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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失踪的中卫

书名:福尔摩斯探案全集2 作者:阿瑟柯南道尔 本章字数:14525

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9:21


第十五章失踪的中卫

  

  我们在贝克街经常收到一些内容离奇的电报,这原本是不值得一提的。可是,大约七八 年前,某个二月的阴暗清晨收到的那封电报,却令我印象深刻,而且也使得夏洛克?福尔摩 斯先生困惑了足足有一刻钟。电报是发给他的,具体内容如下:

  请等候我。非常不幸。右中卫失踪。明天需要。

  欧沃顿福尔摩斯看了几遍,说道:“邮戳是河滨的,十点三十六分发出。欧沃顿先生在发电报 的时候显然心情很激动,因此电报才会语无伦次。我估计等我看完《泰晤士报》,他肯定会 赶到这里,到那时这一切就都清楚了。”那段日子我们的工作不是很忙,所以,即使是无关 紧要的问题,我们也都有着强烈的兴趣。

  根据我的经验,无所事事的日子是非常可怕的,原因在于我朋友的思维太过活跃,如果 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思考,那就会非常危险。在我的努力下,他已经停止使用刺激剂好几 年了,因为这种药物曾一度阻碍了他的事业。现在,福尔摩斯一般情况下已经不再需要服用 这种人造的刺激剂了。但是,我心里很清楚,他的病并没有根治,只是潜伏下来了,而 且潜 伏得非常深,一旦事情少下来的时候,还会复发。在那种情况下,福尔摩斯双眼深陷,面色 阴暗,看起来令人感觉高深莫测。所以,无论欧沃顿是什么人,既然他把不解之 谜带来了, 我就应该感谢他,因为天下太平要比狂风骤雨更令我的朋友痛苦。

  正像我们预料的那样,发电报的人紧跟着电报亲自登门拜访了。他的名片上写着:剑桥, 三一学院,塞瑞尔?欧沃顿。进来的是一位年轻人,他身材健硕,足足有十六石①重,他 身 体宽阔得把屋门都给堵住了;他长相英俊,但是面色憔悴,眼睛无神地看着我们。

  “请问哪位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 ”

  我的朋友点了一下头。

  “福尔摩斯先生,我到过苏格兰场,看见了霍浦金斯侦探。他提议让我来找您。他说,①石:英国重量单位,用来表示体重时,一石等于十四磅,现巳废除。

  他认为,我这件案子找您解决比找官方侦探更合适一些。”

  “请坐,把您的问题给我们讲讲吧! ”

  “福尔摩斯先生,事情很糟,糟糕透顶丨我的头发都快急白了。高夫利?斯道顿一您听过这个名字吧?他是整个球队的灵魂。我宁肯在中卫线上不要另外那两个,只要斯道顿一个。不管是传球、运球、还是抢球,都没有人能够赶得上他。他是能够把我们全队带动起来的核心。我该怎么做呢?我来请教您该怎么做,福尔摩斯先生。当然有莫尔豪斯可以替补,他原本是踢前卫的,可他总是爱挤进去争球,却不是在边线上守着。虽然他的定位球踢得不错,可是他不会判断情况,也不善于拼抢,牛津的两名老将,约翰逊或者莫尔顿,可能会紧紧地缠住他。斯蒂文逊跑得虽然很快,可是他不会在距离二十五码远的位置踢落地球。而且如果一个中卫又不会踢落地球,又不会踢空球,那么他就根本不配参加比赛。福尔摩斯先生,您如果不帮我们找到高夫利?斯道顿,我就输定了。”

  我的朋友神色专注,听得津津有味。这位客人焦急地讲述着,不时地用他粗壮的手臂拍打自己的膝盖,想要让自己每句话都能被别人充分了解。客人的话刚刚停下来,福尔摩斯就拿出写着“s”字母的那卷资料。但是,他从这一卷内容丰富的资料中并没有查到什么。

  他说:“有阿瑟_ H_斯道顿,一个年轻的发了财的伪造纸币者。有亨利?斯道顿,警察在我的协助下把这个人处死了。可是高夫利?斯道顿这个名字我以前却从没有听说过。”

  我们的客人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说:“我以为您什么都知道,福尔摩斯先生。要是您没听说过高夫利_斯道顿,您就更不会听说过塞瑞尔?欧沃顿了。”

  福尔摩斯面带微笑地摇了摇头。

  这位运动员说道:“大侦探先生丨我的球队是英格兰和威尔士的比赛中英格兰的第一队。我是大学生队的领队,不过,你没听说过也没有关系丨我想每个英国人都知道高夫利?斯道顿。他是中卫中最好的人选,剑桥队、布莱克希斯队跟国家队都邀请他去打中卫,并且国家队曾经请了他五次。

  您以前在英国住吗,福尔摩斯先生? ”

  福尔摩斯冲着这位天真的巨人笑了一笑。

  “欧沃顿先生,我和你的生活环境不同,你生活在一个比我更加愉快、更加健康的环境里。我与社会上的各界人士差不多都有接触,可就是与体育界人士没有什么来往,而在英国,业余体育运动也许是最有意义、最有利于健康的事业。这次您意外的光临说明,我也可 以在最讲究规则的户外运动方面做些什么。那么,请你坐下来,慢慢地跟我们说说到底 发生 了什么事,以及你想要我如何帮助你。”

  欧沃顿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的神情,那种神情正像习惯使用体力而不使用脑力的 人所常有的样子。他开始一点一点地给我们讲述这个离奇的故事,在他的叙述中有很多重复 和模糊的地方,我已经把它们删去了。

  “福尔摩斯先生,事情是这样的。我已经跟您说过了,我是剑桥大学橄榄球队的领队, 高夫利?斯道顿是球队中最好的队员。明天我们要和牛津大学比赛。我们昨天来到这里,在 班特莱旅馆住。晚上十点钟的时候,我去看了一眼,所有的队员都休息了,因为我坚信严格 的训练跟充足的睡眠可以使球队保持良好的竞技状态。我看到斯道顿脸色苍白,似乎有 些不 安。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回答一切正常,只是有一点头疼。我跟他说了晚安就走了。大概 半小时后,旅馆的服务员跟我说有一个人拿着一封信要找高夫利,他满脸胡须、 衣着简陋。 因为高夫利已经上床睡觉了,所以服务员把信送到他的房间里。谁知他读过信,一下就瘫倒 在了椅子上,好像被谁用斧子砍过一样。服务员很惊讶,想去找我说明情 况,却被高夫利阻 止了。他喝了一口水后又重新振作了起来。然后他走下楼去,和在大门里等着的人说了几句 话,两个人就一起走了出去。服务员最后看到的情景是他们两个人 在大街上向着河滩的方向 跑去。今天早上高夫利的房间空着,没人睡过,他的东西一点也没有动,跟我昨天晚上看见 的样子没有区别。那个陌生人来找他,他就马上跟那个人走 了,音信全无,我想他应该是不 会回来了。高夫利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运动员,他从心眼里热爱运动,如果不是受到什么沉痛 的打击,他一定不会退出比赛,也一定不会骗他的领 队的。我想他是永远不会回来了,我们 再也看不到他了。”

  福尔摩斯饶有兴趣地听他讲述着这件怪事。

  他问:“你采取了些什么措施呢?”

  “我发了电报给剑桥,问他们知不知道他的消息。回信是没有人看到过他。”

  “他能够回到剑桥去吗? ”

  “能,有一趟晚车一十一点一刻发车。”

  “但是,根据你的推断,他并没有乘坐这趟火车?”

  “是的,没有人看到过他。”

  “然后呢? ”

  “我又发电报给蒙特?詹姆斯爵士。”

  “为什么发给他呢? ”

  “蒙特?詹姆斯是他最亲近的人,高夫利是个孤儿一蒙特?詹姆斯好像是他的叔父。” “这对解决问题也许会有一些帮助。蒙特?詹姆斯爵士是英国最有钱的人之一。”

  “我也听高夫利这么说过。”

  “高夫利是他的亲属? ”

  “是的,高夫利是他的继承人。老爵士已经将近八十岁了,并且有很重的风湿病,人们都说他没准就快要死了。他从未给过高夫利一个先令,他是一个愚眛的守财奴,但是财产迟早都要归高夫利所有。”

  “蒙特?詹姆斯爵士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

  “没有。”

  “要是高夫利去了蒙特?詹姆斯爵士那里,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

  “前一天晚上有件事令高夫利很不安,要是和钱有关,那也许是爵士想把遗产给他。爵士有很多钱,但是据我所知,高夫利能够拿到这些钱的可能性非常小。高夫利并不喜欢这个老人。要是他可以不去他那儿,他是不会去的。”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这样猜想吗?要是你的朋友高夫利是去他的亲属蒙特?詹姆斯爵士那儿,就可以解释那个穿着简陋的人那么晚来这儿的目的,以及为什么他的到来令高夫利如此焦虑不安。”

  塞瑞尔?欧沃顿疑惑地说:“我没法解释。”

  福尔摩斯说:“那好丨今天天气不错,我愿意去调查一下这件事。无论这个年轻人情况如何,我认为你还是要准备参加比赛,正如你说的,他这样突然离去,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并且也正是这件重要的事使他到现在还不能回来。我们一同徒步去旅馆瞧瞧,没准儿服务员会提供些新的线索。”

  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循循善诱使当事人的情绪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没过多久,我们就来福尔摩斯从这里服务员的嘴里打听到了他想知道的一切。前一天晚上到旅馆来的客人既不是一名绅士,也不是一个仆人,而是一个如服务员所说的“衣着不怎么样的家伙”,大概五十岁的年纪,胡子稀少,面色苍白,衣着很朴素。

  他好像情绪很激动,手里拿着信不断地抖动着。服务员看见高夫利?斯道顿将那封信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斯道顿没有和这个人在大厅里握手。他们聊了几句,服务员只听见“时间”

  两个字,然后他们就急急忙忙地走出去了。那时候大厅的挂钟显示正好十点半。

  福尔摩斯在斯道顿的床上坐着,问:“我猜你是值白班的,对吗?”

  “是的,先生,我十一点下班。”

  “值夜班的服务员看到什么了吗? ”

  “没有,先生。只有去看戏的人回来得晚一点。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人了。”

  “昨天你一整天都在值班,是吗? ”

  “没错,先生。”

  “有没有邮件之类的东西交给斯道顿先生呢?

  “我想想……好像是有的,有一封电报。”

  “啊!那非常重要。在什么时间?”

  “大概六点钟。”

  “斯道顿在哪里收到的电报? ”

  “就是在这个房间里。”

  “他拆开电报的时候,你在旁边吗? ”

  “没错,我在旁边,我在等着看他是否需要回电。”

  “那么,他需要回电吗?”

  “是的,他写了回电。”

  “是你替他去拍的回电吗? ”

  “是他自己去的。”

  “但他是当着你的面写的回电,对吗?”

  “是的,先生。我在门边站着,他转过身子,在这张桌子上面写的。他写完之后对我说, 不劳烦你了,我自己去拍。”

  “他是用什么笔写的呢? ”

  “我想应该是铅笔,先生。”

  “是用的这张桌子上的电报纸吗? ”

  “是的,就是之前最上面的那一张。”

  福尔摩斯站起身来,他拿起最上面的鹏长电报纸来到窗户旁边,认真地检查上面的印记。 他说:“很可惜,他没用铅笔写。”接着,便丢下这张电报纸,失望地耸了耸肩,然后说 , “华生,你肯定也想到了,字迹会透到第二张纸上一从前有人利用这种印记破坏了多少桩 幸福的婚姻。但是,我在这张纸上什么都看不到。啊,有了丨我看出来他是用粗尖鹅 毛笔写 的,这样我们一定能在吸墨纸上找到些痕迹。哈哈,你们看,没错的!”

  他把一条吸墨纸撕下来,并给我们看上面的字迹。塞瑞尔非常激动地喊道:“拿放 大镜看! ”

  福尔摩斯说:“不用,纸非常薄,从反面就能看得到是什么。”他将吸墨纸翻了过来,我 们读道:

  看在上帝的面子上,支持我们!

  “这是高夫利?斯道顿在失踪前几个小时所发的电报中的最后一句话。电报上至少有六 个字我们看不到,但是剩下的这些证明了这个年轻人看到严重的危险就要降临到自己身上, 而且说明有另外一个人可以保护他。请注意‘我们’丨有第三个人参与了。除去那个脸色苍白、 神情紧张的大胡子之外,还能是什么人呢?那么,高夫利和这个大胡子又有什么联 系呢?为 了躲开这迫在眉睫的危险,他们两个人去寻求帮助的第三者又会是什么人呢?我们的调查应该围绕在这些问题上。”

  我提议说:“我们只要弄明白电报是发给谁的就好办了。”

  “亲爱的华生,这么做是没错的。你的方法是可以解决问题,我也这样想过,但是你要知道,要是想要去邮局看别人的电报底稿,邮局的员工可能不会帮你。办这样的事要经过很多道手续,当然,我坚信可以通过一些巧妙的手段办到。趁着欧沃顿先生在现场,我想要看看那些留在桌子上的文件。”

  有一些账单、信件和笔记本等在桌子上,福尔摩斯快速而又仔细地翻阅着。过了一会儿,他说:“这些东西没有什么问题。顺便说一句,你的朋友斯道顿身体不错,头脑也很清楚,他不会把什么东西弄乱的。”

  “他身体非常强壮。”

  “他得过什么病吗? ”

  “天哪,他的身体简直太好了,可能一天病也没生过。不过他曾因为胫骨被别人踢伤倒下过,还有膝盖也因为摔倒受过伤,但这些都不能算是病。”

  “也许他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强壮。我想他没准有不能对别人说的疾病。如果可以的话,我要拿走一两份这桌子上的材料,以备接下来调查的时候用。”

  这时,我们听到有人着急地喊:“等一下,等一下! ”我们抬起头,看到一个奇怪的小老头,哆哆嗦嗦地站在门口。他身上穿着的黑色衣服已经发白,头顶宽边礼帽,系着白色的宽领带——看起来很土气.就像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虽然他衣衫褴褛,样子诙谐,可是他说话的声音却很清亮,看起来他应该是有什么急事。

  毫无疑问,我们的眼球都被他吸引过去了。

  他问:“先生,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动这些文件呢? ”

  “我是一名私家侦探,我正在努力弄明白他失踪的原因。”

  “你是侦探?谁请你过来的? ”

  “是这位先生,斯道顿的朋友,是苏格兰场把他介绍给我的。”

  “先生,你又是什么人呢?”

  “我是塞瑞尔?欧沃顿。”

  “那么,是你给我发了这封电报吗?我是蒙特-詹姆斯爵士,是乘坐倍斯瓦特公共汽车匆忙赶到这儿来的。你已经将这件事交给一位私家侦探来处理了吗? ”

  “是的,先生。”

  “你准备付钱了吗? ”

  “如果他们能找到我的朋友高夫利,就一定会付钱的。”

  “但是要是找不到他呢?请回答这个问题! ”

  “如果这样,他应该……”

  这个矮个子老头儿尖声叫道:“先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别想着管我要一个便士一 就算是一个便士也不会给。侦探先生,你懂了吗?这个年轻人只有我这么一个亲人。但是, 我跟你说,我是不会负任何责任的。就是因为我从来都不浪费钱,他才会有机会得到我的财 产,但我还不想现在就让他继承。你随意动了这些文件,我要警告你,如果里面有什么 值钱 的东西,你必须负全部的责任。”

  夏洛克?福尔摩斯说:“先生,那就这样好了丨同时我想要问你,对于这个年轻人的失 踪,你有没有责任?”

  “没有,先生。他已经长大,年纪也不小了,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他如果笨到自己都看 不住自己的话,我是一点责任也没有的。”

  福尔摩斯眨了眨眼睛,以嘲讽的口气说:“我很了解您的想法,可能您并没有理解我的 意思。大家一直以为高夫利?斯道顿是个穷人。他不可能是因为自己有财产被劫持。蒙特?詹 姆斯爵士,你很富有,你的名气是远播在外的,很有可能是一伙强盗为了弄清楚你的住宅、 财宝等等状况,所以把你的侄子劫走了。”

  这位让人反感的客人听了这些话后,脸色开始发白,跟他的白色领带正好互相映衬。

  “天啊,真恐怖丨想不到会有人做这样的坏事丨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没有人性的恶棍!

  高夫利是一个好孩子个坚强的孩子。他一定不会出卖他叔叔的。我今晚就把我的财物送到银行里去。侦探先生,我请求你一定要不辞辛苦,把他平安地找回来。至于钱,五镑、 十镑的您尽可以找我要。”

  这个高贵的吝啬鬼,即使他身上全无铜臭,对我们也不会有一点用处,因为他一点也不 了解他侄子的生活情况。我们支走了蒙特?詹姆斯爵士。现在,我们仅有的线索就在那份残 缺的电报上了,福尔摩斯拿起一份手抄的电报残文,去找寻相关的线索了。欧沃顿也去找他 的队员们商量该怎么应付这个意料之外的不幸。

  在离旅馆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邮电局,我们来到邮电局时,福尔摩斯说:“华生,可以试 一试。当然,要是有证明的话,我们可以向邮电局索要存根查对,但是现在拿不到证明。我 猜邮局工作很忙,不会把我们的相貌记住。我们可以冒一下险。”

  他若无其事地对着格栅后面的一位妇女说:“麻烦您,昨天我发的那个电报好像有些错 误。因为我没收到回电,我恐怕是忘了在后面写名字了。请您帮我查一下可以吗?”

  她问:“大概什么时间发的?”

  “六占多一占”

  “发给谁的? ”

  福尔摩斯把一个手指头放到嘴唇边,看着我,示意不让我说话。接着,他非常自信地小 声说:“电报中最后几个字是‘看在上帝的面子上支持我们'我很着急要收到回电。”

  这位年轻的妇女拿出一张存根。

  她说:“是这张。上面没有写名字。”然后,她将存根平放在了柜台上。

  福尔摩斯说:“难怪我没有收到回电。哎呀,我太愚蠢了丨早安,女士,感谢您让我弄 明白。”等我们回到街上时,福尔摩斯一边搓手一边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问:“怎么样?”

  “有了一点进展。华生,我想到了七种能够看到那个电报存根的方法,但是我没想到竟 然这么简单,第一次就成功了。”

  “你得到了什么信息呢? ”

  他说:“我清楚了该从哪里着手侦查。”

  他叫了一辆马车,向帝国十字街火车站驶去。

  “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

  “是,我们一定要去一趟剑桥。目前看来,全部迹象都跟剑桥有联系。”

  在我们路过格雷饭店大道的时候,我又问:“对于斯道顿为什么失踪,你是怎样想的 呢?在我们办过的案子里面还没有任何一个肇事动机是如此模糊的。你不会认为拐走斯道顿 的原因是为了得到他的有钱叔叔的财产吧? ”

  “亲爱的华生,我承认,我当然不那样认为,当时我忽然想到这一点,是因为只有这样 才能吸引那个烦人的老头子的注意。”

  “的确只能这么说,但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我可以说几点。我们应该看到,事情在这场重要比赛之前发生,并且关系到一个决定 全队输赢的队员。当然,这两个因素没准儿是巧合,但是却很有趣。业余比赛不准打赌,可 是,公众中有一些人会在场外打赌,就像赛马场中在赛马上下赌注的流氓一样。这是一个理 由。第二个解释是很显然的,这个年轻人虽然现在很穷,但是他将来却真的要继承巨额

财产, 劫走他也很可能是为了获得赎金。”

  “这两种假设都不能解答电报的问题。”

  “是的,华生,电报依然是一个难题,我们一定要解决,并且我们也不应该分散注意力。 我们去剑桥就是为了弄明白他发这封电报的目的。我们要如何调查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必 须 要在天黑之前确定下来,至少应该有个眉目。”

  天黑了,我们才来到历史悠久的大学城,福尔摩斯在火车站附近叫了一辆马车,让车到 莱斯利?阿姆斯特朗医生家。不一会儿,我们的马车就驶进一条热闹的街道,在一栋华丽的 房子前停了下来。我们在一个仆人的带领下进入室内,等了很长时间,我们才被带到诊疗室, 这位医生在桌子后面坐着。

  我没听说过莱斯利?阿姆斯特朗这个名字,这是因为我和医学界相关的人士联系得不 多。此刻我才认识到,他不仅仅是剑桥大学医学院其中的一个负责人,还在很多学科上有 很深 的造诣,可以说是欧洲的著名学者。即便一个人不知道他的辉煌成就,在见到他的时 候肯定也会留下很深的印象:他的身材有些胖,脸是方方正正的,一双阴暗的眼睛长在浓 密 的眉毛下面,倔强的下巴像是大理石雕刻成的。我觉得阿姆斯特朗医生是个性情阴沉、 头脑敏锐、冷酷无情、很能吃苦、善于自制的人,这样的人往往都很难对付。他将我朋友的名片拿在手里,抬起头看了一眼,表情相当平静。

  “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也知道你的职业一一这种职业我是坚决不支我的朋友轻松地说:“这样的话,你就是默默地支持了全国的每一名罪犯。”

  “您致力于阻止犯罪,这当然能得到社会上每一个通情达理的人的帮助,但是,我坚信官方机构也完全能够处理好这些事。而你所做的,却经常遭到质疑,你所打探到的别人的隐私、家庭的私事,本该秘而不宣,但你却把这些宣扬出去,并且,很多时候,你会打扰到比你忙得多的人。

  比如,现在我本应该在写论文而不是在跟你说话。”

  “医生,你说的可能没错,但是事实将会验证我们之间的持的。”

  谈话要比你的论文重要得多。顺便我可以告诉你,我所做的事跟你所指责的恰恰相反,我 们竭尽全力避免私人事件公之于众,可这些事情一旦落到警察手里,就很难控制了。我像 是一支走在正规军前面的、非正规的先遣队。我这次来是为了向你调查高夫利?斯道顿先 生的事。”

  “他发生什么事了? ”

  “难道你不认识他吗? ”

  “他跟我是密友。”

  “他失踪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真的吗? ”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十分平静。

  “他昨天晚上从旅馆离开,就再没有过任何消息。”

  “他一定会回来的。”

  “大学橄榄球比赛明天就要进行了。”

  “这种孩子们的比赛我不喜欢。我非常关心斯道顿的事,因为我不但认识他,而且喜欢 他。我才不管什么橄榄球比赛是不是要举行。”

  “我正在侦查斯道顿先生的情况,所以请你帮忙。你清楚他在哪里吗?”

  “我不清楚。”

  “昨天开始到现在你没有看见过他吗? ”

  “没有。”

  “斯道顿先生的身体很好吗?”

  “非常健康。”

  “他得过病吗? ”

  “从来没有得过。”

  福尔摩斯忽然将一张单据拿出来摆在医生面前。“那么,麻烦您说明一下这张单据,是 斯道顿上个月付给剑桥的阿姆斯特朗医生十三个畿尼的。我在他桌面上的一些文件中找到的 这张单据。”

  医生气得涨红了脸。

  “福尔摩斯先生,我觉得我不需要跟你解释。”

  福尔摩斯又将单据夹在自己的笔记本中。他说:“彳假如你想当众解释,那你就等着,这 一天早晚会来的。我已经跟你说过,其他的侦探一定会传扬出去的事情,我有能力遮掩下 来。 要是你聪明些,就应该把一切告诉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

  “斯道顿在伦敦是否给你写过信? ”

  “没有。”

  福尔摩斯叹了一口气,不耐烦地说:“哎,那么我们来说说邮局的事吧!昨天傍晚六点 一刻,斯道顿从伦敦发来紧急电报给你,毋庸置疑,他的失踪和这个电报有关系,但是,你 却没收到。邮局太马虎了丨我必须要去邮局向他们责问。”

  阿姆斯特朗医生突然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由于过度气愤,他黑色的脸变成了紫红色。 他说:“这位先生,劳驾,麻烦请你出去。你可以去跟你的当事人蒙特?詹姆斯爵士说, 我 不想跟他本人,甚至他的代理人有任何联系。先生,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他生气地摇了 摇铃,“约翰,将这两位先生请出去。”然后,我们被一个肥胖的管家严肃地领出了大门 ,来 到了大街上,这时候,福尔摩斯笑了出来。

  他说:“阿姆斯特朗医生非常倔强,我认为著名学者莫阿蒂所遗留下来的难题就只有他 最适合解决了。华生,我们目前被困在这个陌生的城镇里了,但是不结束这桩案子我们是不 能离开的。阿姆斯特朗家对面的那个小旅馆非常适合我们住,你去订一间沿街的房间,再去 买一点晚上要用的东西。这段时间里,我想去做些调查。”

  没想到,做这些调查所用的时间,比福尔摩斯原本预想的要长得多,他回到旅馆已经晚 上九点钟了。他脸色苍白,神情沮丧,身上都是土,并且又饿又累。桌子上摆着的晚餐已经 凉了。他吃完饭,点上烟斗,正想说说他那幽默而又充满哲学意味的见解的时候一每当事 情进展不顺利的时候,他就会这样一窗外马车车轮的响声让他站了起来。我们一同望向外 面,只见在煤气灯的灯光下,两匹灰马拉着一辆四轮马车,在医生的门前停了下来。

  福尔摩斯说道:“六点半马车出去的,三个小时后回来,应该能够走大概十到十二里。 他每天都会出去一次,有时会出去两次。”

  “医生是要经常出诊的。”

  “但是阿姆斯特朗却不是个寻常的出诊医生。他是一个讲师和会诊医生,一般的病症他 是不会去诊治的,这些会耽误他的研究工作。他乐此不疲地去这么远的地方做些什么呢?他 去找的又是什么人呢? ”

  “他的马车夫……”

  “亲爱的华生,你猜不到我最开始是要找这个马车夫调查情况吧?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 下流无耻还是因为他主人的教唆,他居然无礼地放狗出来咬我。无论是人还是狗,都讨厌我 的模样,不管怎么样,事情没有成功。关系弄紧张了,也就没有办法再进行调查了。我在一 个和蔼可亲的本地人那里打探到了一点情况,他就是这个旅馆里的员工,他跟我讲述了 一些 医生的生活习惯以及他每天出门的情况。我们正聊着的时候,马车就停到了门前,刚好验证 了他说的话没错。”

  “你没跟着马车去看一看吗? ”

  “太棒了,华生丨我们两个的想法完全一样。你肯定注意到了,我们旅店的旁边有一家 自行车铺。我赶紧去自行车铺里,租了辆自行车,多亏马车并没有走多远,我使劲骑,追上 了马车,一直跟它保持着大概一百码的距离。我跟随着马车上的灯光,一直追到了城外。又 在乡村的大路上走了很长一段路,就在这时,一件使我尴尬的事发生了。马车忽然停了 下来, 医生走下车,他迅速地转过身来到我停住的地方,并且用嘲讽的口气对我说,他害怕路太窄 了,妨碍我的自行车过去。他的话说得非常巧妙。我只好超过马车,又在大路 上骑了几英里, 然后停在了一个合适的地方,看了看马车是不是已经看不见了。果然,马车已经无影无踪了, 肯定是已经拐到了我刚才看到的岔路上去了。我往回骑,可是还是 没能看见马车。你看,马 车是在我到了之后才回来的。当然,原本我没有特殊的理由把高夫利失踪的事跟阿姆斯特朗 的外出联系在一起,调查阿姆斯特朗外出的事,只是因为觉 得和他相关的事,都值得我们关 注。现在我发现他谨慎地防备着有人尾随他,那他的外出肯定非常重要。弄不明白这件事, 我会不安心的。”

  “我们明天还去跟踪他。”

  “我们两个人一起去?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对剑桥郡的地理情况不熟悉吧? 这里不利于躲藏。我今天晚上经过的乡村大路全都非常平坦干净,而且我们要跟踪的对象 , 绝对不是个弱智,他今天晚上已经很充分表现出了他的智慧。我给欧沃顿发了电报,让他 回电到这里,跟我们讲讲伦敦是否有什么新的情况。与此同时,我们专心致志地留意 阿姆 斯特朗,这个人是那位邮局的好心肠的妇女让我在存根上找到的。我发誓,他肯定清楚斯 道顿在哪里。彳假如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但我们却不能想办法去弄明白,那就是我 们自己的 过错了。目前,我们必须承认决定输赢的关键还在他那里。华生,你是知道的,我做事不 喜欢半途而废。”

  第二天,我们还是没有办法解开这个谜底,事情没有丝毫进展。早餐后有人送来了一封 信,福尔摩斯看了之后,微笑了一下,将信递到了我手里。

  先生:

  你们跟踪我肯定是白白耽误时间了。昨天晚上你应该已经发现,我的四轮马车后边有个窗户,所以如果你喜欢往返走二十里,那就随你的便吧。顺便我也告诉你,你窥探我这件事,对高夫利?斯道顿先生是不会有什么益处的。要是你想帮他,还是最好回伦敦去,跟你的当事人讲,你找不到他。在剑桥这里,你只会白白浪费时间。

  莱斯利?阿姆斯特朗福尔摩斯说:“这位医生是一个坦诚率真的、直抒己见的对手。他这样反倒引起了我的 好奇心,我必须要搞清楚再走。”

  我说:“现在他的马车就停在门前,他正准备上车。我看到他又往上望了望我们的窗户。 让我去试试看能否调查明白,你觉得如何?”

  “你别去,亲爱的华生,不要去。虽然你聪慧机敏,但恐怕你也不是他的对手。我想我 一个人去试探一下也许能成功。你自己在城里随便走一走。要是在这平静的乡村出现两个探 头探脑的陌生人,肯定是会产生谣言的,这对我们很不利。这个城市很著名,有几处名胜古 迹,你可以去游览一下。我希望傍晚能给你带回来些不错的消息。”

  可是我的朋友再一次失败了。他深夜才回到旅馆,看起来又疲劳又失望。

  “华生,今天我又白跑一趟。我已经清楚了医生去的大概方向,便就在那附近的村庄里等 着他,我和那里的客栈老板,还有卖报纸的人们聊了很长时间。我去了很多地方,契斯特 顿、 希斯顿、瓦特比契还有欧金顿我都去了,但是非常失望。在这样寂静的地方,每天出现的由 两匹马拉着的四轮马车,是不应该被人忽视的。显然,这回他又赢了。有发给我 的电报吗?” “有,我已经拆开了。是这么写的:

  向三一学院的吉瑞姆?狄克逊要庞倍。

  我看不明白这份电报。”

  “电报说得非常明确,是我们的朋友欧沃顿发来的,他解答了一个我提出的问题。只要 我给狄克逊先生写一封信,事情肯定会好转的。顺便问一句,有什么关于比赛的消息吗?” “本地的晚报今天有详尽的报道。其中一场牛津赢了一分,有两场平手。报道的最后一 段写的是:

  之所以身穿淡蓝色运动服的球队失利,原因是世界顶尖的运动员,参加过国际比 赛的斯道顿没能出场,很大程度的削减了整个球队的实力,前卫线上的配合不够,进 攻跟防守都 非常薄弱。”

  福尔摩斯说:“欧沃斯的预料被证实了。从我个人角度来讲,跟阿姆斯特朗想的差不 多,橄榄球并不是我分内的事情。华生,我们今晚得早点睡觉,我敢肯定,明天的事一定 会 很多。”

  第二天早上,我看见福尔摩斯在火炉旁边坐着,皮下注射的针管在他手里拿着,我非常 吃惊。一看见兴奋剂,我就想到他的身体仍然很糟,担心会发生什么事。他看见我惊讶的模 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将针管放在了桌子上面。

  “我亲爱的朋友,不用为我担忧。在这样紧急的时刻注射兴奋剂不能算吸毒,反而是破解这个谜团的关键。我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这一支兴奋剂上了。我刚才去调查了一番,一切都很顺利。华生,好好吃一顿早餐,今天我们要跟踪阿姆斯特朗医生。一旦我跟上他,不找到他的老窝,我是不会罢休的。”

  我跟福尔摩斯下了楼,走进马厩的院子里面,他把马房门打开,放出了一条猎犬。这条猎犬又肥又矮,耳朵向下垂着,黄白花纹,像小猎兔犬或者猎狐犬。

  他说:“请你跟庞倍相互认识一下。庞倍是本地最出名的追踪猎犬,它跑得特别快,并且非常顽强。庞倍,你别跑得太快。我害怕我们两个人追不上你,所以只能在你的脖子上套上皮带。好,庞倍,走吧,今天就看你的本事了。”

  福尔摩斯把狗带到对面医生家的门口。狗四处嗅了一嗅,然后就一声尖叫朝大街上奔去,我们拉着皮带使劲向前跑。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已经跑出了城,飞奔在乡村的大路上了。

  我问:“福尔摩斯,你想要怎么做?”

  “这是一个老法子,但是有时非常有用。今天清晨我到了医生的院子里,洒了一针管的茴香油在马车的后轮上,一条猎犬嗅到茴香的味道会从那里一直追到天涯海角的,他想甩掉庞倍是根本没有可能的丨这医生太狡诈了丨前一天晚上,就是他把车驾到乡村,然后又把我甩开了。”

  这条狗突然从大路上转到了一条野草丛生的小路中,走了大概半英里后,又来到另夕卜条宽敞的大路上。从这里往右转,就能通向城里,朝北转就能回到我们启程的位置。

  福尔摩斯说道:“这段曲折的路对我们来说非常有好处丨难怪跟村子里的人什么都打听不出来。医生真的很会耍把戏,但是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他精心地设了这样一个骗局。我们的右边肯定就是川平顿村了。啊丨马车就要拐到这边来了!

  华生,快点,快点,否则我们就会被发现了! ”

  福尔摩斯拉着不怎么听话的庞倍跳到一个篱笆门中,我也跟着进去了。

  我们刚躲进篱笆里面,便听见马车驶了过去。我看到阿姆斯特朗医生坐在马车里边,他向前拱着肩膀,两只手托着脑袋,面容非常沮丧。福尔摩斯神情严肃,不难断定出,他也看到了这些。

  他说:“恐怕我们将要发现不幸的事。 很快我们就会弄清楚的。 庞倍,过来!到田野中的那个茅屋那儿去! ”

  很明显,我们已经来到了旅程的终点。庞倍在茅屋夕卜面,一边来回跑,一边拼命地叫着,在这边可以看到马车车轮的印迹。有一条小径通往这座形单影只的茅屋。福尔摩斯把庞倍拴在篱笆上,我们走到了屋门口。他敲了敲破旧的房门,很久没有人回答。但是并非没有人在屋子里居住,因为我们能听到屋子里有低沉的声音,好像是一种悲伤的哭泣声,让人觉得非常伤心。福尔摩斯犹豫了一下,然后回过头来看了看刚刚穿过的大路对灰色马拉着辆四轮马车行驶在大路上,那马车正是医生的。

  福尔摩斯喊着:“医生又回来了。这下子问题可以解决了,我们必须要在他回来之前,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把门推开了,我们从门道里走进去。低沉的声音越来越明显,最后变成了如泣如诉的呜咽声。那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福尔摩斯赶紧走上去,我跟在他的后面。他把一扇半掩的门推开,出现在眼前的景象令我们非常吃惊。

  一位年轻美貌的女性正躺在床上,显然,她已经死去,她的脸色既平静又苍白,一双蓝眼睛无神地透过乱糟糟的金色头发盯着上面。一个年轻的男人在床上跪坐着,他把脸埋在了床单中,浑身颤抖地哭着。他整个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直到福尔摩斯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才把头抬起来。

  “你是高夫利?斯道顿先生吗? ”

  “是的,就是我,但是你来得太晚了。她已经死了。”

  这个年轻人悲伤得心乱神迷,根本没弄明白我们不是来出诊的医生。福尔摩斯正想要安慰他几句,同时告诉他我们来这里的目的,这时,脚步声从楼梯上传了过来,阿姆斯特朗医生在门旁出现了,他脸上交织着悲痛、严肃和责问的神情。

  他说:“先生们.你们的目的终于达到了,而且在这么个非常不幸的时候来打扰我们。我不能在死去的人面前大声吵闹,可是我要告诉你们,假如我再年轻一些,我一定不会饶恕你们这样恶劣的行为。”

  我的朋友非常严肃地说:“阿姆斯特朗医生,请原谅我们。我认为我们之间有点误会。请你最好到楼下来,我们可以聊聊这件不幸的事。”

  过了一会儿,这位严苛的医生跟着我们走进了楼下的起居室里。

  他说:“先生,你说吧! ”

  “首先,我希望你知道,我不是受蒙特?詹姆斯爵士的委托来的,同时在这个事情上面, 我也很反对这位贵族先生。一个人消失了,我的职责是找到他在哪里。可是一开始调查, 事 情就超出了我的范畴,既然不涉及犯罪相关的问题,我们也很乐意让流言蜚语平息而不是散 播出去。既然这件事情没有什么违法的地方,请相信我一定会秘而不宣,同时不让 新闻界的 人士知道。”

  阿姆斯特朗医生向前快速地走了几步,把福尔摩斯的手握住。

  他说:“你是个好人。是我误会了你。既然你对这些情况都已经了解了,问题就好说了。 一年之前,斯道顿曾在伦敦住过一段时间,和房东的女儿产生了热烈的爱情,并且娶她为 妻。她聪慧、善良,并且非常美丽。谁都会因为有这样的妻子而感觉到幸福的。但是,高夫 利是那位性情乖僻的贵族的继承人,要是结婚的事情传到他的耳朵里,高夫利肯定会因 此失 去继承权。我非常了解这个年轻人,他有很多优点,我很喜欢他。因此,我竭尽全力地去帮 助他,不让他失掉继承权。我们努力不让别人知道这个事情,因为只要有其他人 知道了,用 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知道的。这间农舍非常偏僻,同时,斯道顿也非常谨慎,所以到目前为 止,还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个事情。只有我跟一个忠诚的仆人知道他们的秘 密。这个仆人去川 平顿办事了。可是很不幸,他的妻子生了重病,一种非常严重的肺病。斯道顿愁得都要发疯 了,但是他还要到伦敦去比赛,如果不去参加比赛则需要说明原因 ,这样他的秘密就会暴 露。我给他发电报去安慰他,他在回电中说,麻烦我尽量帮忙。那封电报就在这里。这封电 报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让你看见了,我没有跟他说病情是多么 严重,因为即使他在这里也是 什么忙都帮不上。不过我把实际的病情跟病人的父亲说了,可她的父亲不会办事,跑去把这 些告诉了斯道顿。结果,他像发了疯一样直接离开了那 里,回来了就一直跪在他妻子的床前, 一动也不动。今天上午,他妻子的痛苦终于被死亡终结了。福尔摩斯先生,这就是所有的情 况,我相信你跟你的朋友都是言辞谨慎的人。 ”

  福尔摩斯紧紧地握了握医生的手。

  我们离开那所满是悲伤的房子,走到冬日黯淡的阳光里,我的朋友缓缓地说:“华生, 我们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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