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9:37
去像一个惊慌失措、奔逃求救的小孩。
福尔摩斯坚定而干脆地说:“我们进屋里去。 ”
撒迪厄斯几乎是在恳求:“请进去!请进去!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们跟着他走进甬道左边女管家的屋子里。这个老太太正惊魂不定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但是,一看见摩斯坦小姐,她就像得到了安慰。
她激动地冲着摩斯坦小姐哭诉:“天啊,能看到您这张温柔安静的脸多好啊!看见了您,我觉得好多了!这一天我可是真够受的!”
我的同伴轻轻拍抚着她皱纹丛生的手,低声温柔地安慰她了几句。老太太苍白的脸渐渐恢复过来了。
她解释说:“主人自己锁上了房门,也不跟我说话,一整天我都在这里等他呼唤。他倒是常常喜欢独自待着,可是一个钟头以前,我恐怕出事,就上楼从钥匙孔里偷看了一下。您一定要上去一趟,撒迪厄斯先生,您一定要亲自去看看! 10年来,我见过巴索洛谬先生高兴的样子,也见过他悲痛的样子,但他现在的样子,我从来没有见过。 ”
歇洛克 ·福尔摩斯提着灯在前面引路,撒迪厄斯吓得牙齿打战,双腿发软,全靠我搀扶着他上了楼。上楼时,福尔摩斯两次从口袋里拿出放大镜,小心地验看留在楼梯棕毯上的泥印。他把灯提得很低,慢慢地一级一级地走上楼,仔细观察着左右。摩斯坦小姐则留在楼下,跟惊恐的女管家做伴。
上了 3节楼梯,前面就是一条相当长的甬道,右面墙上挂着一幅印度挂毯,左边有 3个门。福尔摩斯依然慢慢前进,系统地观察着周围。我们紧随在后,身后的甬道上留下了长长的背影。第三个门就是目的地。福尔摩斯用力敲门,里面没有回应;他又旋转着门钮用力推门,也推不开。我们把灯贴近了门缝细看,发现里面用很粗的门锁倒闩着。钥匙已经过扭转,所以钥匙孔没有全部封闭起来。歇洛克 ·福尔摩斯弯下腰从钥匙孔往里看了看,立刻又直起身,倒吸了一大口气。
我从没见他这么激动过。他说:“华生,这确实有点可怕,你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
我从钥匙孔往里一望,吓得马上就缩了回来。屋内有淡淡的月光,隐隐约约中,半空里好像挂着一张脸,正在注视着我,脸以下的部分全都浸在黑暗里。这张脸跟撒迪厄斯的脸一模一样,一样锃亮的秃头,一样的红发,一样毫无血色的脸,不一样的是,这张脸的表情是凝固的。脸上有一种可怕的狞笑,一种不自然的露出牙齿的笑。在月光照着的屋子里,在可怕的沉寂之中,突然看到这样的笑脸,比看到一张痛苦的脸更使人恐惧。屋里的脸跟我们的矮个子朋友这样相似,我不免回过头来看看他是否还在身边。忽然之间,我想起他说过,他和他哥哥是双胞胎。
我对福尔摩斯说:“这太可怕啦,怎么办?”
他回答:“一定要打开门。”说着就冲着门跳了上去,把全身重量都压到锁上。门发出了响声,却没有打开。我们就一起合力猛冲,这次“砰”的一声,门锁断了,我们已进入了巴索洛谬的屋里。
这间屋子收拾得好像是化学试验室。正对着门的墙上,摆着两层带玻璃塞的玻璃瓶子。桌子上摆满了本生灯、试验管和蒸馏瓶。墙的一角有许多盛着各种酸的瓶子,外面笼着藤络。其中一瓶似乎已经破漏,流出来一股黑色的液体。空气中充满了一种特别刺鼻的柏油味。屋的一边,在一堆散乱的板条和灰泥上,立着一副梯子,正对着梯子的天花板上有一个洞,大小够一个人出入。梯子下面有一卷长绳,零乱地盘放在地上。
桌子旁边有一张带扶手的木椅,房间的主人就坐在上面,头歪在左肩上,面上露出凄惨的笑容。他已经全身僵冷,显然已经死去很久了。看来他不仅脸部表情特别,就是四肢蜷曲的样子也跟一般死者不一样。他的一只手扶在桌子上,旁边放着一个奇怪的器具——一个粗糙的棕色木棒,上面用粗麻线捆着一块石头,看上去像是一把锤子。旁边放着一张从记事簿上撕下来的纸,上边潦草地写着几个字。福尔摩斯看了一眼,递给了我。
他抬起眉毛来说:“你看看。 ”
在灯光下,我惊恐地看见上面写着“四个签名”。
我问道:“天哪,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正弯腰检验尸体身体,回答说:“谋杀!啊!果然不出我所料,你看!”他指着扎在尸体耳朵上方的头皮里的一根黑色长刺。我道:“好像是一根荆刺。 ”“就是荆刺。你可以把它拔出来。不过一定要小心,这根荆刺上有毒。 ”我用拇指和食指把它拔了出来。荆刺只不过刚取出,伤口就全闭合了,只有一点血痕可以证明伤口存在,再难找到其他痕迹了。我道:“对我来说这件事实在是太离奇了,我不但没搞清楚,现在反而更糊涂了。 ”他回答说:“恰恰相反,几乎每个环节都已经搞清楚了,只要再弄清几个环节,整个案子就全清楚了。 ”自从进屋以后,我们差不多已经忘记我们的同伴了。他还站在门口,还是那样地颤抖着,哀叹着。忽然,他失望地尖声大叫起来:
“珍宝全都丢了!他们把珍宝全抢去了!我们就是从那个洞口把珍宝拿出来的,是我帮他拿下来的!我是最后看见他的一个人!我昨晚离开他下楼的时候,还听见他锁门呢。 ”
“那是几点钟?”
“10点钟。现在他死了,警察来后肯定会怀疑是我害死他的,他们一定会这么怀疑的。但是你们两位不会这么想吧?你们一定不会认为是我害死他的吧?如果是我害死了他,我还会请你们来吗?唉呀,天哪!唉呀,天哪!我快疯了!”他跳着脚,狂怒得痉挛起来。
福尔摩斯拍着他的肩,和蔼地说:“舒尔托先生,不要害怕,您没有害怕的理由。还是先听我的话,坐车去警署报案吧。您答应从一切方面协助他们,我们在这儿等您回来。 ”
这矮个子茫然地听从了福尔摩斯的话,我们听着他蹒跚地摸黑走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