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9:36
因的时候,忽听一阵马蹄奔腾的声音,只见一个人骑着马向他跑来。当骑马人走近的时候,霍普认出这就是一个名叫考其的摩门教徒。霍普曾经先后几次帮过他的忙,当他走近时,霍普就向他打了招呼,想从他那里打听一下露茜的命运究竟如何了。
他说:“我是杰弗逊 ·霍普。你还记得我吗?”
对这个面色惨白、两目狰狞、衣衫褴褛、蓬首垢面的流浪汉应该敬而远之,这个摩门教徒听到这个名字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异神色望着他,从哪也认不出他就是当日那个年轻英俊的猎人呀。但是,当他终于认出这确实是霍普时,他的惊异便变成了恐怖。
他叫了起来:“你疯了,竟敢跑到这里来。要是有人看见我在和你说话,连我这条命也要保不住了。因为你帮助费瑞厄父女逃走,四圣已经下令通缉你了。 ”
霍普恳切地说:“我不怕他们,我也不怕他们的通缉。考其,你一定已经听说这件事了。我千万求你回答几个问题。咱们一向是朋友,请你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拒绝。 ”
这个摩门教徒不安地问道:“什么问题?赶快说,这些石头都有耳朵,这些大树也长着眼睛呢。你不怕死,我还怕呢。 ”
“露茜 ·费瑞厄怎么样了?”
“她在昨天和小锥伯结婚了。站稳了,喂,你要站稳些。看,你还好吗?”
“不要管我,”霍普有气无力地说。他的嘴唇都白了,颓然跌坐在刚才靠着的那块石头上,“她结婚了?”
“昨天结的婚,新房上挂着的那些旗帜就是为了这个。究竟该谁娶她,在这个问题上小锥伯和小斯坦节逊还有过一番争执呢。他们两个人都去追赶过他们,斯坦节逊还当面打死了她的父亲,因此他就更有理由要求得到她。但是,他们在四圣会议上争执的时候,因为锥伯一派势力大,于是先知就把露茜交给了锥伯。她现在哪里还像个女人,跟鬼一样,已经魂不附体了,一脸的死色,谁得到她,我想都不会长久的。你要走了吗?”
“是的,我要走了。”杰弗逊 ·霍普说时已经站了起来。他的面貌简直像大理石雕刻成的一样,神情严峻而坚决,一双眼睛闪露着凶光。
“你要到哪里去呢?”
“你不要管。”他回答说,一面背着他的武器,大踏步走下山谷,从那里一直走到大山深处的野兽出没之地。此后,群兽之中,再没有比霍普更为凶猛、更为危险的了。
那个摩门教徒的预言果然丝毫不差地应验了。可怜的露茜一直萎靡不振,了无生趣,不知是否为了她父亲的惨死,还是由于她被迫成婚、心怀愤恨的缘故,不到一个月,她便郁郁而死。她的混账丈夫所以要娶她,主要是为了约翰 ·费瑞厄的财产;因此,他对于她的死亡,并不感到多大的悲伤和遗憾。倒是他的一些邻居却对她表示了哀悼,并且按照摩门教的风俗,在下葬前,整夜为她守灵。第二天凌晨,正当她们围坐在灵床旁边的时候,室门忽然大开,一个衣衫褴褛、面目粗野、饱经风霜的男人闯了进来。她们惊骇万分,吓得说不出话来。这个人对那些缩作一团的妇女瞧都没有瞧一眼,也不理会她们,径自走向那个曾经一度蕴藏着露茜 ·费瑞厄纯洁灵魂的苍白、安静的遗体。他弯下身来,在她那冰冷的额上虔诚地吻了一下。接着,又拿起她的手来,从她的手指上取下那只结婚指环。他厉声道:“她绝不能戴着这个东西下葬。”当人们还没有来得及声张起来的时候,他便飞身下楼转眼间就消失了踪迹。这件事发生得这样离奇突兀,要不是露茜手指上那只作为新娘标志的金指环已不翼而飞,就连那些守灵人自己都很难相信这是事实,很难相信有这样一个男人来过,但谁也不知道他是谁。
杰弗逊 ·霍普在大山中游荡了数月,过着一种原始的非人生活,他刻骨铭心地时时刻刻想着报仇雪恨。同时,城里流行着一种传说,都说有一个怪人,出没在深山老林中,他在城外到处徘徊,行动诡秘。有一次,一粒子弹嗖地穿过斯坦节逊的窗户,射在离他不到一英尺远的墙壁上。又有一次,当锥伯从绝壁下经过的时候,一块巨石,从他的头上落下来,他连忙卧倒在地,方才躲过了这场灾难。这两个年轻的摩门教徒不久便发觉了企图谋杀他们的真正原因。于是他们带领着人马,一而再再而三地挺进深山中,打算捉住他们的敌人,或者把他杀死。但是,愿望总是落空。于是,他们便又采取了谨慎的办法,绝不单独外出,每到天黑以后,就足不出户了。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又派人把他们的住宅保卫起来。他们期盼着没有人再听到他们仇人的消息,也没有人再见到他的踪迹,希望敌人的复仇心也许就会冷淡下来了。时间一久,他们就可以放松警惕。
可以说,他们大错特错了,这种复仇心没有随着时间的消逝而减轻,却反而更加增强了。霍普本来就具有坚定的、不屈不挠的精神,除了寝食不忘报仇以外,再也没有任何别的情绪占据着他的心灵了。他是一个面对现实的人,不久后他就认识到,虽然他的体格十分强壮,也吃不消这种过度的操劳。风吹日晒,无遮无蔽,而且又吃不到像样的食物,这样,就使他的体力大大地耗损下去,倘若他像野狗一样地死在大山之中都不会被人发现,那么,复仇大事又怎么办呢?而且,以目前情况来看,长此下去,得到的必然是这样的结果,岂不正合了敌人的心意。于是,他勉强地回到了内华达他过去待过的矿上去,以便在那里恢复体力,并且积聚足够的金钱,以备继续追踪仇人,而不致陷于凌辱之中。
他原来打算至多离开一年后就回来,可是将近 5年之久他没有任何行动,由于种种意外情况的阻挠,使他无法脱身。虽然 5年过去了,但是在 5年后的今天,往日切肤之痛,记忆犹新,复仇决心恰似当年那个令人没齿难忘的晚上,说像他站在约翰 ·费瑞厄坟墓旁边时一样的迫切。他乔装改扮,更名改姓,回到盐湖城来。他只求正义得到伸张,至于自己的生命则早已置之度外了。他到达盐湖城后,才发觉不妙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几个月以前,摩门教徒中发生过一次分裂,教中年轻的一派起来反抗长老的统治,结果有相当多的不满分子脱离了教会。他们离开了犹他,变成了异教徒。锥伯和斯坦节逊也在其中,可是任何人都不知道他们的下落。他也只打听到,锥伯早就变卖了他的大部分财产,在他离开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腰缠万贯的富翁,而他的同伴斯坦节逊,相形之下,处境却是相当困苦。但是,他们现在究竟在哪里,却无人知晓,也没有丝毫线索可寻。
在这种节外生枝的情况下,不管复仇心如何迫切,一般人恐怕难免就要灰心丧志,放弃复仇的打算了。但是,杰弗逊 ·霍普却一刻也没有动摇过。他带着他所有家当,一笔为数很少的金钱开始了从一个城市到一个城市,在全美国各地寻找仇敌的旅程。没有钱的时候,就随便找点工作糊口。一年一年地过去了,他的一头黑发变成了白发,但是,他仍旧继续流浪下去,就像一只不肯罢休的敏锐的猎犬一样在各城市间游走。他把他的全部心力都放在了这个复仇事业上,为了这个事业,他已经献出了他的一生。苍天不负苦心人。不过,他也只是从窗口中瞥见了仇人的面貌而已;但是,这一信息却告诉了他:他所追踪的两个仇人就在俄亥俄州的克利夫兰城中。他回到他那破烂不堪的寄宿地方,把他的复仇计划全部准备停当。但是,仇敌见面分外眼红,锥伯那天从窗口中也认出了大街上这个流浪汉,而且也看出了他眼中的杀机。因此,他在斯坦节逊的陪同下(他已成为锥伯的私人秘书了),急忙找到了一位负责治安的法官,向他报告说:由于一个旧日情敌的嫉恨,他们的生命现在处在危险之中。当晚,杰弗逊 ·霍普便被逮捕了。因为他找不到保人,所以被监禁了几个星期。等他被释放出来的时候,找到锥伯的住处,但他和他的秘书已经动身前往欧洲去了。
这一次,霍普的复仇计划又落了空。但是,心头积恨再一次激励着他,并给了他无限的希望,他要他继续追踪下去。然而由于缺乏路费,他不得不工作一个时期,节省下每一块钱,为未来行动做准备。最后,等到他积蓄到足够维持生活的费用以后,他也动身前往欧洲去了。他在欧洲各地,同样像在美国一样,他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追赶着他的仇人;钱花完了以后,任何低三下四的工作他都干,可是,一直没有追上这两个亡命徒。当他赶到圣彼得堡时,他们已经离开前往巴黎去了。当他赶到巴黎的时候,他又听说他们刚刚动身去了哥本哈根。当他赶到丹麦首都哥本哈根的时候,他又晚了几天,他们几天以前就往伦敦旅行去了。他终于在伦敦把他们赶到了绝境。至于以后在伦敦所发生的事情,我们最好还是引用华生医生日记中详细记载的这个老猎人自己所叙说的故事。这个故事,我们在前面已经读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