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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

书名:花香新娘 作者:蚂蚁小角牛 本章字数:5958

更新时间:2011年06月03日 18:40


四十一

但凡家里办喜事,都是家宅翻乱,院落里搭着喜棚,喜棚摆放着大圆桌,长条凳子。一侧放满了盆碗,灶具。直是插脚的地都摆满了。

正房里的屋子坐满了人,杨杨妈正在从衣兜里往外掏钱,她数着手中的钱对大妈说:

“说好了这六百是压包袱钱,也不知还有别的没有,有的话早点说,省得明日里多出不是来?”

大妈道:

“那天是说的这些,我一会去催妆,到了女家再看人家还有什么别的事没?”

杨杨妈又问主事人说:

“看我也是不懂,头一遭办事,有想不到的你得对我说,我这都糊涂着呢!”

主事的说:

“差不多的都准备好了。那个红包包好了没?我算算,去娶亲进门钱得三个,多备两个红包。万一有要的不够了到时抓慌。另外有堵轿门钱。打洗脸水钱,挂门帘钱。给新郎戴花钱,伴娘的红包都要一一备好。”

杨杨妈记不住,让记在纸上一一包兑。这会儿大妈又插了句:

“还有那个装枕头钱,现在有要的也有不要的,你也备下来,万一要是人家说起来,明日里现抓来不及的。”

杨杨忧郁而沉默,杨静从包里拿出块巧克力递给杨杨,杨杨看着那巧克力道:

“不要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吃个巧克力就会开心没了烦。”

杨静笑看杨杨烦恼写在脸上的表情说:

“你以为你是大人不是小孩子吗?你见过那个大人把心事全写在脸上的?只有‘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人才是如此呢!也可以说是人生之初体验的人才是如此。这不是小孩子又是什么呢?”

杨杨听杨静姐如是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想了想也对,笑着又挠了挠头皮。他建议说:

“你看家里这样子的乱,我带你到我们村外看看如何?”

杨静欣然道:

“看你和喜气氛围格格不入的样子,是要出去透透气才是了。”

站在村口的果园里,杨静又把巧克力递过来给杨杨,杨杨接到手里苦恼着道:

“我!我太自私了。我太对不起憨厚的大哥了。他是因为我的自私才委屈自己来安慰父母。他牺牲太大了。他一直很乖,功课好,又考上了大学。他曾是我们整个家族人骄傲。我现在是自责,矛盾,愧疚,好复杂。本来父母不再逼我结婚我应高兴的,可我真是高兴不起来,反是更加的痛苦。这几日我偷眼看大哥眼里的迷茫,在夜里不住的叹息声就更加深我的罪过感,我——”

杨静环顾着眼前大片的苹果林,灰色的枝节沉默倔强。她低头拾起干枯的狗尾草用嘴吹起来,狗尾草上的绒毛纷扬飘落,她笑了起来:

“小时的我最爱吹蒲公英花,那绒绒白白四散飘浮的蒲公英的种子总让我向往,很想跟着那花漫舞。”

这样说着时她看了一眼杨杨,换成慢而柔和的语气道:

“我懂你的心情,你一方面要顾着你的孝道,一方面又看到了未来生活的艰辛,不想重复祖辈的生活模式,想给生命添加点新的意义,二者不可兼得。在村人,父母看来,眼前的利益,传统的孝道比看不到摸不着的你所想的所谓有意义的人生更有意义。但是经历过失恋,破灭的梦想,在城市和农村的夹缝里寻生存的你对生命的意义进行了颠覆性的思考,对祖辈的生活模式产生的质疑,这之中也包括对婚姻的质疑。不想要这种用称来称,按斤量的婚姻。”

杨静说着,停顿下来看了看杨杨,叹了下气,目看远方的天际,连绵的山,像病了的牛,一条条躺在荒原里,很是落寞,凄凉。她悠悠的说:

“说到情感,好像走着走着就走岔了道,让人无奈,谁写过这样的句子;

‘爱情像一杯醇香的酒,我小心翼翼捧给你,你不小心把它碰洒了,我便兑上了水。’

真就是说不好的。

很是喜欢倪弘毅的诗《重逢》,有这样的句子;

紫竹石你叫它片恋之花,

三年前,夏色瘫软,

就在这死市,你困惫失眠夜,

夜色磅礴,言语似夜行车。

你说,未来的墓地有夜来香。

我说,种片恋之花吧!

我是在张爱玲的文集里看到的,真就是很新奇的,给它感动了。作者是这样的用心去爱。就好比他对爱着的人说:

‘知道吗?!你抓住了我的心!我要和你一起面对现在,将来,还有死后!这让人想起了古人对爱的誓言:

山无棱,天地合,冬雷雨,夏冰雪,才肯与君绝。”

杨静看着远处说着这些话,回转身见杨杨正嚼着巧克力,笑问:

“猜猜看,我为什么给你巧克力吃?”

“巧克力好吃罢,当然也是哄小孩子开心的好东西,我常见大人给哭哭啼啼的孩子买这个!”

杨杨嚼着巧克力,蹙着眉索索然的说。

看着杨杨硬冲成熟,实则还没有长大的样,杨静微摇着头笑看杨杨,这笑让杨杨莫明其妙的发毛。

听得杨静说:

“说对了一半。这确是哄小孩子最好的东西。可它还有另一个名子,叫“失恋丸”,它含有一种让人兴奋的成份。说是吃了它能把心情沮丧的人从悲哀里给拉出来。你现在吃它最合适不过呢!嘻嘻!”

听得杨静如是说,杨杨不由得咂咂口里没有完全消融的巧克力。

杨静收起笑容正色起来:

“言归正转,我不给你闹了,再要就把你给闹傻了。我来你们这里是带着任务来着,我们要做一期乡土乡情节目。你不是很喜欢写吗?做我的向导和导解员如何?”

杨杨黯然道:

“我现在那里有心情来写东西,给沮丧得要死了,真就恨不得有地缝给钻进去得了,真的!”

杨静道:

“实际上身边的故事就是很不错的。亘古不变,永恒的话题。”

杨杨看着杨静,满眼的纳闷。

杨静又笑说:

“你哥哥的婚礼不就很有乡土味吗?当我们想着做事情时,就要看到身边的小事,从细小做起。如果一个人小事都做不好,又何谈别的!”

听得杨静这么说,杨杨道:

“可是我能做什么呢?我现在成了整个家族的反面教材了!”

杨静道:

“实际上就问题而言,出了问题不是问题,而是我们面对问题的态度才是问题。你现在是矛盾里的。一方面在内心在自责没有听从父母的想法。另一方是父母不在逼迫你,你解脱掉年前结婚的束缚,却给不可知的未来加重了砝码,让自己很忐忑罢了。”

杨杨思忖着,又道:

“我真是矛盾的。唉!是怎样的在矛盾的界限里挣扎!真恨自己辜负父母!可是,每当看到街口瞪着日头熬天的老人,麻木,无奈。浸泡在无所谓的时间里等生命结束,我真是很怕,很怕。人生很短暂,可是看着他们,觉得人生太漫长了。真就是漫长的死亡。觉得比死亡还可怕!真就害怕将来也是这样子。”

杨静道:

“现在我们换个话题,用积极的态度去参于你哥哥的婚礼才是你首要考虑到的。我在想,我来做你哥婚礼的摄像师,你做编导怎样?”

看着杨杨蹙着眉,杨静浅浅笑着,用手轻点杨杨蹙着的眉心道:

“怎么?还在傻想!姐姐的建议如何了?”

杨杨乐了,他竖起小指对杨静道:

“拉钩!我一定用军人的素质配合姐姐完成任务!”

四十二

寒冷给凌厉的冬风约住,在一起呜咽纠结着。夜给关在了门外。因为明天娶新媳妇进门,杨杨家里欢声笑语如浪,一浪一浪的笑语从门缝里

溜进巷子里,风又把那笑声送出老远。这会儿媳妇们在布置好的婚房里说笑。

屋顶用斜线串缀橙黄,玫瑰红,葱绿色,金色晶亮的各色饰物。随着笑声,彩虹色的灯光,光四射的映照着人的脸。因为没有时间照结婚照,墙上贴了幅美人画,漆黑含笑的一双目珠,灵动的发着光。床上铺着大红床罩,四床被子摞在上面,分别是桃红色,荷花色,豆绿色,金黄色。一组棕榈色家具靠西墙摆成一排。此刻四婶子站在穿衣镜前照了照。她身后有人拉她说:

“我的个小婶婆,你这左照右照的,臭美个啥呢!”

四婶子吃吃笑道:

“好,好。我那个大侄媳妇,你来照!你来美!”

大侄媳妇是大伯家的大嫂,她脖子上绕了条桃红丝巾,四婶子问:

“多会买的?看着挺好看的。”

大嫂道:

“袖子上抹鼻涕,蹭的!蹭了我姐姐的!”

她一面说一面把丝巾展开来围在头上围,半遮半搭在肩上对着镜子看,只听得身旁人说:

“我说大嫂,你在这里半遮半露的。我没说的,要么你就透,要么你就露。你在这里半透半露的,你让我看着心里是怪难受!嘿嘿!”

另一间屋子里众人拉家常,大伙因是喜聚,连笑话也沾上了喜气。这会儿只听得杨杨姥姥说:

“早年间有个媒婆到一户人家说媒,说闺女没挑,就是整天坐在炕上会拐线,不爱下炕头。这户人家说会拐线好呀,会做活。这日里去相看,那闺女秀眉俊眼的,正坐在炕头上拐线。媒人问拐得好不?那相看的人说拐得好。结果成亲那天娶进家的是个拐子。问媒人?媒人说;我是问你了说拐的好不?你不是说拐得好吗?你还来问我?”

大伯听了乐着说:

“要么说媒人的嘴没准呢!还有个笑话是,媒人说这人那里都好,就是眼下没什么。被说媒的这家人说眼下没什么没事,日子是人过的,慢慢就好了。结果成亲那天一看呢到好!真就眼下没什么。没鼻子!问媒人,媒人说了,不是给你们说眼下没什么吗?要是有鼻子眼下不就有什么了?”

不知谁又说:

“哈哈,媒人的嘴两头瞒。说得天花乱坠的!老辈子成亲全听媒人说了是。只有到结婚那天才看到真人。也不易的呢!说破了嘴,跑断腿的,多远的路都是双脚来回走着。要不咋会有给媒人买鞋一说呢!”

这当儿有人嘿嘿乐着道:

“我说个真事你们听,村东老光棍傻茄子上个月买了辆电动车,这月多交了五块钱电费,他心疼了。对我说想着卖了。我想买。他怕我坑他。大前儿到芦花集里卖,我刚巧看到他。他躲开我老远,偷着摸着的在集里给买车的人佩价。今天晌午他拿钱去小卖部买烟,人说他那一百块钱是假的,他不信。跑家里拿出他那天买电动车的五百块钱,结果全是假的。唉哟!就说这傻缺,我给他一千他不卖,到集上给五百他倒给卖了,还是假钱。哼!真是气我,我不坑他他说坑,外人坑他他不吭声!”

“哈哈!他那个山里的三嫂说话更让人乐。前些年刚来那会看到火车,惊道;你说这大铁牛躺着都走得这么快!要是站起来跑,得多么快哟!”

大伙唧唧咋咋,只听那人紧嚷,还有,还有,我这里还没说完:

“他三嫂刚来那会没见过手表,看着他三哥腕子上的表针一蹦蹦的跳,啪啪的响,囊着个鼻子问;这铁王八不吃不喝的一个劲的跳,它也不累!哟!还知道咬牙呢?”

杨宽于热闹的氛围里走开来,凌厉的北风刮在脸上让他很是木然。在他听来屋子的笑声,硬冷,苍白,无情。那笑声仿佛生着牙齿,起初像是在轻轻的撕咬他,像只窥视的狼那样。到后来他感到痛,深入骨子里的痛。且有一种恐惧。恍惚是多年前,很小的时候。他一个人在家里等地里做活的母亲回家。天很黑了,在蛮荒地里寻母亲,没有寻到。四周无数的屏障,小树林,路旁的野草,青瘟的禾苗瞬时把他隔离,他围困其间,无数的悉悉簌簌声,晶亮的眨着冒着蓝光的眼。他绝望无助的凄凉呼唤母亲。尔后,他恐怖的禁住了口。

这会儿他闭上了眼睛,想自已的未来。想自己或许就在这样的心情里懒洋洋,灰扑扑地活下去,如夕阳西下,雾一样的阳光里,生命变成永远的下午,沉下去,沉下去!不多的一点梦的回忆里,像重叠的复印的照片在记忆里叠来叠去!或许凭借这点梦让他有勇气活下去,不至于觉得生命本身就是一种残忍!又一股风呜咽着刮过来,他发觉他的伤感随着那风的呜咽一起来了,脸上有处痒,他抬手摸去,满脸冰湿的泪。于是,他知道,他真的哭了。因为冬风的呜咽他哭了,哭给自己看。

四十三

杨杨因一心想要给哥哥的婚礼做记,在屋子里搜肠刮肚。这会儿对杨静道:

“杨静姐,你看我写的这个能不能做开头的情感表白,这个;

打开这湛蓝的夜空

点燃那串炽热的思念

划破寂寥的星空

拖着你

如水的笑颜

在我不经回首的刹那间

天河

溅起了动人的传说

等你

如失明的母亲

翘盼

聋哑的孩子

杨静看到,思忖着说:

“细想还是不错的,不过始看起来,倒是很生涩的。究竟是因为结婚,很欢乐的景像,到是给沉重起来了。天河的传说本就是以眼泪,久别重逢。旧时专制婚姻联系一起的。给前人写过太多。这到让我想起了胡兰成文章里的话;

‘只说银河是泪水,原来银河轻溅是形容喜悦。好的东西原来不是叫人不安,只是叫人稍稍不安。’

杨杨辨道:

“我在想,爱情里的寻找有如失明的母亲在村口等聋哑的孩子一样坚定。它定是执扭和炽热的。要心灵的感应来完成的。如佛前的盟誓——”

杨杨因内急去厕所,刚巧看到哥哥闭着眼立在厕所不远处,看到哥哥正抚脸。风把哥哥的心情出卖给杨杨,他听到了些微的泪的痕迹。这一刻本来很轻松的心情给沮丧起来,站了片刻,他想去抚慰哥哥,几次欲罢还休,他罪过起来。心情郁闷的进得屋来。本来很明亮温暖的屋子此刻变得矮小,他听得主事人对爹说:

“明天早晨四点出发,以放炮为准。把要带的东西一样不落的都带好。争取六点娶到家。去迎亲的都打好了精神,别到时睡过点了,误了事。”

听得四叔道:

“我看呢,咱们也别回家睡觉了,睡着了到那会睡得正香定是不想起来。不如大伙打牌。到时吃点东西就上路。你就说现在这家家的娶媳妇是越来越早了。像先时是迎着日头进家门。现在到好,深更半夜的给娶回家。”

听得主事人说:

“还不是为得省点钱呢!你就说要是像先时顶着太阳进家门。这一路上光打发烟呀糖的就打发不过来。这会儿大过年的,人都闲呆在家里。要是大伙堵在路上要烟,闹喜。你能不给吗?一人一盒都不行。有的要一条。从街面到媳妇家你就是一百条烟也下不来呢!前两天东院的娶亲去,拿了四十条烟也没够。把个媒人又抻又拽的,衣服都给拉烂了。到了是借了钱到商店又买了烟才让出村!再说了,现在的习俗大不比从前了,先时你给一根烟就成,现在的人一盒烟还是好说话的。更有的老娘们专为截喜烟老早就起来等在路上的。”

杨杨因明天做哥哥的伴郎,刚刚是兴味十足的准备着的,一下子给哥的心情传染,打不起神来。他静听着家人兴味盎然的按排事由。想到父母的期盼,想到哥哥的眼下的心情。那种状态他都不能释怀,很是让人纠结。他无可奈何,又给烦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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