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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跟踪少女的骑车人

书名:福尔摩斯探案全集:归来记 作者:(英)柯南·道尔 著;傅怡 译 本章字数:13567

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9:32


第四章跟踪少女的骑车人

  

  1894年至1901年期间,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忙碌异常。总的来说,在这八年期间,各种各样公办的疑难案件,没有一件不请教福尔摩斯的,此外,还有数以百计的私人案件,其中有很多复杂且颇具特色的,福尔摩斯也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在这漫长的连续工作当中,有许多成就是惊人的,还有一些失败是不可避免的。由于我对这些案件有闻必录,其中的许多案件我自己也亲身参与过,可以想象,要想搞清楚应该公布哪些案件,确实并非易事。不过,我能够按照从前的作法,优先选择那些不是以犯罪的凶残着称,而是以结案的巧妙和戏剧性来引人入胜的案件。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愿意把维奥莱特·史密斯小姐,查林顿的单身骑车人这一案件,以及我们调查到的奇异结局--这个结局以出人意料的悲剧而告终--来讲给大家听。实际上,这案件根本不能为我同伴那业以扬名的才能增光添彩,但案件的一些地方非常突出,完全不同于我的那些从中收集资料写成了这些小故事的长期犯罪记录。

  我翻阅了1895年的案件记录,找出我们第一次听维奥莱特·史密斯谈她的事的时间,那是4月23日,星期六。我记得非常清楚,当时福尔摩斯根本不欢迎她的到来,因为那个时候他正在全神贯注地关注着名烟草大王约翰·文森特·哈登所遭遇的特别难解的问题。我的朋友最喜欢准确和集中精力,他在办案的过程中,最讨厌别的事来打扰他。尽管如此,他的生性并不是很固执,根本不可能拒绝那位身材苗条、仪态万方、神色庄重的美丽女子的来访,听她讲述她的悲惨遭遇,何况她又是在这么深的夜里亲自来贝克街恳请他的帮助和指点的。不管福尔摩斯怎样声明他的时间很紧并且已经排满,也还是丝毫不起作用。那姑娘决心已定,非说不可。显然,她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除非动武迫使她离开,其他方式则毫无可能。福尔摩斯出于无奈,勉强笑了笑,请这位美丽的不速之客坐下,让她给我们讲述她的遭遇。

  "我想,不可能是使你的身体健康受到损害的事吧,"福尔摩斯用敏锐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说道,"你一定很喜欢骑自行车,我想你的精力很充沛。"

  她惊讶地看了看自己的双脚,同时我也发现了自行车脚蹬子的边缘已经把她的鞋底给磨得起毛了。

  "是呀,我是经常骑自行车,福尔摩斯先生。我今天到这里来的原因,也和这有很大的关系呢。"

  我的朋友突然抓起姑娘没戴手套的那只手,就像一个科学家观看标本一样,全神贯注而又面无表情地检查着。

  "我相信你不会怪我的,这是我的职业本能。"福尔摩斯把姑娘的手放下之后说,"我差点错认为你是打字员了,看得出来,你是位音乐家。华生,我原以为那两种职业有共同的匀称的指尖。不过,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出有另一种风度。"那女子静静地把脸转向亮的地方,"那正是打字员根本不具备的气质,我想这位女士肯定是位音乐家。"

  "是的,福尔摩斯先生,我是教音乐的。"

  "从你的脸色看来,你是在乡下教音乐吧?"

  "是的,先生,在一个叫萨里边界的地方,靠近法纳姆。"

  "那是一个好地方,可以使人联想到很多有趣的事。华生,你一定记得我们就是在那附近抓获了伪造货币犯阿尔奇·斯坦福德。对了,维奥莱特小姐,你在那边遇到什么怪事了?"

  姑娘清清楚楚,十分平静地讲述了下面的一段稀奇古怪的事情。

  "福尔摩斯先生,我父亲已经去世很久了。他叫詹姆斯·史密斯,曾是帝国剧院的乐队指挥。我们母女在世上举目无亲,除了一个叔叔,他叫拉尔夫·史密斯。他在二十五年前去了非洲,到现在音讯皆无。在父亲去世后,我们一贫如洗。可是有一天有个人告诉我们,说在《泰晤士报》上登有一则广告在寻找我们的下落。你绝对能够想象得到我们当时的心情吧。当时我们就想,是不是有人给我们留下了遗产,于是马上按报纸上的地址和姓名找到那位律师。我们在他那儿又碰到了两个人,一个叫卡拉瑟斯,另一个叫伍德利,他俩是从南非回国探亲的。他们告诉我说,我的叔叔是他们的好友,就在几个月之前由于贫困死在了约翰内斯堡。他在去世前,请求他们帮忙寻找他的亲属,一定要使我们不再贫困。这一点使我感到莫名其妙。为什么我叔叔活着的时候并未理会过我们,反而在临死时却要特别关照我们?可卡拉瑟斯说,那是由于我叔叔刚刚得知我父亲去世的消息,因此觉得对我们母女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打断一下,"福尔摩斯说道,"你们在何时见的面?"

  "去年十二月,到现在有四个月了。"

  "继续说下去。"

  "我不喜欢那个叫伍德利的先生,他是一个非常莽撞的青年,面容虚肿,满脸的红胡子,头发零乱,总是向我抛媚眼。我很讨厌他,我相信西里尔也一定不愿意认识他。"

  "噢,西里尔是你的朋友吧?"福尔摩斯面带笑意地说道。

  那姑娘微笑着,满脸通红。

  "是呀,福尔摩斯先生,他是个很棒的电气工程师,我俩本打算在夏末结婚的。咦,怎么说起他来了呢?我本想说伍德利先生的,那人特别讨厌,而那位卡拉瑟斯先生相对来说比较有礼,虽然他脸色土黄,脸刮得光光的,但少言寡语,举止文雅,笑容可掬。他了解到我们的情况后,发现我们生活真的很贫困,就想让我到他家去,做他十岁独生女的家庭教师。我说我实在不愿意离开母亲,他就告诉我每个周末可以回家看她。他每年付我一百英镑,这对我们母女俩来说简直太丰厚了,最后我就同意了,去了离法纳姆有六英里左右的奇尔特恩农庄。卡拉瑟斯先生的妻子刚过世,雇了一个叫狄克逊太太的女管家来照料家事。这位妇人老成稳重,令人敬佩,那孩子长得很可爱,一切都很好。卡拉瑟斯也很友善,由于大家都非常喜欢音乐,我们晚上在一起过得很愉快。每到周末我便回城里家中看望母亲。

  "在我的快乐生活中,头一件不顺心的事就是满脸红胡子的伍德利先生的来访。他在这儿住了一周,对我来说这一周比三个月还漫长。他太可怕了,对别人横行霸道,对我更是肆无忌惮。他丑态百出地说有多么的爱我,又吹嘘他是多么的富有,并对我说要是我和他结婚的话,便能获得全伦敦最棒的钻石。当我一再不理他时,突然有一天饭后,他把我拥入怀中,他的力气有如蛮牛一般,我根本不能挣脱。他对我说如果我不吻他的话,就永远不放开我。就在这个时候,卡拉瑟斯进来了,把他从我身边拉走。为此事两人还发生了口角,闹翻了,伍德利把卡拉瑟斯打倒在地,还把他脸上弄了个大口子。他的来访也就到此结束。第二天,卡拉瑟斯向我道歉,保证不会再有昨天那种事发生,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伍德利先生。

  "福尔摩斯先生,现在我就说到正题了,您是知道的,在每个周六上午我都要骑车到法纳姆车站,乘坐十二点二十二分的火车进城去。从奇尔特恩农庄出来,有一段偏僻而又荒凉的小路是必经之路,大约有一英里长,它的一边是查林顿庄园外围的树林,另一边是查林顿石南灌木地带。再也找不到比这段路更荒凉的地方了。在没有到达克鲁克斯伯里山路之前,根本碰不到马车,更别提农民了。在两个星期前,我从这里经过时,偶尔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有个男人在我身后大约两百码左右骑车,看来应是个中年人,胡子短短的而且很黑。在到达法纳姆之前,我再回头看时,那人早已不见了,因此我再也没有想过这件事。不过,福尔摩斯先生,我周一回来时在那段路又看到那人了。可以想象得出我有多惊异了。而在以后回家的日子里,同样的事一直在发生,使我更感到奇怪了。那个人总是与我保持着一段距离,也从未打搅过我。不过这事想来也怪呀,我便告诉了卡拉瑟斯先生,我知道他对此事特别重视。他买了一匹马和一辆轻便马车,我想以后再经过那里就有伴了。

  "不知为什么,马和轻便马车这周没有到货,我只好骑车去火车站了,这也就是今天早上的事。当我来到查林顿石南灌木地带时,向远处一看,一点也不错,那人就在那地方,和两个星期以前一模一样。那人还是离我很远,我根本看不清他长什么样,但我肯定我不认识他。他穿一身黑衣,戴一顶布帽,我唯一能看清楚的便是他脸上的黑胡子。今天我满腹疑团,一点儿害怕的感觉都没有,就是想把这件事搞清楚,看看他想干什么。我慢骑他也慢骑,我停下他也停下。于是我心生一计来对付他。在路上有一处急转弯,我就紧蹬一阵拐了下去,然后停车等他。我原本希望他能快速转过来,且来不及停下车子,冲到我前面去。但他一直没过来,我就原路返回,在那拐弯处四下张望,在目力可及的一英里远的地方我根本看不到他的影子。尤其令人惊异的是,这地方根本没有岔路,他根本无法离开。"

  福尔摩斯轻轻笑了一下,搓着双手。

  "这件事确实很特别,"他说道,"从你转过弯去到你发现路上无人,有多长时间?"

  "两三分钟吧。"

  "你是说那里没有岔路?那他应该来不及从原路退回呀。"

  "是的,根本没岔路。"

  "那他肯定是从路旁人行小道离开的。"

  "不会从石南灌木地段那一侧的,不然的话我会看见他的。"

  "那就用排除推理法,我们查明了一个事实,他是向查林顿庄园去了,就我所知,庄园宅基就在大路的一旁。还有其他情况吗?"

  "没有了,福尔摩斯先生。因为我感到很迷惑,很不痛快,所以才来见你,求得你的指点。"

  福尔摩斯一言不发,静静地在那儿坐了好一阵儿。

  他最终问道:"同你订婚的那位先生在哪儿?"

  "考文垂的米德电气公司。"

  "他会突然来看你吗?"

  "啊,福尔摩斯先生,难道我会不认识他吗?"

  "还有其他男人追求过你吗?"

  "在我认识西里尔之前有几个吧。"

  "从认识他以后呢?"

  "假若把伍德利也算做一个爱慕我的人的话,那就是那个可怕的人了。"

  "没有其他的吗?"

  我们那位美丽的委托人似乎有难言之隐。

  "那他是谁呀?"福尔摩斯问道。

  "噢,这也许纯粹是我胡思乱想的,可有的时候,我感觉卡拉瑟斯对我有那个意思。我们经常在一起,晚上我要为他伴奏,可他从未说过什么。他是个不错的人,但对女孩来说,对他的意思心里还是比较明白的。"

  "哈!"福尔摩斯特别严肃地问道,"他以什么为生呢?"

  "他是一个很富有的人。"

  "可他怎么没有马匹和四轮马车呢?"

  "啊,至少他生活得很富裕,每周都要进城两三次,特别关注南非的黄金和股票。"

  "史密斯小姐,你要把一切新发现的情况都告诉我。虽然现在我真的很忙,但我绝对会挤出时间来帮你把这案子搞清楚。在这期间,不要轻易采取任何行动。再见了,我确信我们能够得到你的好消息。"

  "这样美丽可人的姑娘有些追求者也不为怪呀,"福尔摩斯边抽烟边说道,"不过,为什么要在偏僻路段骑自行车追随呢。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个暗恋她的人。这都是很奇特和引人深思的细节,华生。"

  "你的意思是指他只会出现在那一个地方?"

  "没错。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查清楚谁租用了查林顿庄园,再查一下卡拉瑟斯和伍德利的关系。因为他俩是不同类型的人,可他们又为什么急着查访拉尔夫·史密斯的亲人呢?还有,卡拉瑟斯家明明离车站有六英里远,可为何连匹马也没有呢?还要偏偏付双倍价钱来雇一名家庭女教师,这是什么样的治家之道呢?奇怪啊,华生,太不可思议了!"

  "你会不会调查呢?"

  "不,亲爱的朋友,你去调查就可以了。这很可能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小小阴谋吧,你必须藏在那附近去亲自观察,根据自己的所见见机行事,然后再调查一下谁住在查林顿庄园,回来再向我报告。华生,现在希望你能搞到几件有利的证据,我对这事没别的要说了。"

  那位姑娘告诉我们她每周一都是乘坐九点五十分的火车,从滑铁卢站出发。所以,我必须提前乘九点十三分抵达的火车。到了法纳姆车站后,我没费多大劲儿便问清了查林顿那一带的地形。那姑娘被跟踪的地方我怎能错过呢?在那段路,一边是开阔的石南灌木带,另一边是老紫杉树篱环,绕着一座庄园。在庄园里有一条长长的石子路。在大门两侧的石柱上,全是破损的花纹图案。除了中间行走的石子路外,我查看到几处树篱都有缺口,可作为小道穿进去。在路上根本看不到住处,四周显得阴森、恐怖。

  石南地带开满了一丛丛黄色的金雀花,在灿烂的春日骄阳下闪闪发光。我早已在灌木丛中选好了藏身的地方,以便能够在观察庄园大门的同时又能看到那长长的路。在离开大路时,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现在,有个穿着黑色衣服,脸上留着黑胡子的人,骑着车向我这边来了。当他走到查林顿住宅的尽头时,跳下车进入树篱中的一个缺口,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大约有15分钟,第二名骑车人出现了,这便是那个可爱的姑娘。我看见她骑到查林顿树篱处时四下张望,过了好一阵儿,那个男人走出了藏身之处,骑着车紧跟其后。在那辽阔的如画风景中,惟有这一前一后的人影在活动。那位仪态万方的姑娘笔直地骑在车上,而她身后的男人低伏在车把上,一举一动都带有莫名其妙的鬼鬼祟祟的形迹。她回头时放慢车速,他也随之放慢。姑娘下车他也下车。就在相距二百码的地方。姑娘下一步举动便是以预料不到的速度突然转头冲向了他,而他同姑娘一样地快,不顾一切拼命似的逃跑。姑娘立刻返回原路,脸上露出骄傲的表情,不再去理会那胆小的家伙了。他又转了回来,继续跟着,直到他们转过大路我看不到他们为止。

  那时我依然藏在暗处,这样做是很恰当的。一会儿,那个男人又出现了,他慢慢地骑车回来了。他进了庄园大门后下了车,然后在树丛中站了几分钟,举起双手,好像在整理领带。随后又骑着车从我身边经过,朝庄园方向骑去。我从石南灌木地带出来,朝树林缝隙处看去,那古老的灰楼矗立着,很可惜那车道被一片浓密的灌木丛给挡住了,我根本看不到那个骑车人了。

  不过,我想我做得不错了,就高高兴兴地走回法纳姆车站。而关于查林顿庄园,我无法从当地房产商那儿得到更好的信息,只得知在一个月前已被人租了,租给了一个很体面的老者,叫威廉森。那位很有礼貌的房产商说不能再多介绍了,他认为现在已涉及到他的主顾了。

  那天晚上,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认真地听着我的报告。我原本认为他会称赞我,可我没有听到一句赞扬我的话,恰恰相反,他对我所做的事和应完成而未完成的事作了详细的评论,从那严肃的面容来看,他和平常真的不太一样。

  "我亲爱的华生,你想得也太过简单了吧,怎么能挑了那个不合适的地方隐身?你应该躲在树篱后面,以便能够更加仔细地看清那位有趣的人。而实际上,你躲的地方离那儿有好几百码,你所了解的情况还不如那位小姐多呢。她认为她和那人根本不认识,我却认定她肯定认识他,要不然的话,他为何怕那个姑娘靠近他呢?你说他趴在车把上,不就是为了不让人看清他的长相吗?你做得太糟了。他进了那所宅子,想得知他是干什么的,却跑去问房产经纪人!"

  "那我该怎么做呢?"我有点头昏眼花地高声喊叫道。

  "去那附近的酒店,那样你会得到更多的信息。大家会说出每一个人的名字,从主人到帮厨的女仆。至于那个叫威廉森的人,我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若他是位老者的话,就不会是那灵活的骑车者,绝对不是那个在姑娘迅猛的追赶下依然能够逃脱的人。你这次出行唯一的收获就是证实了姑娘讲的是实情,这个我根本就未怀疑过,我肯定骑车人和庄园有关系。谁又能保证威廉森租用了庄园呢?好吧,我亲爱的华生,不要那么没有自信心。周六前,我们还能做好多事,这期间我还可以作一两次调查。"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接到一封来自史密斯小姐的短信,简单地讲了我亲眼看到的那件事,可是信的主要内容却在附言里。

  我想告诉您的,就是现在我的处境很尴尬,我确信您会考虑我所吐露的秘密。我的雇主已向我求婚了,我的确相信他对我的感情很深。这时,我把我已订婚的事告诉了他。他把我的拒绝看得非常严重,但他非常友好。您可以明白,我现在的处境有多窘困了。

  "我们的年轻委托人看来是麻烦缠身了。"福尔摩斯看完信,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个案子,比我原先设想得更为有趣,发展的可能性也更多了。我想我应该去乡下度过一个平静的日子了。我今天下午必须去一趟,并且把我所形成的一两点想法检验一下。"

  福尔摩斯在乡下过了个特别的日子,结局更是不同凡响。他很晚才回到贝克街,嘴唇被弄破了,额头青肿着,样子别提多狼狈了。他对自己所做的感到非常满意,边讲边哈哈大笑起来。

  "积极的锻炼非常有用,可惜的是我以前锻炼得还不够好。"福尔摩斯说道,"你是了解的,我会一些英式拳击打法。如若偶尔用上它,还是不错的,要不然的话会就要遭到非常可耻的惨败了。"

  我让他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去了那附近的乡村酒店,在那里细心地作调查。在酒吧间里,爱说闲话的店老板说了我想要知道的一切。威廉森是个老头,满脸长着白胡子。他和几个仆人住在那儿,听说他曾做过牧师,但在这很短的时间里,有一两件事让我感觉他根本不是牧师。我曾向一个牧师机构查询过,他们说,曾经有一个叫这名字的牧师,但在过去做了很多不光彩的事。那店主还说,每到周末的时候,

庄园中总会有一群地痞流氓来,尤其有一个蓄红胡子的人,叫伍德利,这里面总少不了他。正说到这儿,那位叫伍德利的人走了过来,原来他一直在隔壁的酒吧间喝啤酒,我们之间的谈话都被他听到了。他想知道我是谁,干吗要问这些问题,到底要做什么。他口若悬河,最终他一通臭骂,凶恶地对我反手一击,我没有来得及躲避,接下来变得更有意思了。凶徒不停地打我,我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伍德利先生先坐车走了,我的乡村之旅也就到此结束了,我这一天的萨里边界之行的收获未必多过你。"

  我们在星期四又收到那姑娘的信,她是这样写的:

  福尔摩斯先生,我即将辞掉卡拉瑟斯家的工作,您听后是否会觉得奇怪?即便有丰厚的报酬,我也不愿忍受这窘困的处境。我将在周末回城,不会再去那儿了,卡拉瑟斯先生早已为我备了一辆马车,我想在偏僻车道上所曾有的危险不会再有了。

  关于我辞职的具体原因,不光是我和卡拉瑟斯先生的特殊处境,还有那令人讨厌的伍德利先生又来了。他本来就让人害怕,现在的那副样子就更恐怖了。可能他出了什么事,变得更加不像样了。令我高兴的是,我没有遇到他,他和卡拉瑟斯谈了很长时间,在那之后卡拉瑟斯先生非常激动。伍德利先生根本没住在他家,我想他肯定住在附近。今天早上我又看见他偷偷摸摸地在灌木丛里活动。我不久就会在这地方碰到那凶狠的吃人猛兽,真的说不出有多气愤和恐慌了。卡拉瑟斯先生怎么能容忍这个混蛋呢?我想这一切的烦恼即将结束了。

  "我相信是这样的,华生,"福尔摩斯严肃地回答道,"在这个姑娘附近存在着一场极其隐蔽的阴谋,我们有责任去那里一趟,不能叫任何人去骚扰她的最后一次行程。华生,我认为我们星期六早上应该早点过去,以便能够确保我们这次特别的调查不要遭遇不幸。"

  我不否认,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没有重视这个案子,我认为其中并没有任何危险,只是觉得有些荒诞罢了。男人喜欢女人并潜伏在她的周围,这很自然呀。若他大胆些,肯定能向她求爱。但在女孩接近他时,他却逃跑了,可见他并不是很可恶的凶徒。那个混蛋伍德利又另当别论了。但除了那次外,我想他再没有对我们的朋友进行过骚扰。近些天来,他到卡拉瑟斯家,想必也没闯到她跟前吧。那个骑车人肯定是周末聚会中的一员,可他又是谁呢?他要做什么呢?这些都还是模糊不清。福尔摩斯表情特严肃,他离开屋后,把手枪带在了身上,这使我感到这件怪事的背后肯定有隐藏的悲剧。

  一夜的大雨之后,早上阳光是那么灿烂,村中的石南灌木丛中点缀着一丛丛金雀花,金光灿烂。对于我这个厌烦伦敦阴晦的天气的人来说,觉得眼前美不胜收。我俩在宽阔的沙路上漫步,呼吸那清新的空气,眼前的鸟语花香更令人神往,到处充满了生机。我们从克鲁克斯伯里山巅的大路高处,能够看见古老的橡树丛中不祥的庄园耸立在那儿。橡树本就古老,但与它相拥的庄园比较,仍显年轻了许多。福尔摩斯指了一段长长的小路,它在棕褐色石南灌木和嫩绿的树林之中,路就像条红黄的带子。远处,有一个小黑点向我们相反方向驶去。福尔摩斯焦急地惊呼了一声:

  "我差了半个小时,"福尔摩斯说道,"如果她坐在那里面,肯定是想赶早班火车。华生,我俩恐怕是来晚了,不能和她见面了,她已经过了查林顿庄园了。"

  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走出了高处的大路,早已看不到那马车了,但我们必须加快速度赶路。他的速度如此之快,让我开始感觉到平时不多做运动的坏处了,因此只得落在后面。不过福尔摩斯一向身体很好,他总是有着使不完的劲儿,他从未放慢过脚步。突然,他在离我有一百码远的地方,举起双手作了一个失望的手势。这时,那辆空马车从大路的转弯处拐了过来,那马缰绳拖地,一路小跑,朝我们这方向驶来了。

  "太晚了,华生,太晚了……"当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向他时,他朝天大声喊叫,"我太蠢了,怎么就没想到她很可能赶早班列车呢?肯定有人劫持了那位姑娘,华生,对,是劫持!是谋杀!天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把路堵住!快把马拦住!对了,快,上车,看看我们是否能够弥补这个大错所造成的后果。"

  我们立即跳上车子,福尔摩掉转马头,使劲地朝马身上打了一鞭子,我们朝大道方向快速返回。在我们转过弯时,面前就是庄园和石南地段间的整条大路,我紧紧地抓住福尔摩斯的胳膊。

  "就是那个人!"我气喘吁吁地说。

  一个独身骑车人朝我们赶来,他低着头,双肩圆圆的,使出全身的力气蹬着车,就如同赛车手那样猛蹬。突然他抬起长满胡子的脸,看到我们就在眼前,便跳下车,那苍白的脸色与黑色的胡子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双眼闪亮,好像处于过度兴奋的状态。然后睁大眼睛紧盯着我们和那车子,脸上呈现出惊诧的神色。

  "哎,停下来!"他朝我俩大声喊道,用他的自行车挡在路中间,不让我们通过,"你们是怎么弄到这辆车的?快停下来!"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枪大声喊着:"快停车,否则的话,我可要朝着马开枪了。"

  福尔摩斯把缰绳给了我之后,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你就是我们想要找的那个人,快说,维奥莱特·史密斯小姐在哪儿?"福尔摩斯清清楚楚地质问。

  "我还想问你们呢,那辆马车是她坐的,怎么会在你们手中?你们把她怎么样了?她现在在哪儿?"

  "我们是在路上看到这马车的,上面早已没人了,我们回来就是想去救那位姑娘的。"

  "天哪!我该怎么办才好呢?"那个人绝望地大声喊道,"他们把她抓去了,那个该死的伍德利和那个混蛋牧师!快快,先生,假如你们真是她的朋友,那就快帮我去救她吧。我就是死在查林顿森林也在所不惜。"

  他拿着那把枪,就像疯了一样,朝树篱的一个缺口跑去,福尔摩斯紧紧跟在他的后面,我把马放在路边吃草,也跟着进来了。

  "这儿就是他们刚经过的地方。"陌生人指着泥泞小路上留下的脚印说,"喂,等一下,灌木丛里是什么人?"

  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从穿着上看就像个马夫,穿皮裤打绑腿。他当时昏倒在地上,蜷起双膝,头上有一道令人恐怖的伤口。我看了看伤口,并没有伤到骨头。

  "这就是那个马夫彼得,"骑车人喊道,"就是他赶的车,肯定是那些混蛋把他拉下车、打伤了他。让他先在这儿躺着吧,咱们现在顾不了他了。但我们可以把一个女人从她遇到最坏的厄运中救出来。"

  我们疯了般朝林中的盘曲小路跑去。刚到围绕宅院的灌木丛,福尔摩斯便停了下来。

  "他们根本没有进去,左边还有他们的脚印呢。就在这儿,月桂树丛旁,啊,果真不错,就在那儿。"

  他正说时,突然传出来一阵女子的尖叫声,在我们面前的那片浓密的绿色灌木丛里传出来一种极度恐怖的狂叫声。突然那声音消失了,接着便是一阵窒息的"咯咯"声。

  "他们在滚球场,"那个骑车人闯入灌木丛,对我们说道,"这些混蛋!先生们,快跟我来呀!太迟了!太迟了!"

  我们猛地闯进那片由大树围着的林间绿地,草地那一边的大树下有三个人,我们的委托人就在其中,她的头垂着,可能昏过去了,嘴巴被手帕捂着。她面前是那个令人生厌的伍德利,他腿上扎着绑带,两腿叉开,一手叉腰,另一手拿着鞭子晃动,显得非常高傲。在这两个人之中还站着一个花白胡须的老头,穿了一件浅色花呢的上衣,外套是白色短法衣。这里看上去像刚刚结束了一场婚礼仪式。看到我们刚到那儿,他立即把那本祈祷书装进口袋,随即指了指那混蛋新郎的背,愉快地向他祝福。

  "他们不会是正在举行婚礼吧!"我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来吧!"我们那位领路人喊着,"快来!"

  他冲向林中的空地,我俩紧跟其后。当我们赶到姑娘面前时,她摇摇晃晃地靠着树,以防摔倒了。那个自称牧师的人,嘲弄地向我们深深地鞠了一躬。那混蛋伍德利狂吼一通后,得意洋洋地大笑着,向我们冲来。

  "你现在把胡子摘掉吧,鲍勃!"他说道,"我认识你,一点儿也不含糊,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我正要给你们介绍一下伍德利太太。"

  我们的领路人用他独特的方式回答了那个混蛋,他拉掉了伪装用的黑胡子,把它扔到地上,那刮得光光的土黄色的脸孔就露出来了。然后他举枪对准那年轻的暴徒,而那暴徒正要挥鞭朝我们打来。

  "是的,"我们的伙伴说道,"我就是鲍勃·卡拉瑟斯,我要看看那位姑娘现在好不好,要是她受到什么伤害我非杀了自己不可。我跟你说过,如果你再打扰她的话,我要做什么。皇天在上,我说到做到!"

  "晚了,她早已成为我的太太了。"

  "不会的,她只不过是你的寡妻罢了。"

  枪声真的响了,我看见从那混蛋的前心喷出了鲜血,他大叫一声,身子一歪就倒下了。那丑八怪似的红脸立即变得苍白无色,样子恐怖极了。那老头依然穿着白法衣,张口大骂,那些脏话我真的是第一次听说。他从口袋中掏出了手枪,还未来得及举起,福尔摩斯的枪口早已瞄准了他。

  "行了,"我的伙伴冷冰冰地说,"把枪放下!华生,你把枪拿过来!对,把枪对着他的头!好的,非常感谢。还有卡拉瑟斯,你也把枪交给我,我们绝不能再动用武力了。好的,把他的枪也拿过来!"

  "你是谁?"

  "我叫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们。"

  "噢!"

  "我从表情上看得出来,你们也许很早就认识了吧。不过在警察到达这之前,一切事情全由我来处理。喂,你!"他朝着树林中空地那边一个被吓傻的马夫喊道,"到这边来,骑马把这信送到法纳姆。"福尔摩斯从本子上撕了一张纸,在上面匆匆地写了几句,"把这张纸条交给警长,在他到来之前,我必须代他监视他们。"

  福尔摩斯那坚强的能主宰一切的气势控制着这悲惨的场面,那些人都完完全全地顺从他。威廉森和卡拉瑟斯把受伤的伍德利抬进屋里,我扶着那位受了惊吓的姑娘。可恶的伤者被抬到了床上,福尔摩斯要求我给他检查伤势。我把检查结果告诉他时,他正坐在老式饭厅里,里面还挂有壁毯,被监视的威廉森和卡拉瑟斯坐在他前面。

  "他没有死。"我说道。

  "什么!"卡拉瑟斯从椅子上跳下来,大声叫喊道,"我先到楼上把他解决了再说,你们不会要告诉我,那位美丽动人的姑娘就要受这混蛋伍德利一生的折磨吧!"

  "这还用不着你来过问,"福尔摩斯说道,"她绝对不会成为他的妻子的,有两条理由可以证明,第一,我们有绝对把握怀疑威廉森的牧师身份。"

  那个老混蛋喊着,"我受过圣职。"

  "早就被免了吧。"

  "一天做了牧师,终身都不会变的。"

  "我看不可能吧,那结婚证书在哪儿?"

  "有呀,就在口袋里呢!"

  "从这看来,你们是靠算计他人得来的,无论如何,只要是强迫的婚姻就是无效的,并且罪行会非常严重。在今后这十年里,你有好多时间来想清楚它。对于卡拉瑟斯来说,你如果不从口袋中取出枪的话,你会表现得更加出色的。"

  "我现在才开始这样想,福尔摩斯先生。不过只要我想起为我所爱的姑娘所做的一切,就不会后悔。福尔摩斯先生,你知道吗?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懂得什么叫爱。一想到她落到那帮南非最凶狠的歹徒的手里时,我会发疯发狂。从金伯利到约翰内斯堡,没有人听到他名字而面不改色的。您也许很难信任我,不过我早就知道他们这帮混蛋藏在这个宅子里。从她接受我的聘请之日起,她每当经过这里时,我都骑车护送她,我总是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戴上假胡子,以免她认出我来。因为这姑娘太好了,若要让她得知我跟踪她,我想她更不会在我家受我雇用了。"

  "那你为什么不向她说明这儿有危险呢?"

  "因为要是这样的话,她不是还要离开吗?我不愿这种事发生,不管她对我怎样,只要她能呆在我家,每天能够看到她那清秀可人的容颜,听到那清脆美妙的声音,我就心满意足了。"

  "嗨,"我说道,"你认为这是爱吗?卡拉瑟斯先生,我认为这叫做利己主义。"

  "也许这两者都存在,不管怎样,我不愿她离开我。再说了,她周围潜伏着这帮歹徒,最好身边有人照看,后来我接到那封电报,知道他们要采取行动了。"

  "什么电报呀?"

  卡拉瑟斯从口袋里把那份电报拿出来。

  "就是这个。"他说道。

  电文内容特简单:

  老儿已死。

  "噢!"福尔摩斯说道,"我现在知道这一切了。而且我也明白了,正如你所讲的,这封电报真的会把他们往绝路上逼。你们可以边等警察边把你所知道的事情告诉我。"

  那个假牧师骂出一连串的脏话。

  "上帝!"威廉森说道,"如果你把我们的事告诉这位侦探的话,鲍勃,我会用你对待伍德利的方式来收拾你。你可以随心所欲地把那姑娘的事说得天花乱坠,那是你自己的事。"

  "尊敬的牧师大人,不必激动呀!"福尔摩斯点着烟说道,"这个案子对你们很不利吧,这是十分清楚的。我是出于对这个案子的好奇而已,想问几个细节问题,如果你们不愿讲的话,那就由我先来讲讲吧。一会儿你们就会明白你们根本无法再隐瞒任何秘密了。第一,你们三人从南非回来是演一场戏。"

  "一派胡言。"威廉森说道,"在两个月前,我从未见过他们,哪谈得上我从非洲回来呀!你这爱管人家闲事的家伙,你把这些谎言放进你的烟斗里一起烧掉吧。"

  "他讲的是实情。"卡拉瑟斯说。

  "好好,他们两人是从南非来的,而你这位可亲可敬的牧师算作本地产品。他们俩在南非时认识了那位姑娘的叔叔拉尔夫·史密斯,想到他时日不多了,而你们又得知他唯一的侄女将继承他的所有财产,我说的正确吗?"

  卡拉瑟斯连连点头,威廉森则破口大骂。

  "你们非常肯定,她将是他财产的唯一继承人,同时更了解到那老人也不会留什么遗嘱。"

  "他既不认识字,也不会写字。"卡拉瑟斯说道。

  "于是你们俩不辞辛苦,万水千山地寻找这位姑娘。你们决定其中一人娶她为妻,另一个则分得一半的赃款。出于某种理由,伍德利选上做丈夫,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在回来的路上打牌时,用那姑娘作为筹码,结果他赢了。"

  "我知道了,你聘请那位姑娘到你家中做教师,是想给伍德利创造机会。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那姑娘看出伍德利不是个好东西,不愿与他交往。就在这个时候,你也深深地爱上了她,这完全背离了你们的阴谋,你根本无法忍受这位姑娘被那个可恨的家伙占有。"

  "是的,实际上,我真的不能再忍耐下去了。"

  "因此你们产生了分歧并大吵起来,他愤怒之下一走了之,自己想法子去了。"

  "威廉森,你看,我们要说的这位先生都说了,已经所剩无几了。"卡拉瑟斯苦笑着大声喊叫道,"是呀,我们过去争吵过,他打了我。不管怎样,在打架方面,我们不相上下。再后来,我一直没有见到他。原来他认识了这位被免职了的牧师,我看见他们在这个庄园租了房子,这正是去车站的必经之路。在这之后,当我了解到很危险时,就很细心地照看她。我不止一次地去看他们,很想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就在两天前,伍德利拿着那份拉尔夫已经去世的电报来找我,问我还按照以前的计划来完成这件事吗?我说不行。他问我是不是想自己娶那个姑娘,然后把一半财产给他。我说我很愿意这样做,可那姑娘不同意。伍德利说道:'让咱们先娶到她,过一段时间后,她对这事的看法很可能就有所不同了。我说,我不要用暴力手段,于是他就表现出了那种流氓本色,口里不停地说着脏话离开了,还发誓说一定要把她搞到手。她想这个周末就离开,我给她弄了一辆轻便马车,但还是不放心,因此骑车赶了上来。但她早早地就出发了,还没等我追上她,事情就发生了。我一看见这两位先生把她乘坐的马车赶了回来,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福尔摩斯站起身来,把烟蒂扔进了壁炉,"我的感觉向来很迟钝,华生。"他说道,"你在向我报告说,那骑车人在灌木丛中整理领带,我就全明白了。不过我们还是很幸运呀,遇到这样一件稀奇古怪的事,在某一特定角度上看,又是世界上唯一的怪案子。我看见了三名警察从车道上过来了。我很高兴,那小马夫和他们走得一样快。因此,无论是那可怜的假牧师,还是那有意思的新郎,都将受到法律的制裁。华生,我认为凭你的医务能力,可以帮她恢复健康,我们再送她回娘家。若她仍未恢复的话,你可以告诉她我们将给米德兰公司的年轻电学家发电报,这也许能够帮助她。对于你,卡拉瑟斯先生,我认为你的行动已经作了最大的弥补。这是我的名片,如果在审判中,我们能够帮助你的话,随时保持联络。"

  在那些接踵而来的活动中,读者大概也有所发觉,我往往很难对我的记叙文加以润色,并且写出读者可能期望的那些希奇古怪的最终详细情节。每个案件都是另一个案件的序幕,而关键时刻一过,那些人物也就退出了我们忙乱无序的生活。不过,我还是找出了记录此案的草稿,结尾有这样一段简录,维奥莱特·史密斯小姐真的继承了那大笔的财产,现在她成为了莫顿和肯尼迪公司的大股东,也是那位年轻电学家西里尔·莫顿的妻子。威廉森和伍德利两人因诱拐和伤害罪受审,威廉森被判七年,伍德利被判十年。我没有听到有关卡拉瑟斯的任何情况。不过我相信,对于伍德利这样一个恶劣的歹徒,法庭不会太过苛刻地看待卡拉瑟斯对他的伤害的,我想法官判他几个月的监禁也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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