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6月01日 10:07
罗德”。我只见过他这一次,却忽的恍然——原来,他是懵洛的亲生父亲。
被自己的父亲送到这样的地方,没有关心,没有疼惜,只有残忍的泯灭人性,是不是比我从来没有见过亲生父母更可悲?我忍不住偷偷瞥了作为专职教官站在我身边的懵洛一眼,他平静得看着台上那个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男人,眼里没有任何波澜。
“你们以后要面对的敌人,不仅是‘绝底’之外的人,更可能就是你们彼此。‘绝底’不从属于任何人,你们却随时可能从属于任何客户。所以,在此我要告诉你们关于‘忠诚’的定义。”罗德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废弃厂房的每一个角落。
“以后的日子里,你们会被分派到不同的组织中去,扮演各种角色与各种忠诚,我要求你们每一项任务,都可以全心投入,也可以全心撤回。因为任务外的你们不属于任何人,不需要多余的羁绊。”
“‘绝底’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忠诚,你们每一个人,所有的训练,都指向一种忠诚,就是忠于你们自己的生命。换句话说……”他带起一抹冷笑:“你们也随时可以背叛‘绝底’,但是代价,是死。”
典礼结束之后,我们被带往“绝底”总部分配房间,一路上我和懵洛并肩行走,心底竟然有些……不舍。
“懵洛。”我侧脸看着他平静的双眼:“以后万一我和你被分派到敌对的组织怎么办?”
他瞥了我一眼,几乎脱口而出:“我不会手下留情。”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我讪讪一笑,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如果能死在你的手上,我也没有遗憾了。”
他定住脚步,蓝眸中浮动淡淡的怒气:“羽,记住,无论遇到谁,绝对,不许轻言放弃。”他顿了顿,转过脸有些闲散得继续往前走:“如果你能超越我,我会很欣慰。”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羽”,我知道,那代表我已经……走出了炼狱。可是我这片羽翼,永远都无法飞往自由的天空。
¬¬¬¬¬¬¬¬¬¬¬¬¬¬¬¬——————————————————————————————————————
“忠诚啊……”我抬头凝视朗朗晴空,轻声感叹。无论梵焰也好,凝辙也好,它们终究也只是我的任务,我对他们……不存在忠诚。
心念一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那段话?我是在……为自己开脱么?为自己的……不忍心。
啪——灵叶打碎了一只花瓶,我清晰得听到她脱口而出:“靠!”
心弦猛地一震,我被这极度的抽紧,极度的兴奋狠狠勒住,丝毫转不开念头:“灵叶!”
“小姐恕罪,奴婢一时恍惚……”她怯生生得走到我面前,眼角瞥着地上的碎片。
我不顾她的眼神,急急问出:“你曾说亲御大人常出异语,是何意思?”
她一怔,抬起头回忆道:“正如方才奴婢所言……‘靠’,另有‘妈呀’,‘拜托’……”
我面色平静,心里却突突跃动:“为何如此离奇?”
“奴婢不知。”她摇了摇头,有些腼腆得补充道:“许是只皇上一人知晓其中深意,前些年亲御大人时常入宫,我等……便跟着学了一些……”
“噢,那碎片,小心安置,莫要弄伤了手。”我淡淡得点了点头,极力克制自己激动的身体稳步离开。
一回卧房,我止不住心里乱窜的念头,心烦意乱得走来走去完全无法安静思考——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是古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猛地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抬头,是佑刃平静的面容。
“小姐,冷静。”他如流水般清冽的语声瞬间扑灭我心里的躁动——是啊,我是有任务在身的人,怎么能让这个小小的意外打破全局?无论初离是不是穿越前辈,都与我要做的事情无关。我这他乡遇故知的念头,还是暂且搁下的好。
“嗯,我没事。”我拍了拍佑刃的肩膀,凝神——从我的“身世”看来,并没有来自异世的可能,既然这里有人能听出语言中的破绽,以后,更要小心说话。
得了皇帝大人御口亲允,我自然时常往栀沁园里跑。而似乎他也很乐意在那里看到我,就这样,我与他的交流变得频繁起来。当然大部分时间还是在谈论初离,我似乎发自内心得乐意听她的故事。不是为了任务,而是……纯粹的喜欢。
啪——我的“冰魂”恰到好处得挑落凝辙手里的剑。是的,我逐渐找到机会展露了我的武艺,虽然没有这个时代的剑术刀法那般炫动,但至少也算是和他之间的共同话题。
我总是穿一身素白,不知道为什么,印象中的初离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当我第一次在栀沁园中练武,他恍惚的眼神也认可了这一点。
“皇上分心了。”我笑嘻嘻得为他捡起地上的剑,“在想何事?”
他眼中的恍惚更深了一层,手一动,娴熟得为我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却似乎又被他自己的动作吓到,轻轻一颤。
他有些尴尬得撇开眼,自打圆场道:“炼羽姑娘的本性,亦是与离儿相似呢。”
“嗯?本性?”我眼中闪着好奇的光,心底却漾起一丝自嘲——我的本性,早已丢弃在那地狱里了吧?“绝底”……连人性都不被允许,又何谈本性?
他自然看不到我心底的异想,轻柔得勾了勾嘴角:“时而欢腾,时而静谧。好奇,却又疏漠。总以为可看淡一切,却又总是……将一切记挂于心,垒成重负亦不愿舍弃分毫。”
我看着他的双眼,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潺潺的双眸如静止一般,定格成浓稠的,化不开的珍视。我开始好奇,初离的丈夫究竟是怎样的人物,让她舍得下这样一份深情。啊,好奇……是啊,其实我的内心,的确……经常好奇。
“皇上过奖,民女怎及得上亲御大人分毫。”我略带腼腆得一福身,轻声回答。
半晌的沉默,我没有出声,没有动作,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得变得轻薄。只因我不愿打扰,不愿玷污,此刻他眼中深不见底的牵挂。
良久,他不知望见什么,亦或感觉到什么,轻轻蹙了蹙眉,不觉抚了抚袖口,嘴角勾起一丝蜜样的笑意:“她,就要来了。”
我心里一紧——是初离么?她要来了?我无法解释心中淡淡的,却不容忽略的雀跃。我只知道,此刻我想见她,胜过这辈子所有的期待。就算是为了那张酷似的脸,就算是为了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灵术,就算是为了听听她的“异语”,就算是为了一比高下,就算是为了……我翻出全部的借口,似乎都是,又似乎……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