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9:36
以民族叛徒的罪名被处死]的脑袋还牢靠地长在他的脖子上呢。 ”
“印刷人是谁?”
“是菲利起 ·德克罗伊,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书前扉页上写着‘古列米 ·怀特藏书’,墨水早已褪了色。也不知道威廉 ·怀特是谁,大概是一位 17世纪实证主义的法律家,连他的书法都带着一种法律家的风格呢。我想,那个人来了。”
他说到这里,忽听门上铃声大震。福尔摩斯轻轻地站了起来,把他的椅子向房门口移动了一下。我们听到女仆走过门廊,听到她打开门闩的声音。
“华生医生住在这儿吗?”一个语调粗鲁但很清晰的人问道。我们没有听到仆人的回答,只听见大门又关上了,有人上楼来了。脚步声慢吞吞的,像是拖着步子在走。我的朋友侧耳听着,脸上显出惊奇的样子。脚步声缓慢地沿着过道走了过来,接着就听见轻微的叩门声。
“请进。”我高声说道。
应声进来的并不是我们预料中的那个凶神恶煞,而是一位皱纹满面的老太太,她蹒跚地走进房来。她进来行过礼后,站在那儿,老眼昏花地瞧着我们,她那痉挛颤抖的手指不停地在衣袋里摸索着。我看了我的伙伴一眼,只见他显得有些希望,我也只好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气来。
这个老太太掏出一张晚报,用手指着我们登的那个广告说:“我是为这件事来的,先生们,”说着,她又深深施了一礼,“广告上说,在布瑞克斯顿路拾得一个结婚金戒指。这是我女儿赛莉的,她是去年这个时候才结的婚,她的丈夫在一只英国船上当会计。如果他回来时,发现她的戒指没有了,谁会知道他要怎么样呢。我简直不敢想。他这个人平常就性子急,喝了点酒以后,就更加暴躁了。对不起,是这么回事,昨天晚上她去看马戏,是和——”
“这是她的戒指吗?”我问道。
老太太叫了起来:“谢天谢地!这正是她丢的那个戒指。赛莉今天晚上可要开心死了。 ”
我拿起一支铅笔问道:“您住在哪儿?”
“宏兹迪池区,邓肯街 13号。离这儿老远呢。 ”
福尔摩斯突然说:“布瑞克斯顿路并不在宏兹迪池区和什么马戏团之间呀。 ”
老太太转过脸去,一双小红眼锐利地瞧了福尔摩斯一下,她说:“那位先生刚才是问我的住址。赛莉住在培克罕区,梅菲尔德公寓3号。”
“贵姓是——?”
“我姓索叶,我的女儿姓丹尼斯,她的丈夫叫汤姆 ·丹尼斯。他在船上真是一个又漂亮又正直的小伙子,是公司里兢兢业业的会计;可是一上岸,又玩女人,又喝酒——”“这是你的戒指,索叶太太,”我遵照福尔摩斯的暗示打断了她的话头说,“这个戒指显然是你女儿的。我很高兴,现在物归原主了。 ”
这个老太太嘟嘟囔囔地说了万分感谢的话以后,把戒指包好,放入衣袋,然后慢慢吞吞地走下楼去。她刚出房门,福尔摩斯立刻站起,跑进他的屋中去。几秒钟以后,他走了出来,已然穿上大衣,系好围巾。福尔摩斯匆忙中说:“我要跟着她。她一定是个同党,她会把我带到凶犯那里去。别睡,等着我。”客人出去时大门刚刚“砰”地一声关好,福尔摩斯就下了楼。我从窗子向外看去,只见那个老太太有气无力地在马路那边走着,福尔摩斯在她的后边不远处尾随着。这时,我心里想:福尔摩斯的全部看法准确无误的话,他现在就要直捣虎穴了。在没有等到他的消息之前,我想睡着都是很难的事情。
福尔摩斯出门的时候将近 9点钟。我不知道他要去多久,只好呆坐在房里抽着烟斗,翻阅一本昂利 ·穆尔杰的《波亥米传》。10点过后,我听见女佣人回房睡觉去的脚步声。 11点钟,房东太太的沉重脚步声从房门前走过,她也是回房去睡觉的。将近 12点钟,我才听到福尔摩斯用钥匙打开大门上弹簧锁的声音。他一进房来,我就从他的脸色看出,他并没有成功。
他重重地把身体倒在沙发里:“这件事说什么我也不能让苏格兰场的人知道。”福尔摩斯大声说着,“我把他们嘲笑得够了,这一回是他们反击的好时机。
可是,他们就是知道了,讥笑我,我也不在乎,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
我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我把我失败的情况跟你谈谈吧,真是出乎意料。那个老太太走不多远,就一瘸一拐地显出脚痛的样子。她突然停下脚步,叫住了一辆过路的马车。我向她凑近些,想听听她雇车的地点;其实我根本用不着这样急躁,因为她说话的声音很大,就是隔一条马路也能听得清楚。她大声说:‘到宏兹迪池区,邓肯街 13号。’我当时认为她说的是实话。我看见她上车以后,也跟着跳上了马车后部。这是每一个侦探必精的技术。我们就这样向前行进。马车一路未停,一直到了目的地。快到 13号门前的时候,我先跳下车来,漫步在马路上闲荡着。我眼见马车停了,车夫跳了下来,把车门打开等候着,可是并没有人下来。我走到车夫面前,他正在黑暗的车厢中到处摸索,嘴里不干不净,乱七八糟地骂着,骂的那话简直是我从来也没听到过的最好听的词了。乘客早已踪迹全无了。我想,他要想拿到车费恐怕太难了。我们到 13号去询问了一下,那里住的却是一位品行端正的裱糊匠,叫做凯斯维克,从来没有听说有叫做什么索叶或者丹尼斯的人在那里住过。 ”
我不解地大声说道:“难道你是说那个身体虚弱、步履蹒跚的老太太居然能够瞒过你和车夫的眼,在车走动的时候跳下去了吗?”
福尔摩斯厉声说道:“什么老太太,真该死!咱们两个才是老太婆呢,竟受了人家这样的气。他一定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而且还是一个精明强干的小伙子。不仅如此,他还一定是个了不起的演员,他扮演得真是到了无可比拟的程度。显而易见,他是知道有人跟着他的,因此就用了这一招,乘我不备,溜之大吉。这件事实说明,咱们现在要捉住的那个人,绝不是像我当初想象的那样,仅仅是单独一个人,他有许多朋友,他们甘愿为他冒险。喂,医生,不要想太多,你去休息吧,这事还得慢慢解决。 ”
我的确感到很疲乏,所以我就听从他的话回屋去睡了。留下福尔摩斯一个人坐在微微燃烧着的火炉边。在这万籁俱寂的漫漫长夜里,我还听到他那忧郁的琴音低声回诉,我知道他仍旧在深思着他在认真着手解决的那个棘手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