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6月05日 10:07
剧痛骤然催动“绝底”本能,一瞬间席卷而过,凝成全无意识的纯粹应激性的杀念。幻动、疾速、是什么在追逐?是谁在叫嚣?
再补一刀,再一刀,这令我疼痛的根源就会消失!
砰——“冰魂”在寒末身前一米处被看不见的屏障砰然弹开。停滞的片刻,我感觉到身后袭来一股气息,猛一侧身回转……是她!
“为什么?”那清冽无华的女子迎风傲立在十米之外,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失望。
“我……”我的口唇颤动开阖,却发不出声响。
“为什么?”她又问一声,“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他,为什么?!”
她的语调不是冰冷的,不是愤怒的,而是揪心的痛恨。她是在恨我,还是恨她自己相信了我?
我合了合双眼——她是我的奢望,我的诅咒,我漫漫长夜中鬼火一般的微亮美梦。我要做的选择,只在凝辙与佑刃之间。
而她,我必然,要失去。
我扯起一丝冷笑,漫不经心得回答:“我本来就是梵焰的人,自然要为流域千办事。”
我看到她眼中扬起无法遏制的震怒,她的身体簌簌战栗。
“啊……本来的任务是勾引凝辙,离间你们的关系。”我的心,是不是已经碎了?现在这个控制着我的嘴说话的恶魔是谁?“可是,看来很难啊。所以……还是直接杀掉他比较干脆。”同样,控制我的脸扬起冷笑的魔鬼又是谁?
趁着他们夫妻两个都在发呆,我的身形一动,却……再也做不出动作——定身咒。
眼前的女子缓缓走近,深如幽井的双眸,从水面一直延伸到井底,震荡着一层又一层的——忧伤。
“为什么?”还是那个问题,这一次却丝毫没有给我回答的机会,她黯然素淡的语声如魔咒一般,一圈圈环住我的心:“你明明不是这样想的,为什么要这样说?”
“究竟发生什么事?告诉我,我可以帮助你。”
她又走近一些,扯起一抹熟悉的笑容,眼中却因为这一波动,换成难掩的疼惜:“连南儿都看出你身不由己,我又怎么会看不出呢?”
“羽儿,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心里破溃的伤是什么,你心里无端的警觉是什么,你一直无法逃离的恐惧是什么?”
“你说的地狱,又是哪里?你从哪里来,又可以回到哪里去?”
“羽儿,你眼里的闪避是什么?为什么一触及快乐,就要骤然惊醒。为什么不愿意相信幸福,到底发生过什么?”
“告诉我,懵洛是谁?”
我散成灰烟的心骤然收紧,凝成一枚小而坚韧的硬核——懵洛?懵洛?!我无暇顾及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可是她一定不知道,这两个字,就是深种在我心里的,“绝底”DNA!
我勾了勾嘴角,一边发动全身的力气想要挣脱束缚,一边冷冷得说:“初离,像你这样生来就可以呼风唤雨的人,根本,不需要明白这一切。”
我清晰得看到她眼中一瞬的黯淡,是失落,还是触痛心弦?
“你知道什么是诅咒么?知道什么是宿命么?”我无视她眼中越拧越深的痛楚,继续说:“这些,根本没有向你解释的必要。”
“生来就注定要孤军奋战的命运,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我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忽然胀起一股气流,浑身乱窜,我被吓了一跳,可是我的嘴依然在认真得分散她的注意力——再用力一点,再使劲一点,一定……可以挣脱!
“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初离,不要妄想我会归顺你,我只要……”
“羽儿。”她的语声疲惫无力,却如清凉泉水一般,瞬间贯穿我的意识,“重要的不是拥有怎样的命运,而是你想成为怎样的人。别人如何待你是别人的事,而别人能伤你到什么程度,就是你自己的事。什么是宿命?不是你的命,而是你的心。你怎么可以让人轻易摆布和改造?甚至变成你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
她的声音,仿佛与我体内莫名乱窜的气流遥相呼应,瞬间贯通我的全身。我突然有一种被打通奇经八脉的臆想。我知道,我已经,可以挣脱了。我终于,不必再听她的逆论,她是谁?凭什么断定我要如何做人?
轻易摆布和改造,我轻笑一声——轻易,么?
我深提一息,猛一用力,被定住的四肢瞬间重获自由。就在这千分之一秒的瞬间,我清楚得看到她深井般的双眸中,如爆破一般轰然炸出歇斯底里的惊诧。我不知道她的情绪为什么突然暴走,恍然间翻转过无数种极致的悲喜——激动、内疚、心疼、喜悦、转速太快以至于我无法一一甄别,与此同时,一直专心为凝辙疗伤的寒末也冲到我眼前,他的眼里,竟然是与她一样的狂乱。
我迅速抬起左臂横置眼前,对着“长韧钢索”上的瞄准器——“噗……”
倒钩迅速飞射而出,精准无比得,没入初离的胸膛。
我看到她胸前流出的鲜红,骤然,灭顶的恐惧,醐醍灌顶般得,扑灭心里所有应激性的杀念。
她……为什么不躲开?以她的身法,怎么可能躲不开?
我发疯一样冲到她眼前,“你是白痴吗?为什么不躲?你不是会法术吗?随便挡一挡都可以,为什么不防御?!”
寒末猛一转眼,不可置信得看着我。他眼底几欲癫狂的杂乱又是什么?他不是在恨我,不是在怪我,也不是迷惑。而是……完全的,不知所措。
“救她啊……”我懒得管他到底在想什么,不顾一切冲他大吼:“你可以救凝辙,一定也可以救她,看着我干嘛,救她啊!!”
“咳……”初离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她轻咳一声,对我说:“冷静一点,我没事。”
我一怔,愣愣得看着她,她此刻的眼神非常奇怪,却又……好像什么时候见过。她近乎迷恋的,贪婪的,感恩得,又是无比心疼与愧疚得,深深凝视我的脸,我的身体,我的一切一切。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她眼中缓缓漾开谜样的笑意,我看到她虚弱颤动的口型,轻声吐出两个字:“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