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版面都得浪费，摄影棚也白租了几个钟头。丛珊每天就为了这几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跑前跑后。她没有秘书，所有的计划书都得自己打进电脑，她没有司机，换胎加油都要自己来，她总是狼狈地冲下车，闯进摄影棚察看拍摄进度，她总得杀进酒店帮着公关人员游说模特，她还会神经质地在街上拦住一个人问她愿不愿意当封面女郎。这些她想也没有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已经不可回转地变成了事实。然而，她似乎越来越快乐了，因为她可以狂骂员工一顿，作为自己被某个大牌模特甩白眼的补偿，她可以因为任何理由迟到而不向任何人做出交代，她可以决定谁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什么地点而不让自己无聊地等待，她可以指挥所有手下的人，虽然只有10个，而不用事事被别人指挥，尽管只有1个，她终于摆脱了助理的头衔，从一个大配角变成了小主角，就像她为全校二等奖耿耿与怀的时候，却在为全班第一沾沾自喜。她并不想被挤在高空舞台的人堆里，但她却有统治一个小王国的乐趣和野心。因此，裴闵非的策略是对的，给她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她会在不知不觉中给自己打开一扇通往更大空间的门。

——

裴闵非推开玻璃门，眼前一群俊男美女纷纷抬起头，没来得及问好，就看见他们一个个往身边的垃圾桶里扔东西。那些东西长得很像，油油的，塑料袋裹着，看不清是什么，但很香。

社长办公室里，丛珊正享受着美味早餐。终于，不用边挤公车边啃面包了。

“珊姐，珊姐！”负责公关的乐曼晨等不及敲门就闯进丛珊的办公室，“来了，来了！”

“谁来了？”丛珊看她急匆匆的样子，一点也摸不清状况，饭团握在手中，来不及吃掉。

“裴，裴总来了，我刚从窗户里看见他停车了。”乐曼晨紧张得跟皇上驾到似的。

丛珊像被人拍了后背似地身子往前一倾，把嘴里的饭团立刻吐了，拿餐巾纸擦擦嘴，匆忙站起身，“人在哪儿呢？”

“在这儿呢。”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道缝，裴闵非探进头来，搞得跟突击检查的特务似的。

“裴总好。”乐曼晨立刻站正微笑，像个乖孩子似的。

“被门夹着很舒服吗？还不进来？”丛珊偷偷把饭团仍进垃圾桶，“曼晨你出去吧。”

“你的手下人不错嘛，还学会通风报信了。”裴闵非走到丛珊的办公桌前坐下。

“第一期的杂志不是已经给你送过去了吗？”丛珊也坐下，“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裴闵非摇摇头，“没有问题就不能过来吗？”

“视察工作？”丛珊瞪大眼，“还好我没有犯什么错误。”丛珊有些自我安慰的意思。

“你是没有犯什么错误，”裴闵非有些偷笑的感觉，“如果上班时间吃早点不算的话。”

丛珊怔住，她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眼神直直地看向裴闵非，“你怎么知道的？”

裴闵非笑而不答，只是用右手食指轻轻摩挲下嘴唇。

丛珊不明就里，只是本能也模仿，手指触碰到下嘴唇，摸到一粒硬硬粘粘的东西。丛珊心里有数，是饭团米粒。丛珊赶紧抽起一张纸巾，擦擦嘴，把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喂，”裴闵非轻轻叫她，“这里是你的公司，可以有你自己的规矩，”裴闵非起身，朝门外走，又突然站住，转身，“对了，再多买几个垃圾桶，我怕有人的早点没地方扔。”

丛珊张大嘴，对于裴闵非，她真的是无可奈何。不过，她喜欢他的那句话：“这里是你的公司，可以有你自己的规矩。”丛珊突然得意起来，低头看看脚边的垃圾桶，一脚将它踢进桌子底下，干净利落。

“珊姐，摄影棚准备好了。”乐曼晨进来报信，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赶快走。”丛珊抱起文件夹，啪嗒啪嗒踩着高跟鞋底尾随乐曼晨而去。

“你们去哪儿呢？”丛珊刚冲出办公室，就被裴闵非逮个正着。

“你怎么还在这儿啊？”丛珊已经顾不过来他了。

“视察工作啊。”裴闵非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你接着视察吧，我们走了。”丛珊拉着曼晨出门。

“去哪儿啊？”裴闵非喊。在这里，他不需要端董事长的架子，通共也没几号人，端架子给谁看。

“摄影棚！”丛珊的回答就剩点微弱的余音了。裴闵非笑笑，她似乎开始找到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