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9:22
你可以走了。”
管家走了以后,亨利爵士转过身来对我说:“好了,华生,您对这个新的发现有什 么看法?”
“这似乎又是一个疑难问题,让事情比先前更加复杂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只要我们能够査出L.L.这个人,就有可能把整个问题都 弄清楚。我们得到的线索只有这些,而现在又知道,有一个人了解事情的真相,只要 找到她就好 办了。您觉得我们应该从哪里入手呢? ”
“立刻将全部经过报告给福尔摩斯,这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线索。如果这样也不能 把他吸引过来,那就见鬼了。”
我连忙回到自己的房间,将今天早上的那次谈话写成一份报告。我心里很清楚, 他最近忙得很,因为从贝克街寄来的信件很少,写得也很短,不仅对我所提供的信息 没多少反馈 ,而且对我接下来的任务也没有什么指示。毫无疑问,他的精力已经完全 花费在那件匿名恐吓信的案子上面了。可是,这边的新进展一定会引起他注意的,他 也一定能够恢复对 这件案子的兴趣。我真希望他现在就在这里。
十月十七曰。今天的大雨下了一整天,雨水把常春藤打得唰唰作响,房檐上的雨水不 断流下来。我想起了那个躲在荒凉、寒冷而又没有任何遮盖的沼泽地里的罪犯。可怜的 人啊 !无论他犯了什么罪,他现在所遭受的痛苦也可以为他赎罪了。我又想起了另外一 个人一马车里的那张面孔,月亮下的那个身影,那个隐蔽极深的跟踪者和不被人了解 的家伙一 难道他也在大雨之中吗?到了傍晚,我穿上雨衣和雨鞋,在湿软的沼泽地上 走了很远,脑子里充满了可怕的想象,雨水一直在我脸上拍打着,大风则在我耳边呼嘯。
祈求上帝保佑那些流落在大沼泽里的人吧,因为现在就连坚硬的高地都变成了泥淖。 我终于找到了那座黑色的花岗岩山峰,就是在这上面,我看到了那个跟踪者孤独的身影。 我 从它那嶙峋的尖顶一直望到下面那起伏不平的阴森的高地。暴风裹挟着大雨,冲刷着 赤褐色的地面,青石板一般的浓重云层低低地悬浮于大地之上,一缕缕灰色的残云挂在 奇形 怪状的山边。在我左侧远处的山沟里,巴斯克维尔庄园那两座又尖又高的塔楼隔着 雾气,若隐若现地矗立在树林的高处。除了密布在山坡上的那些史前时代的小房子,这 算是我 所能看到的唯一有人类生活迹象的事物了。我在那儿找了半天,却根本找不到两 天前我在同一地点所看到的那个孤独的身影。
就在我往回走的时候,莫提默医生赶了过来。他驾着他的双轮马车,走在坎坷不平的通往边远的福麦农舍的沼泽地小路上。他一直都很关心我们,几乎每天都要到庄园来看看我们过得好不好。他坚持让我上了他的马车,于是我就坐着他的车回家了。
我知道,最近他正为那只小长耳獏犬失踪的事懊恼不已。有一次,那只小狗独自乱跑,跑到沼泽地里以后,就再没回来。虽然我尽可能地安慰他,可一想起格林本沼泽里的小马,就不再幻想他会再见到他的小狗了。
“我说,莫提默,”当我们颠簸着前进的时候我说道,“我想,这里凡是可以乘马车到达的住户,您很少有不认识的吧? ”
“我想,几乎没有。”
“那么您能不能告诉我,有哪些女人姓名的头一个字母是L.L.呢?”
他思考了几分钟。
“不,”他说道,“有几个吉卜赛人和劳工的姓名我不能确定,而在当地农民和乡绅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姓名是这样的。哦,等一等,”他停顿了一下,“有一个叫劳拉?赖因斯的一她姓名头一个字母是L.L.—可是她住在翠西山谷。”
“她是什么人? ”我问道。
“她是法兰克兰的女儿。”
“什么!就是那个老神经病法兰克兰吗?”
“是的。她和一个来沼泽地写生的姓赖因斯的画家结了婚。可是,他竟然是一个下流的浑蛋,后来把她抛弃了。据我所知,过错可能并非完全在于一方。后来,有关她的任何事情,她父亲都决定不再过问,因为她的这次婚姻并没有得到父亲的同意,或许还有别的原因。由于夹在古怪的老家伙与年轻的浑蛋之间,这个女子陷入了窘境。”
“那么她是怎么生活的呢?”
“我想老法兰克兰会给她一些资助,但不会太多,因为他已经被自己的那些破事拖累得够受的了。可是,不论她当初是如何自作自受,现在总不能让她走向绝路啊。她的事传开以后,当地一些人就想方设法地帮助她,使她能够过上正常生活。史丹普尔顿和査理士都伸出了援手,我也拿出了一点钱,为的是让她可以做点打字的生意。”
他想知道我是出于什么目的而提出这些问题,可我没办法满足他的好奇心,并没 有告诉他太多,因为现在我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明天一早我就要去翠西山谷。如果 我能见到那 位名声不太好的劳拉?赖因斯太太的话,那么我为弄清这一连串神秘事件 所做的调査工作就会有突破性的进展了。我想我现在一定像蛇一样聪明了,因为当莫 提默问到一些不便回 答的问题时,我就随便问他法兰克兰的颅骨属于哪一种类型。这 样一来,在抵达目的地之前,我所听到的就只有头骨学的内容了。看来,我总算没有 白和夏洛克?福尔摩斯相处这 么多年。
在这风雨交加的天气里,只有一件事值得记录下来,那就是刚才我与拜瑞莫的谈 话,他又给了我一张能在关键时刻亮出来的好牌。
莫提默留下来吃了晚餐,然后就跟准男爵玩起牌来。管家到书房来给我送咖啡, 我借此机会问了他几个问题。
“喂,”我说,“你那个好亲戚现在是离开了还是继续躲在那里?”
“我不知道,先生。希望他已经走了,因为他留在这儿只能给别人添麻烦。自打我 最后一次给他送饭后,就再也没有听到关于他的情况。那已经是三天前的事了。”
“那次你见到他了吗?”
“没有,先生,可是当我再次到那里去的时候,吃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这么说,他还藏在那里?”
“可以这么说,先生,除非食物是被另外的那个人拿走的。”
我坐在那里,咖啡还没送到嘴边。听了他的话,我不由得盯着他问道:“这么说, 你知道那个地方还有一个人? ”
“是的,先生,那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你见过他吗?”
“没有,先生。”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是沙丹告诉我的,先生,就在一星期以前,也许更早一些。那个人也藏在那里, 但据我估计他不会是逃犯。这些事真让我伤脑筋,华生医生一我实话跟您说吧,先 生,这些事 真是让我伤透了脑筋!”他突然真挚而又热切地说道。
“现在,你听我说,拜瑞莫!我对这样的事情并不感兴趣,除非跟你的主人有关。 我来这里除了帮助他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目的。坦白地对我说吧,到底是什么事使你 这样伤脑 筋呢?”
拜瑞莫犹豫了一会儿,似乎后悔不该脱口而出,也可能是觉得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自己的感受。
“就是这些接连发生的事情,先生,”他挥舞着手臂,对着那扇开向沼泽地、被雨 水冲刷着的窗户喊了起来,“我敢发誓,那里正在进行邪恶的勾当,正在酝酿一个可怕 的阴谋 !先生,我真的希望亨利爵士能够回到伦敦。”
“可是,究竟是什么让你如此惊恐不安呢? ”
“您看査理士爵士的死!单是验尸官说的那些话就已经很糟糕了。您再看沼泽地夜 里那奇怪的声音。日落之后,就是给再多的钱,也没人肯穿过沼泽地。还有,藏在沼 泽地里的 那个人,他一直在那里窥伺着!他在等待什么呢?他的意图又是什么呢?所 有这一切,对于巴斯克维尔家族的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兆头。等到亨利爵士的 新仆人来接管庄 园,我会很高兴摆脱这一切的。”
“可是,关于沼泽地里的那个陌生人,”我说道,“你能为我提供一些信息吗?沙丹 说过什么没有?他找到那个人的藏身之所没有?或者说他有没有发现他在做什么?”
“沙丹见过他一两次,可是他阴险得很,什么情况也不愿透露。一开始,他以为那 个人是警察,可是不久他就发现那个人另有计划。照他看来,那个人像是个上流人物, 但他搞 不清楚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他有没有说过那人住在哪里? ”
“在山坡上的古屋里一就是古人住过的小石屋。”
“那么他吃饭的问题怎么解决呢? ”
“沙丹发现有一个小孩在为他服务,给他送去他所需要的东西。我敢肯定,那个小孩 是到翠西山谷弄他需要的东西的。”
“太好了,拜瑞莫。这个问题我们换个时间再深入探讨吧。”
管家走了以后,我透过模糊的玻璃望着窗外飞驰的云朵,以及树梢在大风横扫之 下所形成的摇摆不定的轮廓。像这样的夜晚,即使待在屋子里,都已经让人觉得非常 恐怖,在沼 泽地的一座石屋里是什么滋味就更不必说了。有多么强烈的仇恨才能使一 个人在这种情况下潜藏在那样的地方?究竟是什么了不起的目的才会使他如此不辞劳 苦?看来,一直困 扰着我的谜题核心就在沼泽地的那座房子里。我发誓,明天我要尽 一切可能探明那神秘谜题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