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9:36
。停了一会儿,这个轻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又响了。显然有人轻轻地在门上叩击着。难道这就是夜半刺客前来执行秘密法庭暗杀的使命吗?或者,这就是那个隐秘的敌人,正在写期限的最后一天已经到了呢?约翰 ·费瑞厄这时觉得痛痛快快的死也比这种使人胆战心寒、昼夜不宁的折磨要好些。于是,他便跳上前去,拔下门闩,把门打开了。
门外一片寂静。夜色朗朗,点点繁星在远处的天上闪烁发光。老人眼前出现还是熟悉的前庭花园,花园周围有一道篱笆,还有一个门。但是,无论在花园中,或是在大路上,他都没发现一个人影或者是猫的影子。费瑞厄左右仔细环顾了一下,轻松地吁了一口气,放下了心。但是,他无意中向脚下一瞧,不觉大吃一惊;只见一个人趴在地上,手脚直挺挺地伸展着。
看到这副情景,他被吓得都差点晕过去。他靠在墙上,用手按着自己的喉咙,才没有喊出声来。最初,他以为这个趴在地上的人可能是个受伤的,或者是将死的人。但是,他仔细一瞧,只见他在地上手足移动,蛇一样迅速无声地爬行着,一直爬进了客厅。这个人一爬进屋内,便立刻站了起来,把门关上。原来出现在这个目瞪口呆的老农面前的却是杰弗逊 ·霍普那张凶狠的脸和他的那副坚决的表情。
“天哪!”约翰 ·费瑞厄惊魂未定,“你可把我吓坏了。你这是怎么了?”
“快给我吃的,”霍普声嘶力竭地说,“我两天两夜没吃过一口东西。”冷掉的晚餐仍旧放在桌上未动,于是他跑了过去,抓起冷肉、面包就狼吞虎咽起来。等他风卷残云后,他才问道:“露茜呢,她好吗?”
“很好。她并不知道这些危险。”这位父亲回答说。
“那很好。你应该知道,这幢屋子已经被人监视起来了。他们可算是够厉害的了,可是他们要想捉住一个瓦休湖的猎人,可还差一点。这就是为什么我要一路爬进来的原因。 ”
约翰 ·费瑞厄现在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了,忠实可靠又机智勇敢的助手终于出现了,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一把抓住这年轻人粗糙的手,紧紧握着,并万分感激地说:“你真是个值得骄傲的人。除你以外,再也没有什么人肯来分担我们的危险和困难了。 ”
这个年轻猎人回答说:“您说的对,老先生。我是尊敬您的,但是,如果这件事情只是关系到您一个人,那么,我会左思右想,慎重考虑的。但是为了露茜,我甘愿冒险。在他们得手以前,我和露茜已经远走高飞了,挖地三尺,犹他州也就没有姓霍普的这家人了。”
“那么,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呢?明天就是期限的最后的一天了,否则就要来不及了!”
“今晚就行动。我弄了一头骡子和两匹马,现在都放在鹰谷那里。您手上有多少钱?”
“2000块金洋和 5000元纸币。 ”
“足够了。此外,我还有不少钱,可以凑在一起。咱们必须穿过大山到卡森城去。您最好去叫醒露茜。仆人没有睡在这个屋子里吧,不需要让他知道。 ”
费瑞厄进去叫他的女儿准备上路的时候,杰弗逊 ·霍普就把他能够找到的所有可以吃的东西,打成一个小包,又找了一个瓷瓶灌满了水;因为根据他的经验,他知道山中水井很少,而且也相距甚远。他刚刚收拾完毕,费瑞厄和露茜就一起走了出来,全都穿戴整齐,准备出发了。这一对分别很久的恋人非常亲热地但短暂地问候了一番,因为现在一分一秒的时间都非常宝贵,而且眼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咱们必须马上就走,”杰弗逊 ·霍普说,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坚决,就像一个人明知前面危险很大,但是已经破釜沉舟、下定决心要闯过去,“前面和后面进出的地方,都已有人把守。可是,小心一点的话,咱们还是可以从旁边窗子出去,穿过田野逃走。只要一上大路,咱们再走两里路,就可以到达鹰谷了,马就在那里等着。天亮以前,咱们必须赶过半山去。 ”
费瑞厄问道:“如果有人阻挡,那又怎么办呢?”
霍普拍了一下衣襟,下面露出了左轮手枪的枪柄,“即使咱们寡不敌众,咱们至少也要干掉他两三个。豁出去了,就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
屋中的灯火早已全部熄灭。费瑞厄从黑黝黝的窗口望出去,瞧着这片他曾辛勤劳作过的土地,现在就要永远放弃了和说再见了。对于这种牺牲,他一直耿耿于怀。但是,当他想到他女儿的荣誉和幸福时,即使倾家荡产他也在所不惜了。沙沙作响的树林和那一望无际的平静的田野,看来都是那样宁静,他仿佛感到了幸福所在。但是谁也料不到,这里却是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们出没之地。这个年轻猎人的苍白的脸色和那紧张的表情都说明:在他爬近这个屋子的时候,早已把这里的险恶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了。
费瑞厄提着钱袋;杰弗逊 ·霍普带着不多的口粮和饮水;露茜提着一个小包,里边有她的一些珍贵物品,她舍不得就这样丢弃它们。他们慢慢地、慢慢地,非常谨慎、小心地把窗子打开,尽量不出一丝响声;等到夜色朦胧起来的时候,他们才一个跟着一个越窗而出,走进那个小花园中去。他们悄声静起,弯下腰来,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花园,来到花园篱笆的暗处。他们沿着篱笆走到一个通向麦田的缺口。他们刚刚走到这个缺口的地方,霍普突然一把抓住父女二人,把他们拖到阴暗的地方。他们静静地伏在那儿,吓得浑身颤抖。
空气里弥漫着躁动的响声,这也是由于霍普在草原上久经锻炼,使他的一双耳朵像山猫一样的敏锐。他们刚刚伏下,只听见离他们几步之外有一声猫头鹰的惨叫。同时,在不远的地方立刻又有另外一声呼应着。只见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在他们亲手所开辟的那个缺口处出现了,他又发出一声这种凄惨的暗号,立刻,另外一个人便应声从暗处出来了。
“明天半夜,怪鸱叫三声时下手。”头一个人这样说,看来他是一个领头的人物。
另一个答道:“好的,要我传达给锥伯兄弟吗?”
“告诉他,让他再传达给其他的人。数到 7!”
“数到 5!”另一个接着说。于是,这两个人便分道悄然散去。他们最后说的两句话,显然是一种问答式的暗号。在他们刚刚走远,脚步声刚刚消失的时候,杰弗逊 ·霍普就立刻跳起身来,扶着他们父女俩穿过缺口,一面用他的最快速度领着他们飞快地越过田地。这时,露茜似乎已经精疲力竭了,于是他又半扶半拖地拉着她飞跑。
“快点!赶快!”他一次又一次地催促着,“咱们已经闯过了警戒线了。一切就靠速度了,加油!”上了大道,他们就立刻飞速前进。路上,他们偶尔碰到过一次人,立刻闪进了一块麦田中去,以免被人识破。他们快到城边的时候,霍普又带他们折进了一条通向山间去的崎岖小道。黑暗中,只见两座黑压压的巍峨大山浮现在眼前。他们所走的这条狭窄的小道就是鹰谷,马匹就在这里等候着他们。霍普在前,从容地在一堆乱石之中拾路前进,他沿着一条干涸了的小溪来到一个山势平整的开阔带。正像他所说的一样,三匹忠心的骡、马都拴在那里。三个人稍稍放松了一下紧张的神经,露茜骑上一头骡子。老费瑞厄带着他的钱袋,骑上一匹马。杰弗逊 ·霍普跳上了另一匹马,沿着险峻的山道,他们一路前进。
对于任何不熟悉大自然赤裸裸的面目的人来说,这种崎岖山路定会使他们却步不前。山路的一边是绝壁千丈,绝壁上一条条的石梁,就像魔鬼化石身上的一根根肋骨一样。另一边则是怪石林立,无路可走。在这中间,只有这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有些地方十分狭窄,只容单人通过。山路崎岖难行,只有擅长骑马的人才能通过。尽管困难重重,但是,这几个逃亡者的心情却是愉快的,因为他们每前进一小步,也就与那个暴政横行的地方远离了一大步。
但是,不久他们便发现了,摩门教徒的势力范围太大太广,他们这样努力奔跑仍然没有逃出恶魔般的地盘。当他们来到山路中最为荒凉的地段时,露茜突然惊叫了起来,用手向上指着。原来有一块高高在上的岩石,在天光衬托之下显得非常黯黑而单调,岩石上却孤零零地站着一个防哨。他们发觉他的时候,他也看见了他们。于是,静静的山谷里响起了一声部队上的吆喝声:“谁在那里走动?”
“是往内华达去的旅客。”杰弗逊 ·霍普应声答道,一面握住鞍旁的来复枪。
他们可以看见,这个孤单的防哨手指扣着扳机,向下瞧着他们,似乎对他们的回答感到不满意。
哨兵又叫道,“是谁准许的?”
费瑞厄回答说:“四圣准许的。”根据他在摩门教中的经验,就他所知,教中最高的权威就是四圣。
哨兵叫道:“数到 7。”
他想起了他在花园中听到的这句口令,杰弗逊 ·霍普没有犹豫。“数到 5。”
上面的人说:“过去吧,上帝保佑你们。 ”
三个人都长吁了一口气。
过了这一关后,前面的道路突然就变得宽阔起来,马可以放开脚步,小跑前进了。回过头来,他们还能看见那个防哨,倚着他的枪支,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这时,他们知道,他们已经闯过了摩门教区的边防要卡,迎接他们的是自由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