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9:37
过,在我咽气以前千万不要这么做——就连那串项圈也不要给她,因为哪怕我病到现在这个地步,说不定也会好的。
“他继续说:‘我要告诉你们摩斯坦是怎样死的。他一直就心脏衰弱,不过他谁都没告诉过,只有我知道。在印度的时候,我们俩经过一连串的惊险故事,得到了一批珍宝。我把这些珍宝带回了英国。到达伦敦的当天晚上,摩斯坦就径直跑到这儿来索要属于他的那份儿。他从车站一直步行到这儿,忠心的老仆人拉尔 ·乔达——他现在已经去世了——给他开的门。因为如何分配珍宝,摩斯坦和我产生了分歧,大吵起来。盛怒之中,摩斯坦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接着突然用手捂住前胸,面色发灰,向后跌倒,头撞在宝箱的角上。我弯腰去扶他,禁不住害怕极了,他竟然死了!
“‘我在椅子上坐了好久,手足无措,脑子一片混乱。一开始我当然也想到要向警察局报警,但是考虑了当时的情况,恐怕我不可避免会被指认为凶手。他是在我们争论时断气的,对我更不利的是他头上的伤口。另外,法庭上难免会问到珍宝的来源,这是我尤其要保护的秘密。他跟我说过: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来了这里。因此这件事没有必要再告诉别人了。
“‘我正在思前想后,一抬头,忽然看见仆人拉尔 ·乔达站在门口。他偷偷走进来,回手闩了门,说:‘主人,别害怕。没有人会知道你害死了他。我们把他藏起来,还有谁会知道呢?’我说:‘我并没害死他。’拉尔 ·乔达摇着头笑了:‘主人,我都听见了。我听见你们争吵,我听见他倒了下去,可是我一定严守秘密。家里人现在全睡着了。我们埋了他吧。’这促使我下了决心。我自己的仆人还不相信我,我还能希望坐在陪审席上的 12个愚蠢商人会宣告我无罪吗?拉尔 ·乔达和我当天晚上就掩埋了尸体。没过几天,伦敦的报纸上就都刊登了摩斯坦上尉失踪疑案。你们可以从我说的这些事儿中得知,摩斯坦的死亡很难说是我的过失。我的错误是隐藏了尸体,又隐藏了珍宝。我得到了自己应得的,还霸占了摩斯坦的,所以我希望你们把珍宝归还给他的女儿。你们把耳朵凑到我的嘴边来。珍宝就藏在……“话音没落,他的脸色就突然变了。他直勾勾地盯着窗外,下巴下垂,用一种我永生不会忘记的声音喊道:‘把他赶出去!千万把……千万把他赶出去!’
我们一起回头看他盯着的窗户。黑暗里有一个面孔正凝视着我们。我们可以看见那个在玻璃上被压得变白的鼻子,多毛的脸,两只凶狠的眼睛,还有凶狠的表情。我们俩赶紧冲到窗前,可是那个人已经不见了。再回来看我们的父亲,发现他已经垂下了头,脉搏也停了。
“当天晚上我们搜查了花园,除了在窗下的花床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脚印以外,这个不速之客没有留下其他任何痕迹。不过,如果只有这一点,我们可能还会怀疑那张凶狠的脸来自我们的幻想。但是不久后,我们就得到了其他更确切的证明。原来我们周围有一帮人正在围绕我俩进行秘密活动。第二天早晨,我们发现父亲卧室的窗户大开着,他的橱柜和箱子全被翻了个遍,箱子上钉着一张破纸,上面潦草地写着:‘四个签名’。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偷偷来过的人是谁。我们只能断定:虽然所有的东西全都被翻过了,但是父亲的财物并没有丢失。我们兄弟二人自然会联想到,这件事和他平日的恐惧是有关联的,不过还是一个完全无法破解的疑案。 ”
这矮个子重新点着了水烟壶,沉思着连吸了几口。我们坐在那儿,全神贯注地听他讲述这个离奇的故事。当听他叙述到自己父亲死亡时的状况时,摩斯坦小姐变得面色惨白。为了避免她晕倒,我轻轻从放在旁边桌上的一个威尼斯式水瓶里给她倒了一杯水喝,她才恢复过来。歇洛克 ·福尔摩斯靠在椅上闭目深思。我看着他,禁不住想:就在今天他还说人生枯燥无聊呢。现在至少有一个问题将要对他的智慧做一次最大的考验。撒迪厄斯 ·舒尔托先生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看来对他的故事给我们带来的影响他相当骄傲。他吸着水烟壶又继续说了下去。
他说:“你们能够想象,我哥哥和我听到父亲所说的珍宝,都非常兴奋。我们花了好几个礼拜,甚至好几个月的工夫,把花园的所有角落全都挖了一个遍,结果也没找到。想到这些珍宝的收藏地竟留在他临终的口中,难免让人抓狂。从那个拿出来的项圈我们就能推测出这批遗失的珍宝有多么贵重了。我的哥哥巴索洛谬和我也曾经讨论过这串项圈。无疑,这些珠子也很值钱,他也有点不舍得。当然,在对待朋友方面,他跟我父亲有一点相似的缺点。而且,他还想到,如果把项圈送人,可能会引起些无谓的闲话,最终会给我们带来麻烦。我只能劝我哥哥,先由我把摩斯坦小姐的住址找到,然后每隔一定时间就给她寄一颗拆下来的珠子,这样至少也可以保证她的生活不会出现困难。 ”
我的同伴诚恳地说:“您真是善良啊,您这样做真是让人感动。 ”
这矮个子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我们只是你们财产的保管者,这是我的看法!可是我哥哥跟我有不同的看法。我们自己有很多财产,我也不想要更多了。再说对这位年轻小姐做出卑鄙的事也是情理难容的。法国谚语‘鄙俗为罪恶之源’是很有道理的。因为我们兄弟俩对这个问题有不同的看法,最后只好分开住了,我带着一个印度仆人和威廉离开了樱沼别墅。昨天我发觉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珍宝已经找到了。我才立刻和摩斯坦小姐取得了联系,现在只剩下我们一起到诺伍德去向他追索我们应得的一份珍宝了,昨晚我已经把我的意见向我哥哥巴索洛谬说过了。也许我们不是他所欢迎的客人,可是他同意在那儿等着我们。 ”
撒迪厄斯 ·舒尔托先生说完了话,坐在矮椅子上,手指不停地抽搐着。我们全都一言不发,脑子里全是这件奇异的事。福尔摩斯第一个站了起来。
他说:“先生,从头到尾您全都做得很圆满,也许我们还可以告诉您一些您还不知道的事情作为报答呢。可是正如摩斯坦小姐刚才说的那样,天色已晚了,我们还是赶紧办正事吧,不要再耽误了。 ”
我们的新朋友盘起水烟壶的烟管,从幔帐后面拿出了一件又长又厚、用羔皮做领袖的大衣。虽然晚上还是很闷热,他却从上到下紧紧地扣上了纽扣,最后还戴上了一顶兔皮帽子,把帽檐扣过了耳朵。这样一来,除了那张清瘦的面孔,他全身所有的部分都被遮盖起来了。他引着我们走出甬道时,说:“我身体太弱,只能算是一个病人了。 ”
我们的车在外面等候着,显然早已做好了出行准备,马车夫立即赶车急行起来。撒迪厄斯不停地说着话,声音比车轮声还高。
他说:“巴索洛谬是个聪明人,你们猜猜他是怎么找到珍宝的?最后他断定珍宝是藏在室内的。他算出了整所房子的容积,小心地量过了每一个角落,连一寸地方都没有遗漏。最后他发现这所楼房的高度是 74英尺,但是他分别衡量了每一个房间的高度。用钻探法测定了楼板的厚度,再加上室内的高度,一共也只有 70英尺。还是差了 4英尺。这个高度差只能从房顶上找了。他在最高一层房屋的天花板上打穿了一个洞,那个天花板是用板条和灰泥修的。就是那里,一点也不错,就是在那上面找到了一个封闭着的、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密室。那个珍宝箱就摆在天花板中央的两条椽木上。他把珍宝箱取下来,发现了里边的珠宝。他估计这批珠宝的总值不下 50万英镑。”
这个庞大的数字让我们全都睁大了双眼,面面相觑。如果我们能帮摩斯坦小姐争取到属于她的那份,她马上就会从贫穷的家庭教师变成英国最富有的继承人之一。当然,她的忠实的朋友们都应该为她感到高兴,可是很惭愧,我的良心被自私遮蔽了,心头像压上了巨石。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祝贺的话之后,我就灰心地坐在那里,低着头默默不语,后来完全听不到我们的新朋友在说什么了。很显然他是一个忧郁症患者,我隐约记得他好像说了一大堆症状,并从皮夹里拿出了无数秘方,希望我对它们的内容和作用解释一下,我真希望一点都不记得那天晚上我说的话。福尔摩斯还记得,我叮嘱他不要服用两滴以上的蓖麻油,还建议他服用大剂量的番木鳖硷作为镇定剂[番木鳖碱(又称马钱子碱,英语: Strychnine,又译士的宁,士的年)是一种剧毒化学物质,一般用来毒杀老鼠等啮齿类动物。对人类也有剧毒。]无论怎么说,直到马车突然刹车,马车夫跳下来打开车门时,我才算松了一口气。
撒迪厄斯 ·舒尔托先生扶摩斯坦小姐下车,并说:“摩斯坦小姐,这就是樱沼别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