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凡丑女误伤人命舍宝见仁
这里是浙江省海滨兴波县大牢中的女牢,也是县令无一是(他本名吴逸士,因为他上任至今从未做过一件令百姓满意之事,人们便赠给他这个大号,说明他无一是处)的政绩之一:每间牢房都人满为患。比如这间牢房,宽不到一丈,横只有两丈零一点点,就关押了15名女犯。睡觉时她们得先并排坐好,然后一人发令:“睡下!”每人才能有一块容身之地。夜里谁要是起床小便,回来时就再也找不到自己的“铺位”。胆小的干脆横躺到尿桶边凑合半夜,胆大的使尽全力扒开众人勉强挤进人缝里,但却少不了被一顿臭骂,甚至还会遭到几记重拳。
这晚,女禁子来到这间牢门前,打开门锁,喊了一声“刘桂花,你们又来了一名狱友!”说完将一个人推进牢内,便锁紧了牢门走了。
“他娘的无一是,老娘们会被挤成干鱼片了,他还往这里加人!怎么不把他老娘也加进来尝尝这种滋味!”
“你没听人唱:‘大牢宽,大牢长,大牢是县令的铸银厂。一个犯人百两银,银子到手人就放。’像你我这种没有银子的穷犯人,就只有等着当干鱼片的命!”
女牢内像滚油锅里加进了一瓢水,十几张嘴一齐咒骂无一是这个贪官。
突然,一名女犯高兴万分地叫道:“姐姐妹妹们,谁说他无一是百无一是,你们睁大双眼瞧,他给咱们送什么奇宝来了!”
突然,这群下流无耻的东西又失望地高声惊呼起来:
“怎么?**也是个跟老娘一样的货色!”摸对方胸部的一个叫道。
“他娘的!狗咬尿泡一场空欢喜,**原来只是个中看不中吃的假小子!”掏对方裤裆的那个,一边骂一边使劲用脚狠踹对方。
“你们是什么人?”被踢打的“假小子”双掌推开先前亲她啃她摸她现在又踢他打她的女犯们,大吼一声。“没错,我‘楚六儿’是打死了人,犯了死罪。可我刚才全部承认了,那个县官都没敢打我,你们凭什么要这样对我?”
什么?楚六儿?是这个新来女犯的姓名么?怎么听着有些像“丑六儿”三字?
没错,这个打死了人犯了死罪的“楚六儿”,还当真就是不久前在瑶池蟠园跟王母打了赌,名正言顺下凡来了的原瑶池六公主王母最最疼爱的丑六儿!
瑶池丑仙六公主不是生性仁慈从不仗着法力行凶作恶的么?怎么如今被三味真火焚尽了法力,为替姐妹们寻访亲人刚刚下得凡来,反而行凶打死了人?再说,她虽没了九转玄功,但随身携带有五姐姐赠给她的隐身符,随时可以隐身逃走,又怎么会被抓到投进了死囚牢内哪?
就在丑六儿被投进女牢的这天上午,兴波县郊区田间一条大道上,一名年龄足有花甲开外的妇女,上身穿着大红绿花缎子小袄,下身穿一条翠绿白花绸裤,本来头上插着四朵大红鲜花,抹满桂花油,逗引得蝴蝶蜜蜂成群结队跟随着她的油头追逐,却都在她头发上站脚不稳。此刻却被四五级的南风吹刮得头上的四朵花只剩下了两朵,整齐光溜的油头,乱成了半个鸡窝。浓浓的胭脂花粉本来已经填平她额头、眼角、脸颊上的横皱竖纹,此刻经过几十里路的辛苦奔波,被汗水冲出了一道道沟沟壑壑,成了戏台上的“老丑旦”。她一路走来,时而弯下腰捶腿,时而伸直身子揉腰、揉太阳穴,显然是走了远路累坏了。好不容易走到一颗大树下,也不顾泥土弄脏她的花花裤,急忙忙一坐到地上,背靠住树干,连吐了几口气,骂了几个人:
“钱员外呀钱大员外,你这个老不死的老乌龟,可把我刘媒婆害苦累死了!------刘媒婆啊刘媒婆,你也太要钱不要命了,这号鬼天气人家都躲在屋里享清凉福,你却来这穷乡僻壤找什么大脚美娇娘!”停了一会儿,她又朝天叫喊:“大脚美娇娘,能生一窝公猪崽子的黄花妹子,你们怎么跟老娘我捉迷藏,全他娘的躲起来不肯让我见到啊?------咳!”她人走累了,脚走疼了,嗓子也干渴得带嘶声了,而且好像也知道她这样呼天唤地不会起丝毫作用。于是,眯上眼抓紧时间养她的精气神。
这是个疯婆子么?怎么穿戴的如此不伦不类,怎么骂出这么些像是从无字天书上摘录下来的词句?
嘿嘿!诸位看官,您眼前这位呀,可是附近方圆百里妇孺皆知的“知名人士”刘媒婆,她只要收了让她满意的银子,一张嘴能说得把天仙嫦娥嫁给土行孙,也能让才貌双全年轻英俊翩翩公子,娶进一个瞎了一只眼瘸了一条腿的女人做原配夫人。今天她受了钱员外20两雪花银,前来四乡八里寻找“会生儿子的八夫人”。讲定要是完成了任务,回去还会拿到50两谢媒礼金,所以她才不辞辛劳跑下乡来物色合格的人选。谁知白跑了几十里,有合格的,可人家一听是嫁进钱府,便将她撵出了门。之后跑了七八个村,一无所获,只有把大树干当靠椅,闭上眼到梦中去钱府拿那50两银子。
疲累已极的刘媒婆睡着了,她挖空心思要找到的合格人选却主动来到了她的身前。
来者何人?
下凡不久的瑶池丑六儿是也。
丑六姐不是被天将护送到了山东博兴县海滨去了的吗,怎么又会在这里浙江兴波县出现?
咳!那是瑶池七公主的一相情愿,她想让她的六姐姐直接到博兴县去寻访她和董永的后代子孙,所以才对护送六姐下凡的二天将问出:“是到山东博兴县海滨吗?”。却不想想她的母后怎会有那样仁慈之心,让丑六姐去博兴与七妹夫的家人会见。二天将所奉之命本来就是送六姐到浙江来,为了不使七公主失望,才随口应了一声“也许是吧”。
刚刚下凡来的六姐,对人间万物都感到十分新奇有趣。她看到路边的桃林,高兴地说了一声:“哈哈,这些树我可是认识的!桃树,蟠桃树,对,这就是是桃树!”她像万里他乡遇故知,兴冲冲站到树下仰脸细看,但又觉着完全不对。“咦?这些树怎么如此之矮,结的这些桃儿怎么都只有这么一丁点大呀!恐怕四五十个也赶不上我们蟠桃园的一个嘛!”她没了兴趣,转眼他顾,看到了田里的水稻禾苗,忙过去蹲在田边察看,挠着脸腮自问自:“这些又是什么呢?照七妹告诉我的,这应该是‘庄稼’了。可这——是稻?是麦?还是高粱、玉米呢?------咳!这人间的东西太令人难懂了!”她心烦意躁,下意识地以脚踢地,地上的尘土扬起老高,俨如空中云雾。她兴致猛增,脚下愈踢愈用力,尘土扬起得更多更高,完全笼罩住了她的身子,像往常在云雾中一样,喜得她原地飞速转圈,一边转一边高呼:“母后啊,你烧掉了我的玄功,我这不是又能腾云驾雾了么!走!驾云去者!”她兴冲冲地踢打着地上尘土朝远处跑开了,一路上还真有几分腾云驾雾的快感。
在树下歇息的刘媒婆,被六姐惊醒了,看到听见了对方的言语行动,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起来:“这是哪来的女娃子,怎么像个失心疯呀!”但仔细想了想,又喜上眉头,立即推翻先前的判断:“不对,不像是失心疯,应该只是有点子憨蠢!”想到这里,猛地站起高声叫道:“对呀!观音菩萨保佑我今天这路没白跑,腿没白痛腰没白疼。这不就是我要寻找了几天没找到的宝贝对象吗?”可是一阵兴奋之后又泄了气。“咳!刘媒婆呀刘媒婆,枉你自称精明能干,明明难得到手的鸭子已经到了眼前,你却白白看着她飞了!这叫我再去哪里找她呀!”万分懊恼中她放佛又看到了钱员外那副嘴脸——
兴波县城钱员外府中,50多岁的钱员外手里掂弄着两锭十两重的纹银,对刘媒婆发话。
“我说刘媒婆,你是知道的,你是有罪的。”钱员外满脸不悦地责怪道。“经你之手给本员外找的那几房如夫人,都是他娘的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中插着的绸制纸花。一个个倒是花枝招展,香气袭人柳眉星眼,腰杆子一握细,也他妈的会怀孩子,可生出来的全都是跟她们一个模子的赔钱货,就没一个能给我钱家传宗接代的少爷公子!”
“是是是,我有罪,老婆子我有罪!”刘媒婆是何许人也,她先点头哈腰连声承认有罪,然后再解释。“不过,钱老爷,您不总是要我给您找如花似玉,杨柳细腰的大美人吗?当初您又没说要找个包生少爷公子的,我虽有罪罪也不大嘛!”
“行了,行了!你这张嘴,死人也能叫你给说活,老爷我还真会治你的罪不成?”钱员外想了想也在理,于是改口道。“这样吧,你给本员外再找一房保证能生儿子的。我先给你纹银二十两作定金,等她为我钱门生下宝贝儿子后,再赏你五十两!”
刘媒婆欢喜得心花怒放,赶紧行礼致谢:“谢老爷恩赏!谢老爷恩赏!”忙不迭接过那两锭纹银后才说她的“保证”:“不过,老爷若是真想个能生少爷的如夫人,可得依老婆子的。”
钱员外病急乱投医,迫不及待地答道:“你尽管说,只要能给我生儿子,本员外什么都依你。”
“有道是有好种才能生好苗。美女妈妈当然只会生千金小姐。”巧舌如簧的刘媒婆这才尽展她的独门绝技,细声献计:“钱老爷您真圣明!这回呀,您一定要打破爱美之心,娶一房脚大手大身子大大,奶子高腰身粗的强壮如夫人,才能够包生公子不生千金。”
“这------”既想生儿子传宗接代又想怀抱天仙美女尽情欢乐的钱员外一双浓眉紧紧皱起来了。
“哎呀老爷呀我的钱老爷,自古道熊掌和鱼不能两得,漂亮脸蛋可不能生给您传宗接代的公子少爷呀!”刘媒婆的如簧巧舌又大动特动起来。“再说,您已经有了七房如花似玉的夫人,还愁被窝里冷清不成!”
钱员外权衡利弊不得不忍痛答应道:“好吧好吧,为了钱家不绝后,老爷我就闭着眼睛跟她生儿子吧!不过,我把话先交代清楚,她进门之后,只能日里当烧火丫头,晚上吹了灯才当给我生儿子的女人。直到她当真给我生出个能保我钱家香火永继的宝贝公子少爷,老爷我再提升她做第八房如夫人!”
乡间大路上。六姐继续“腾云驾雾”在前面飞跑,刘媒婆在后面气喘吁吁紧紧追赶。
六姐跑了一段路,地上的尘土少了,风也减弱了,她的兴致也没了,慢慢停下步子,朝来的路上张望,嘴里念叨:“真没意思,跑了这么久,才跑了这么短短一截路!------”突然间,她觉得腹中不舒服起来,于是捂住肚子自问:“咦?我这肚子是怎么啦?难道这就是七妹所说的‘腹中饥饿’?在瑶池时我怎么从未有过这种奇怪感觉呀?七妹说,腹中饥饿了,就该寻找食物充饥,可这食物在哪里?我又如何去找哪?”茫然四顾,不知该怎么办。
刘媒婆远远地赶上来了,她对六姐竭力嘶声喊道:“我说你这个小丫头,脚下没踩风火轮,怎么跑的像飞一样呀!”
六姐闻声回头一看,傻了,心中嘀咕不止:“天哪,这是哪来的花妖精?难道是魔界无天的徒儿们,记恨我灭了他的师兄们,追我追到凡间来了?哼,追来就追来吧,我六公主还害怕你们几个跳梁小丑不成!”她下意识地运神功准备迎敌,但立即察觉她的九转玄功早已被毁,这才想到该怪怨她的母后:“母后啊母后,你毁了我的神功,叫我此刻拿什么御敌呀!”
刘媒婆终于追到了六姐身边,她一边急剧喘气,一边问:“小、小丫头,你——你姓甚名谁,何方人氏,从哪里——来呀?”
听见了也听懂了“花妖精”的问话,六姐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顾望着对方心中犯难:“七妹叮嘱我,人间礼数繁琐,见了年纪大的妇女叫大娘,年纪轻的叫大姐或大嫂。眼前这个人,看她额上皱纹,应该是位大娘。可她脸上擦的胭脂,头上戴的红花,又应该是一位大姐。这可如何叫她才是哪?”
六姐在为如何称呼对方犯难,刘媒婆则为她的傻模样心里灌满了蜜,不但不见怪,反而更高兴,心里先说了声:“老天保佑我,愈是这种傻货愈好欺骗,正好让她白天当丫头、晚上吹了灯当生儿子的机器。”嘴里继续询问:“小大姐,你从哪里来呀?”
六姐却傻乎乎也是实实在在地反问:“你先告诉我,我是该喊你做大娘呢,还是该喊你大姐哪?要不,我干脆喊你做‘大姐娘’,行不?”
刘媒婆更高兴了,眉开眼笑地高声回答道:“行!随便叫我什么都行!你还是告诉我,你是哪里人?从哪里来?来这里干什么?”她万万想不到,对方竟然摸着脑袋这样问她:
“哎呀,我还忘了问你,你们这里是山东博兴县么?有个董永庙吗?”
刘媒婆这下可被问得莫名其妙了,但为了还在钱员外银库里的那50两纹银,只得耐心再问:“小大姐,你这是问的什么呀!我们这里不是什么山东山西,是浙东兴波县
。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冬泳帽’、‘夏泳裤’。”
“什么?”六姐不相信地问道。“大姐娘,你没搞错吧?这里当真不是山东是浙东?是兴波县不是博兴县?”
“你这孩子怎么啦?”刘媒婆不高兴地说道。“我在这里土生土长五六十年了,还会不记得这里不是山东博兴,而是浙东兴波!”
听了大姐娘斩钉截铁的回答,六姐失望透顶了:“这是哪跟哪呀!母后,你害苦我了!这浙东兴波隔山东博兴有多远哪?”
与六姐在人间怪怨母后的同时,瑶池宫内,大姐、二姐、七妹在惦念六姐。
“大姐,你说,我六姐姐这会儿到了山东没有?”七妹还在相信天将的回话,以为她六姐当真是被送到了山东海滨。
“谁知道她现在哪里!”大姐不知道,只能摇头。
“护送她下凡的天将不是说送她到海滨的吗?”七妹再次具体地问道。
“据我所知,人间也是非常之大。”大姐望着有些失望的七妹,心中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直话直说。“好妹妹,你和董永的家乡山东濒临海滨,浙江、福建、江苏、广东好些地方也都在海滨,她要是被送到浙江或者广东海滨,那就与她第一站要去的山东南辕北辙相距千里了!”但接着又同情地安慰说:“好在你六姐怀有你三姐相赠的‘何尘功’,她又素来勤奋努力,一定很快便会研透真谛,练成绝世武功。到那时要从浙江等地到山东海滨,不过是抬腿之劳。”
“咳!母后啊母后,您太不该用三味真火毁去六姐姐一身玄功了!”七妹没法扭转事实,只好有生第一次怪怨她的母后。
兴波县乡间那条大路上,刘媒婆还在追问六姐:“小大姐,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姓名、住址和来历哪!”
六姐按照她七妹的教授,有礼貌地还问道:“你呢,大姐娘,你尊姓大名仙居何处因何贵干在此呢?”
刘媒婆听得好笑了,说:“哟,没想到你这副横蛮模样,一开口还文绉绉一套一套像在戏台上唱戏一样的好听!嘻嘻,我呀,姓不尊名也不大。姓刘名梅,只因干的是助人为乐给少男妙龄少女牵线搭桥系红绳的善事,人们干脆叫我‘刘媒婆’。你呢?”
六姐听了似懂非懂,心里说:“七妹妹,你怎么没告诉我什么是‘媒婆’呀!”嘴里则对刘媒婆说:“对不起,大姐娘。我叫丑------丑六儿,子丑寅卯的丑,一二三四五六的六。瑶池------啊!遥远之城池。我来这里嘛,为的是腹中饥饿,想找个能充饥的去处。你哪,大姐娘?”
刘媒婆听错了,说:“原来你姓楚叫六儿,好听,还真有几分特别哩。你问我在干什么呀,嘻嘻,正是在四面八方寻找你哩!走,你跟我走,我不但给你找个充饥的好地方,还给你找一个能穿金戴银呼奴喝婢当如夫人享天福的机会。”
六姐听见有了能充饥的处所,高兴地跳了起来,拍着手笑问:“大姐娘你此话当真?这么好的地方在何处?”
刘媒婆看见楚六儿这般天真无知模样,心里更乐开了花,急忙说:“不远,不远。就在兴波县城中钱百万钱大员外家。”
半个时辰后,六姐在刘媒婆的带领下走进了兴波县城。街道虽然宽阔行人却稀稀落落,而且还都有精没神。两旁的商铺也都门前冷落,大概这也是县令无一是的政绩。
走着走着,突然看见前方一间药铺门前有一群人在那里围观什么新奇事,童心未泯的六姐赶紧跑了过去,不知是她身负何尘功功力,还是这里的民风淳朴,她随便一挤便挤进了圈内,原来众人都是被一双小姐丫鬟的美色吸引过来的。那位小姐生的太美丽了,围观众人莫不为她的美色倾倒,色迷迷地品头论足:
“哎呀,这是哪家的千金小姐,长的这般天仙化人哪!”
“不!她不是天仙化人,是天仙下凡!”
“不知是哪个有福的后生,能做她的如意郎君?”
“什么有福,我看是有祸才对。你看,我只是看了她几眼,这全身骨头就酥了。真要是做了她郎君,一身皮肉岂不化成水了!”
“化成水就化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突然,一名骨瘦如柴公子哥模样的青年,由两名男仆搀扶着,带着4名衙役闯了进来,指着那位小姐说:“赵班头,就是她,她就是掳了我七天七夜,几乎吸尽我精血的女贼何仙姑!还不快快给我拿下!”
看来这位公子哥来头不小,赵班头闻令即行,手中铁链一甩,套住了那位小姐脖颈,厉声喝道:“大胆女贼,胆敢掳掠知县大人公子,还敢如此旁若无人招摇过市,你当兴波县内就无有王法了么!给我带走!”
祸从天上来,那小姐主仆被吓呆了,像一双木头人似的听任衙役们将她们带走了。围观众人立即紧跟着前往县衙继续观看,好奇的六姐也要跟着前去,刘媒婆一把将她拽住,说:“这有什么好看的,这种事哪天不发生一两起。快跟我走,难道你腹中不饥饿了?”六姐这才又感觉到腹中饥饿难耐,说:“对对对,我还是先解决腹中饥饿之急再去看个究竟。”
六姐终于走到钱百万府门前了,刘媒婆指着大门上方横匾对六姐夸赞道:“楚六儿,你看,好大的‘钱府’两个金字!这就是你享不尽荣华富贵的去处!”
“有什么了不起,比我住厌了的瑶池宫差远了!”六姐的回答是一句低低的鄙视。
“远?什么远?”刘媒婆没有听清,不过到了这里她好像有了靠山,不悦地责怪道:“瞧你这小妮子,怎么净说些让人恶心的话。还远什么,这不已经到了吗!”使劲将六姐往门内一推:“进去见你的老男人吧!”
在大街上被抓到县衙来的那一双小姐丫鬟,跪在了县衙大堂上。县令无一是在升堂审问。他儿子吴强(那个骨廋如柴半死不活的公子哥青年)半坐半躺在公案旁充当人证。
无一是举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厉声喝道:“大胆女贼何仙姑,现有人证在堂指证你绑架、玩弄、强奸良家子弟,还不老实认罪画押!”
那位小姐虽然弱不禁风,却是面不改色,反问道:“吴县令,你那所谓的人证何在?”
无一是怒指公案旁的他儿子,加大嗓音,说道:“抬起你的头,睁大你的眼,看清楚认明白老爷我身旁所坐之人是谁!他就是被你掳去七日,险些丢了性命的本县令的公子!他就是指控你掳人犯罪的人证!”
“父亲大人,她就是那些女贼的匪首何仙姑!绝不会有错!”作为人证的吴强立即履行他的职责。
“县令大人,我何时何地见过你这个儿子人证了?”那小姐据理力争。“小女子吕月娥,乃当朝兵部尚书之女,新近被圣上封为巡视两江钦差大臣吕保良之亲妹妹。家住城郊吕庄尚书府,今日与婢女倩儿进城为我的未婚婆母买药治病,绝非令公子所指控侄女贼何仙姑。大人如若不信,可派人前去吕庄一问便知。”
无一是将惊堂木再次重重拍响,额冒青筋,嘶声大喝:“大胆万恶贼,竟敢冒充兵部尚书府千金小姐,钦差大人之妹,罪加三等,不动大刑,量你也不会招供。来呀,拶刑伺候!”
县令大人令行禁止,二衙役立即持拶指刑具上堂,套在吕月娥双手十指上。
“青天大老爷!请慢施刑,容小女子作证!”被抓来的吕月娥的随身丫鬟倩儿向无一是求情道。“小女子倩儿,是吕尚书府丫鬟,我身旁这位是我家老爷的唯一千金,平倭大元帅副帅齐澄宇没过门的夫人。她自幼谨遵闺训,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在绣房中读圣贤书,勤练琴棋书画。今日是为她未过门的婆母买药救命,尽做儿媳的孝道,方才进城来。既是远近共赞的大才女,也是人人敬仰的大孝女。哪是什么女贼,你大老爷不能冤枉好人屈打成招呀!”
“大胆奴才,还想用假冒尚书千金,平倭大元帅夫人,吓唬本县,你怎么不说她是当今万岁的公主呀?来,先对这刁钻奴才上刑!”无一是因为独生爱子被折磨的九死一生,早已失去理性,加上他向来信奉“重刑之下必有实言”,听了倩儿的辩解,认定又是狡辩,于是下令行刑。
衙役给倩儿上刑,没想年小体弱的倩儿禁不住重刑的折磨,竟然当场气绝。
吕月娥见与她朝夕相处的倩儿被酷刑逼死,紧紧抱住倩儿的尸身哭喊:“倩儿!可怜的倩儿!你、你怎么啦?啊?你被这昏官屈打而亡了!”接着,尚书千金的威风尽展,转对无一是恨恨骂道:“狗官!你上得堂来,不分青红皂白,便强指我们主仆为万恶女贼,我要你前去吕庄查询,你也不去。居然滥动大刑,将倩儿这无辜弱女,逼死在公堂之上。你是什么百姓父母官,你对得住你身后这块‘明镜高悬’字匾,对得住你这一身官衣官帽吗!我要去告你草菅人命,滥杀无辜,摘了你的官帽,将你削职为民!”
无一是被骂的火冒三丈,那还分得清对方的气质是否假冒,连连拍案怒喝:“这还了得,这还了得!大胆女贼竟敢咆哮公堂,辱骂朝廷命官,是可忍孰不可忍!来人,与我重重用刑!”
吕月娥这位十多年娇生惯养养尊处优的尚书千金小姐,几曾受过半点伤害,刚刚受刑便昏死过去。施刑衙役慌忙禀报:“启禀大人,女犯昏死!”无一是闻言一惊,他虽糊涂也还是害怕在公堂上连死二命。急忙吩咐道:“快!快用凉水浇醒,押进死牢,明日再审!”
兴波县城中钱百万家中内厅里,钱百万高高上坐,刘媒婆手指六姐在他耳边介绍:
“老爷请看,这姑娘一对奶子高耸,两块圆鼓鼓,胖墩墩,哪里都是能生十个八个儿子的福相。还有,她脸色皮肤虽然粗黑了一些,却也浓眉大眼五官端正,仔细一看更有另一番健壮之美,这可是万里挑一打着灯笼也难寻到的无价之宝啊!您看我这番差事完成的如何呀?”
其实钱百万这个老乌龟早已看中六姐,因为他毕竟讨过七房弱不禁风的夫人,一见六姐的身材,便觉得新鲜有味。再者六姐皮肤虽然微黑,但却黑里透红,使他立即生出想尽情抚摸把玩的冲动。尤其是对方虽然壮实,可腰不粗蛮,臀大并不肥胖,特别令人想入非非。听了刘媒婆的请问,不由得连连点头:“行!行!你选才有功,老爷我定有重赏!你先去找管家,选几套绸缎衣裳给她换上。做两餐珍肴美味让她吃的饱饱的,今天晚上老爷就跟她生儿子!”
尚在昏迷中的吕月娥被抬进县衙大牢女牢中了,小小牢房已经关押着十四名女犯,没地方供她躺卧,把她扔在尿桶旁后,抬她的人就扬长而去。众女犯都过来瞧看,有的伸手探她鼻孔,有的用脚踢得她翻了个身看她死了没有。她仍然毫无知觉。
时间到了初更时分,在钱百万家一间卧室里,喂饱了肚子的六姐换上了新衣,浑身不自在地在室内东张西望,不知主人为何这般对待她。
钱百万饮了几杯开心酒,跌跌撞撞地进房来了。浑身酒气满嘴喷蛆,双臂伸直乱摸:“能给我生儿子的宝贝,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呀?”
酒气熏得六姐躲到了墙角,听见对方在问“能给我生儿子的宝贝”,转脸朝房中看了个遍,没见有第三人在,于是代为回答道:“钱员外老爷,这屋子里只有我和你两个,没有什么宝贝。”
酒醉心里明的钱百万听见了六姐的声音,欣喜万分地猛扑了过去。六姐轻轻一闪身,他整个身子扑到了冷冰冰的墙壁上,闹了个嘴啃石灰皮,嘴唇也被碰破了。但**之火仍然在他心中熊熊燃烧,促使他继续呼叫:“楚六儿,老爷的宝贝,我老钱家传宗接代的大功臣,你怎么不在这里呀?”
六姐听见他叫喊的是刘媒婆信口给她起的姓名“楚六儿”,这才知道对方要找的是她,马上正面回答道:“钱员外老爷,我在这里。”
“哈哈,你在这里呀!”钱百万急忙转过身子,睁大醉眼,看清了站在他右前方的六姐,奇怪地问道:“你怎么还不脱了衣裤上床等待老爷呀!快,快扶老爷上床,给老爷我宽衣解带!”说着就自己先走到床前仰面躺到床上公狗发情般叫唤。
六姐见状心中作呕,反而退得与阿奴俺的,问道:“钱员外老爷,你这是想做什么?”
钱百万被问得酒醉上加糊涂,反问道:“老爷想做什么,难道刘媒婆她没告诉你?”
“钱员外老爷,不瞒你说,那位大姐娘告诉我了。她对我说,要我白天当丫鬟,晚上吹了灯给你当如夫人。喂,什么叫‘如夫人’哪?我七妹可没给我讲哪。”六姐老老实实地实话实说。
钱百万笑了,他觉得眼前这姑娘太新鲜有趣了,也更加喜爱了,怜爱地笑道:“好宝贝,原来你不知道什么是如夫人!不过这事还不急,等你给我生了能为我钱门传宗接代的儿子,我再封你为如夫人。此刻你只管给我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