要的不是抓住你或塞姆,我们要的是宝石。交出宝石,那么,只要你将来老老实实,我个人意见是放你自由。如果你再出乱子,那就下不为例。我这次任务是拿到宝石,而不是抓住你。 ”
“如果我不干呢?”
“那样的话,很遗憾,那只有抓你而不取宝石了。 ”
这时,毕利听到铃响,走了进来。
“伯爵,我觉得不如也把你的朋友塞姆找来,一起商量商量。不管怎么说,他也有份儿,应该有发言权。毕利,大门外有一个块头挺大、挺难看的先生,请他上楼来。 ”
“如果他不来呢,先生?”“不要强迫,不要跟他动武。只要告诉他西尔维亚斯伯爵找他,他自然会来。 ”“你打算怎么办?”毕利一走,伯爵就问道。“刚才我的朋友华生也在这儿。我对他说,我网里捉到一条鲨鱼和一条鱼;现在我要收网了,它们会一起浮起来的。 ”伯爵站了起来,一只手伸到背后。福尔摩斯也握住睡衣口袋里的一样鼓起的东西。“你要遭报应的,福尔摩斯。 ”“我脑子也常转这样的念头。这有多大关系吗?说实在的,伯爵,你自己的退场倒是躺着比立着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忧虑未来是病态的。为什么不让自己尽情享受下呢?”
突然,这位犯罪界高手凶狠的黑眼睛里闪出一道野兽般的凶光。当他变得紧张和戒备时,福尔摩斯显得更高大了。“朋友,动手枪没用的,”福尔摩斯镇静自若地说,“你自己也知道,就算我给你时间去拿枪,你也不敢用枪。手枪是噪音很大的玩意儿,伯爵。还是用气枪好。噢,来了,我听见你可敬的合伙人的脚步声了。你好,莫尔顿先生。在街上怪闷的,是吧?”
这位拳击运动员是一个体格十分结实的小伙子,长着一张愚蠢、任性的扁平脸。他站在门口,显得很不自然,困惑地四下张望。对他来说,福尔摩斯这种亲切随和的态度是破天荒的新鲜事儿,虽然他模糊地意识到这是一种敌意,却不知道如何应对它。于是他就向他那位更狡黠的伙伴求救了。
“我说伯爵,现在唱的是哪出戏?这个家伙想干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他的嗓子低沉而沙哑。伯爵只是耸了耸肩膀,倒是福尔摩斯答话了。“莫尔顿先生,要是允许我用一句话来总括一下情况,那就是,彻底暴露了。 ”
但拳击运动员还是想对和他同伙说话。“这小子是在开玩笑吧,还是别的什么?我可没有心思闹着玩。 ”“我看也是,”福尔摩斯说道,“我想我可以担保,你今天晚上会越来越不想笑。嗨,伯爵先生,我是一个忙人,不能浪费时间。现在我要进那间卧室去。我不在屋,请你们一定不要拘束客气。我不在了,你就能把目前的情况给你的伙伴说清楚了。我去练我的小提琴,拉一支《威尼斯船夫曲》。五分钟以后我再回这屋来,听你的最终答复。我想你应该听明白我刚才说的最后选择了:我们是得到你,还是得到宝石?”
说完福尔摩斯就离开了,顺手从墙角拿走了小提琴。不一会儿,从那闭着房门的卧室里就传来了幽怨连绵的曲调。“到底是怎么回事?”没等他朋友来得及开口,莫尔顿就着急地问道,“莫非他已经知道宝石的底细了?”“他掌握的情况实在他妈的太多了。我不敢保证他是不是全都知道了。 ”“我的老天爷!”这位拳击运动员灰黄色的脸更苍白了。“艾奇把咱们给卖了。 ”“真的?真的吗?我非宰了他不可,我豁出去,就是要上绞架也要这么干!”“那也没用。咱们得赶快决定怎么办。 ”“等一等,”拳击运动员怀疑地朝卧室看了看。“这小子贼着呢,得防他一手。
他是不是在偷听?”“他正在拉琴,能偷听吗?”“这倒也是。但说不定有人藏在帘子后面偷听呢!这屋的挂帘也实在多。”说着他向四周望了望。这时他第一次发现了福尔摩斯的蜡像,吃惊得伸出手来指着它,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嗨,那是蜡像!”伯爵说。“假的?好家伙,吓坏了我了。谁也看不出是假的。跟他一模一样,还穿着睡衣呢!但是,伯爵,你看这些帘子!”“别管什么帘子不帘子了!咱们别耽误,没多少时间了。他马上就可能为了宝石的事儿把咱们给抓起来。 ”“他妈的,这小子!”“但是只要咱们告诉他宝石藏在什么地方,他就会撒手不管了。 ”“什么?交出宝石?交出 10万镑?”“两条路,挑一条。 ”
莫尔顿用手去抓自己短头发的脑袋。“他是一个人在这儿。咱们把他干掉吧。要是这家伙闭上了眼,咱们还怕谁啊!”伯爵摇了摇头。“他有枪,有准备。要是咱们开枪打死他,就这么个热闹地方,想逃走也难。再说,很可能警察已经知道他掌握的证据。嘿!什么声音?”似乎从窗口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声响。两个人立即转过身来,但什么也没有。除了那个安乐椅里的蜡像,房间是空的。“是街上的响声,”莫尔顿说,“我说,头儿,你有脑子,肯定能想出办法来。要是动武不行,那我听你的。 ”“比他更厉害的人我也骗过,”伯爵答道,“宝石就在我的暗口袋里。我不能冒险把它放到别处。今晚就能将它送出英国,星期天以前就可以在阿姆斯特丹把它切成四块。他不知道范 ·塞达尔这个人。 ”
“我还以为塞达尔下周才走呢。 ”
“本来是,但现在他必须立即动身。你和我中,必须有一个人带着宝石溜到莱姆街去告诉他。 ”
“可假底座还没做好呢!”
“那他也得就这么带走,冒险也要这么干。一分钟也不能耽误。”他再一次像一个运动员本能地感到危险时那样,狠狠地看了看窗口。不错,刚才的声响确实是来自街上的。
“至于福尔摩斯嘛,”他接着说道,“我们可以很容易地骗他。知道吗,这个笨蛋只要能拿到宝石就不逮捕咱们。那好吧,咱们答应给他宝石。咱们告诉他错误线索,他还来不及发现上当,咱们就到荷兰了。 ”
“这主意我赞成!”莫尔顿一边咧开嘴笑一边喊道。
“你去告诉荷兰人,让他赶快行动起来。我来对付这个傻瓜,假装忏悔一番。我就说宝石在利物浦放着呢。这音乐真他妈的让人烦!等他发现宝石不在利物浦时,宝石已经切成四块了,咱们也在大海上了。过来,躲开门上的钥匙孔。给你宝石。 ”
“你还真敢把它带在身上啊!”
“这儿不是最安全的地方吗?既然咱们能把它偷出白金汉宫,别人也能把它从我住处偷走。 ”
“让我再好好瞅瞅它。 ”
伯爵不以为然地瞅了一眼同伴,没理那伸过来的脏手。
“怎么?你以为我会抢你吗?你他妈的别跟我来这一套,我可受不了!”
“行了,行了,别动火,塞姆。咱们现在可千万不能吵架。到这边窗口来才看得清楚。拿它对着光线,给你!”
“多谢!”
福尔摩斯从放蜡像的椅子上一跃而起,一把抢过宝石。他一只手攥着宝石,另一只手用手枪指着伯爵的脑袋。这两个流氓完全不知所措,吃惊得倒退了几步。还没等他们清醒过来,福尔摩斯已经按了电铃。
“不要动武,先生们,我求你们不要动武,看在一屋子家具的面上!你们应该明白,反抗是没有用的,警察就在楼下。 ”
伯爵的困惑超过了他的愤怒和恐惧。
“你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你的惊讶可以理解。你没注意到,我的卧室还有一个门直通这帘子后边。我本来想,我搬走蜡像的时候,你一定会听见响声,但我很幸运。这样一来,我就逮住机会来聆听你们的生动谈话了。要是你们觉察我在场,谈话就没这么自然了。”
伯爵一脸的绝望和无奈。
“真有你的,福尔摩斯。我相信你就是魔鬼撒旦。 ”
“至少和他差不多吧!”福尔摩斯谦虚地笑笑,说道。
塞姆 ·莫尔顿的笨脑袋半天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楼梯上响起沉重的脚步声,他才开了口。“没话说!”他说,“不过,这个拉琴声是怎么回事?现在还响呢!”“不错,”福尔摩斯答道,“你想的很对。让它继续放吧!这唱机的确是当代一种了不起的新发明。 ”
警察蜂拥而入。手铐响过之后,犯人被带到门口的马车上去了。华生留了下来,祝贺福尔摩斯在他的探案史上又添加了光辉的一页。他们正说着,不动声色的毕利又拿着盛名片的托盘进来了。
“坎特米尔勋爵驾到。 ”“请他上来吧,毕利。这就是那位代表最高阶层的贵族名士,”福尔摩斯说,“他是一个出色的忠实人物,但是有些迂腐。要不要稍稍逗他一下?冒昧地开他一个玩笑,行吧?照理说,他应该还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 ”
门开了,一位庄严之士走了进来,清瘦的面孔上垂着维多利亚中期流行的光亮的黑颊须,给人感觉与他的拱肩颇不相称。福尔摩斯热情地迎上前去,握住那反应冷淡的手。
“坎特米尔勋爵,您好!今年天气真冷,不过屋里还暖和,我帮您脱大衣,好吗?”“不必了,谢谢。我不想脱。 ”但福尔摩斯就是拉住袖子不放。“请不用客气,让我帮您脱吧!我朋友华生医生可以担保,如今气温变化对健康非常有害。 ”这位爵爷不耐烦地挣开他的手。“我这样很舒服,先生!我坐不住。我只是进来打听一下你自愿参与的案子进展得如何了。 ”
“非常棘手——非常棘手。 ”
“我早就知道是这个样子。 ”
这位老大臣的语调中带有一种明显的讥讽。“谁都不是万能的,福尔摩斯先生,但是这也有好处,起码可以治疗我们自鸣得意的毛病。 ”“那是,那是,我的确焦急万分。 ”“想着也是!”“尤其是关于一点。说不定您能帮我一点忙呢!”“你求我帮忙?晚了!我还以为你有十足的把握呢!不过,我还是愿意帮忙的。”
“说起来,我们完全能起诉实际的盗窃者了。 ”
“你捉住他们之后再说。 ”
“当然。但问题是,对于收赃者,我们怎样起诉呢?”
“你提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为时过早了?”
“计划周密点好。那么,照您看,对收赃者采取行动的确凿证据是什么?”
“实际占有宝石。 ”
“据此你会逮捕他吗?”
“毋庸置疑。 ”
福尔摩斯从来不笑出声来,这次却是他老朋友华生记忆中几乎近于笑出声的一次。“那么,先生,我将不得不建议逮捕你。 ”坎特米尔勋爵非常生气。他那苍白的面颊也被他的怒火加深了颜色。
“你太放肆了,福尔摩斯先生。在 50年的公职生活中,我还从未碰到过这样的事情!先生,我公务繁忙、职责重大,没时间也没兴趣开种无聊的玩笑。坦率地说,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你的能力,我一向认为把这案子交给正式警察去办要稳妥得多。你刚才的行为证实了我的判断。先生,再见。 ”
福尔摩斯立刻转过身去,堵住了门口。“等一等,先生,”他说,“把宝石带走比暂时占有它会构成更严重的罪状。 ”“太不像话了!让我出去!”“请你摸一下大衣右手口袋。 ”“你什么意思,先生?”“别急,别急,照我的话做。 ”
几秒钟之后,这位勋爵站在那里,目瞪口呆,不胜惊讶,颤抖的手掌上放着那颗硕大的发黄光的宝石。“啊!啊!这是怎么回事,福尔摩斯先生?”“真抱歉,勋爵,真抱歉!”福尔摩斯大声说,“我这位老朋友可以告诉你,我这个人有一种爱恶搞的臭毛病。还有,我酷爱戏剧效果。我冒昧地,非常冒昧地,在您刚进来的时候把宝石放在您口袋里了。 ”老勋爵看看宝石,又看看福尔摩斯的笑脸。
“先生,我真是摸不着头脑了。不过,这倒真是王冠宝石。福尔摩斯先生,我们对你不胜感激。至于你的幽默感嘛,正如你自己所说,确是有点怪异,而且表现的又特别不是时候。但不管怎么说,我要收回我刚才所说的对你的专业才能的评价。不过,你究竟是怎么……”
“案子才办了一半,细节暂可不谈。坎特米尔勋爵,您现在回去向上边报告好消息吧。这多少能弥补一下我的恶作剧了。毕利,送客。还有,告诉赫德森太太,尽快端上两个人的饭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