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到了，丛珊陪闵非走出电梯，金碧辉煌的场景重新投入她的眼帘。说实话，她一直在奢望自己能再回到这里，但她却从未将这个奢望当真，这也许，就是怯弱吧。可现在，她回来了，却是裴闵非把她带回来的，这也许，就是依赖吧。丛珊的脚步有些迟缓，依赖，她怕所有人都这样看待她与裴闵非的关系。或者她真的依赖了，但她不会愿意承认。

“你没事吧？”裴闵非察觉到丛珊的迟疑。

“哦，没事。”丛珊怕在裴闵非面前暴露自己的心虚，强撑着露出笑容，走进宾客之间。

“姐夫。”一个面熟的女人走过来，“这么晚才到，是有人拖后腿了吧？”女人瞟了丛珊一眼。

丛珊没露出讨厌的表情，反而嘴角轻轻扬了扬，对这个女人，她有特别微妙的情绪反应。

“我今天可是放了你大假的，”裴闵非笑着，“介绍一下，关静霖，你来的时候她正好出差了，是我们公司的人事部主管，本来你是要过了她这关才能上任的，算是她给了我面子，”裴闵非对着丛珊说，然后他又看向关静霖，“方丛珊，我的新助理，档案你都看过了，人你也见过，今天，算是第二次见面了。”

“方小姐每次出场亮相都能让我大吃一惊，怪不得闵非要把你带在身边，你果然有聚焦潜质。”

“聚焦潜质？这个词我倒是第一次听见。”裴闵非知道她在挑衅，赶紧接话茬。

“难道不是吗？”关静霖朝丛珊的身后努努嘴。丛珊回头去看，一个男人立刻转脸，装出一副若无其是的样子。丛珊又敏感地看向左边，两个男人立刻调转眼神，彼此交谈起来，却是同时开口，假得很。丛珊认识他们，是方韶其的旧友。“这么多双眼睛，不会是在看我姐夫吧！”关静霖冲裴闵非挤挤眼，转身离开。

“别摔了，舞后！”裴闵非玩笑着朝关静霖喊。

“舞后？”丛珊一头雾水。

“我这个朋友喜欢跳舞，每年的生日都要开一个生日舞会，评出一对舞王舞后，静霖已经连续三年连任了。”

“是吗？”丛珊轻声地，她转过身，刚好与两个窃窃私语的女人对上眼。丛珊知道她们在议论自己，想上前说个明白，却被裴闵非一把拉住。

“别管她们，坐下。”裴闵非拉丛珊坐下。

“如果爸爸还在，她们决不敢这样议论。”

“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人说，无非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以前在外面胡闹，背后说你的人不少。”裴闵非倒是不安慰她。

“说我没关系，可不能说我爸爸！”丛珊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曾经明确地向裴闵非表达，她不爱她的父亲，也不会为父亲的离开掉眼泪，可现在，她否认了自己的宣言。

裴闵非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丛珊给他的回答竟是这样的。这个女人，其实也挺天真可爱的。

——

突然，灯灭下来，打断丛珊与裴闵非的交谈。一束追光落在舞台上，主持人登场了。接下来的流程乏味得很，请宴会的主人关雄致辞，主持人宣布舞会开始，先由关雄与夫人跳第一支舞，然后请到会宾客随意用餐，舞曲一直放着，陆陆续续有人上去转几个圈，舞动一下手脚，显示一下上流社会的华美与瑰丽。丛珊对这些并不陌生，但却提不起兴趣，那些珠光宝气的太太踩着慢了拍的步子，把裙子跺在脚底下盲目地转着，搭在肩背上的手不时地滑落挪移，显出拙劣的舞技与呆板的身形。丛珊无精打采地笑笑，舞蹈，对这些人来说，只是装腔作势玩高雅的游戏，或是觥酬交错间带点雅气的插曲，早已失去了原有的内涵与深意，更被抹去了化为柔韧身躯和轻盈漫步的美丽。丛珊嗤笑自己的天真，在听到裴闵非提到舞会二字的时候，那种从心里踊跃而出的激动与快乐，原来都是一相情愿的幻想。也许是太久没有跳舞了，心里有着太深的渴望，才会把上流人的交际舞会与纯粹的舞蹈混为一谈。丛珊喝完杯中的葡萄酒，准备提早撤退。

“这就走了？”裴闵非看透她的心思。

“要见的人都已经见到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助理，不管是之前就认识的，还是今天新介绍的，我都记在脑子里了，你带我来，不就是想我多认识些人，好做事吗？”

“是啊，我是想让你多认识些人，但也想多些人能认识你。之前认识你的，那不算真正认识你，我打算让你给他们一个全新的印象。”

“裴董事长的助理，这个印象还不够新吗？”

裴闵非摇摇头，“你把他们记在脑子里了，他们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