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9:36
点头,她似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的女儿却不禁流下眼泪来。我越看越觉得她们对于整个案情必有所知。
“我问道:‘锥伯先生几点钟离开你们这里去车站的?’ ‘8点钟,’她不住地咽着唾沫,压抑着激动的情绪说,‘他的秘书斯坦节逊先生说,有两班去利物浦的火车,一班是 9点 15分,一班是 11点。他是赶第一班火车的。 ’
“‘这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吗?’我一提出这个问题,那个女人突然变得面无血色。好大一会儿工夫,她才回答说:‘是最后一次。’可是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沙哑,极不自然。
“沉默了一会儿以后,她的女儿开口了。她的态度很镇静,口齿也很清楚。
“她说:‘说谎是没有什么好处的,妈妈,咱们跟这位先生还是坦白地说好了。后来我们的确又见到过锥伯先生。 ’
“‘愿上帝饶恕你!’夏朋婕太太双手一伸,喊了一声,就无奈地向后倚在椅背上了,‘你可真真害了你的哥哥了!’
“‘阿瑟一定也愿意咱们说实话。’这位姑娘坚决地回答说。
“我就说道:‘你们现在最好还是全部告诉我吧。这样吞吞吐吐的,还不如根本不谈。况且,我们也掌握了不少情况呢,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
“‘都是你,爱莉丝!’这位太太高声说,一面又转过身来对我说,‘我通通告诉你吧,先生。你不要以为,一提起我的儿子我就着急,是因为他和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他完全是清白无罪的。可是我顾虑的是,在你们或是别人看来,他似乎是有嫌疑的。但是,这是绝不可能的。他的高贵气质、他的职业、他的过去都能证明这一点。’
“我说:‘你最好还是把事实原原本本地讲出来,那样对谁都有好处。如果你的儿子真是清白无罪,他绝不会受到什么委屈的。 ’
“她说:‘爱莉丝,你最好出去一下,就让我们两个人谈谈。’于是她的女儿就走了出去。她接着说:‘唉,先生,我原不想把这些告诉你,可是我的女儿已经说破,现在已经没有别的法子,我也只好说出来吧。我既然打算说,那就一点也不保留。 ’
“我说:‘这才是真聪明呢。 ’
“‘锥伯先生在我们这里差不多住了三个星期。他和他的秘书斯坦节逊先生一直是在欧洲大陆旅行的。我看到他们每只箱子上都贴有哥本哈根的标签,由此可见那是他们最后到过的地方。斯坦节逊先生倒是一个沉默寡言、有涵养的人;可是他的主人——真糟糕,完全就不一样。这个人举止粗野,行为下流。在他们搬来的当天晚上,锥伯就喝得铭酩酊大醉,直到第二天中午 12点钟还没有清醒过来。他对女仆们的态度轻佻、下流,简直令人恶心极了。最糟糕的是,他竟然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我的女儿爱莉丝。他不止一次地对她胡说八道。幸好,女儿太年轻,还不懂这些。最过分的是,有一次,他居然把我的女儿抱在怀里,紧紧地搂着她。他这种无法无天的行为,就连他的秘书都骂他行为太下流,简直不是个人。’
“‘那你为什么还要忍受这些呢?’我问道,‘我想,只要你愿意,你尽可以将行为不端的房客撵走。 ’
“夏朋婕太太经我这么一问,不觉满脸通红,她说:‘他们每人每天房租是 1镑,一个星期就是 14镑;况且现在正是客人稀少的淡季。这个还是有相当诱惑力的。我是个寡妇,我的儿子在海军里服务,他的花费很大。我实在舍不得白白放过这笔收入,于是我就尽量容忍下来。最近这一次,他闹得太不像话了,因此我才下定决心把他撵走,这就是他们搬走的原因。 ’”
“后来呢?”
“后来我看他坐车走了,心里才轻松下来。我的儿子那时正在休假,因为他的脾气暴躁,而且他又非常疼爱他的妹妹,这些事我一点都没有告诉过他。这两个人搬走以后,我关上了大门,心里才算去了一个大疙瘩。但是有谁能想到,不到一个钟头,又有人叫门,原来是锥伯又回来了。他的样子很兴奋,显然又喝得不少。他一头闯进房来,当时我和我的女儿正在房里坐着;他就驴唇不对马嘴地说什么他没有赶上火车。后来,他冲着爱莉丝,竟敢当着我的面和爱莉丝说起话来,并建议她和他一起逃走。他对我女儿说:‘你已经长大成人了,任何法律也不能管住你,你是自由的。我有的是钱,不必管那个老婆子了。现在马上跟我走吧。你可以像公主一样地享福。’可怜的爱莉丝非常害怕,一直躲着他。可是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硬往门口拉,我吓得大叫起来。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儿子阿瑟走了进来。以后发生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听到又是叫骂又是扭打,乱成一团,可把我吓坏了,吓得我连头都不敢抬。后来渐渐没有了声响,只见阿瑟站在门口大笑,手里拿着一根木棍。阿瑟说:我想这个讨厌鬼再不会来找咱们的麻烦了。阿瑟执意要跟出去,看看他到底要干些什么。说完这话,他就拿起帽子,向街头跑去。第二天早晨,我们就听到了锥伯先生被人谋杀的消息。 ”
“这就是夏朋婕太太亲口说的话。回忆这些她很痛苦,有时她说话的声音非常低,我简直听不清楚。可是,我把她所说的话全都速记下来了,绝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
福尔摩斯打了一个呵欠,说道:“这的确很动听。后来又怎么样了?”
这位侦探又说了下去:“夏朋婕太太停下来的时候,我看出了全案关键的所在。于是,我就用一种对待妇女行之有效的眼神紧盯着她,追问她儿子回家的时刻。
“‘我不知道。’她回答说。
“‘不知道?’“‘实在不知道。他有一把弹簧锁的钥匙,他自己会开门进来的。 ’
“‘你睡了以后他才回来的吗?’
“‘是的。 ’
“‘你几点钟睡的?’
“‘大概是 11点。 ’
“‘这样说来,你的儿子最少出去有两个小时了。 ’
“‘是的。 ’
“‘可不可能出去了四五个小时?’
“‘也有可能。 ’
“‘在这几个钟头里他都干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她回答说,说时嘴唇都白了。
“当然,说到这里,别的就用不着多问了。我找到夏朋婕中尉的下落之后就带着两个警官,直接把他逮捕了。当我拍拍他的肩头,警告他老老实实跟我们走的时候,他竟肆无忌惮地说:‘我想你们抓我,是认为我和那个坏蛋锥伯的被杀有关吧。’我们并没有向他提起这件事,他倒是自己先说出来了,这就更令人觉得可疑了。 ”
“十分可疑。”福尔摩斯说。
“那时他还拿着她母亲所说的追击锥伯用的那根大棒子。是一根很结实的橡木棍子。 ”
“你怎么看待年轻人的行为?”
“啊,根据我的判断,他追锥伯一直追到了布瑞克斯顿路。这时他们又争吵起来。争吵之间,锥伯挨了狠狠的一棒子,也许正打在心窝上,所以虽然送了命,却没有留下任何伤痕。当夜雨很大,附近又没有人。于是夏朋婕就把尸首拖到那所空屋里去。关于那些蜡烛、血迹、墙上的字迹和戒指等,不过都是想把警察引入迷途的一些花招而已。 ”
福尔摩斯以称赞的口气说:“干得漂亮!葛莱森,你实在大有长进,看来你迟早会出人头地的。 ”
这位侦探骄傲地答道:“我不得不承认,这件事办得算得上干净利落。可是这个小伙子自己却供称:他追了一段以后,锥伯发觉了他,于是就坐上了一部马车逃走了。他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位过去船上的老同事,他与这位老同事一起走了很久。可是问到他这位老同事的住址时,他的回答并不能令人满意。我认为这个案子这样就可以盖棺定论吧。好笑的是雷斯垂德,他一开始就走上了歧途。恐怕他是调查不出什么结果来。嘿!说曹操曹操到。 ”
进来的人果然是雷斯垂德。谁也没有注意,我们谈话的时候,他已经上了楼,跟着就走进屋来。平常,无论从他的外表行动,还是衣着上,都看得出来的那种洋洋自得和信心百倍的气派,现在却无影无踪了。只见他神色慌张,愁容满面,衣服也凌乱不堪。他到这里来,显然是有事要向福尔摩斯求教的,因为当他一看到他的同事更显得局促不安、手足无措起来。他站在客厅中间,两手不住地摆弄着帽子。最后,他说道:“这的确是个非常离奇的案件,一件不可思议的案件。”
葛莱森得意地说道:“啊,你也这样看吗,雷斯垂德先生?我早就知道你会得出这样结论的。你已经找到那个秘书先生斯坦节逊了吗?”雷斯垂德心情沉重地说:“那位秘书斯坦节逊先生,今天早晨 6点钟左右在郝黎代旅馆被人暗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