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5月04日 00:02
莫夫人思虑周全,是朕疏忽了。”他转身背向初离道,“天色已晚,莫夫人退下吧。几日后,朕自会遣人送去赏金,准你二人离开。”
初离回到偏殿之时见末子正在作画,几缕青丝散落于脸颊边,使他显得更冷峻几分。
“离儿回来了。”初离走到画桌前,见末子笔下的图画有些凌乱,他落笔很用力,以至于干燥的笔尖散开。“嗯。”他顿了顿动作,并未抬眼。
“皇上寻你所为何事?”末子语中平淡,手中却是更为用力得随意涂抹。
“离儿与皇上单独言谈甚久,相公不乐?”末子冷淡不语,初离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将笔取下,“没有离儿在侧,连墨都懒得蘸?”
“并不算久,不过一个时辰。”末子转身踱向餐桌,为自己斟满一杯酒饮下。
“莫非,相公吃醋了?”初离于他身侧坐下,为自己取了酒杯,却发现酒壶已空,“独自饮酒,不知为离儿留一口。”她一脸娇嗔得伸手戳了戳末子的肩头。
“你并无逗乐之意,莫要勉强为好。”末子瞥了她一眼,眼中掠过一丝怨怼,“不早了,歇息吧。”
初离此刻确是未有逗趣之心,恍然与皇帝成了故交,一幕幕重现儿时之事,让她心绪繁杂。忆起儿时所遇“玉南”,他眼中饱含炎凉却又仍是清澈见底,生于帝王家,背负这般复杂的家室于背景,定是辛苦。十三年前他愿挺身救她,十三年后,他又将无人可诉的心事吐露无遗,更似求助一般。她心中愿助他一臂之力,而他立后之意又让她惊心,不得已急急逃开。眼前末子冷凝的语调又让她失了倾诉的兴致,直直躺倒不愿再想。
末子同是于初离身侧躺下,心中真是有些动气——这孩子竟是对方才之事未置一词。留下那二人单独言谈的一刻,他几要召唤探灵只为听得所言。而他尊重她,更是信她对他从未隐瞒。只眼下……她真是长大了,不再是那对他毫无隐秘的幼童,或许终有一日她会独自背起满腹心事只对他循礼微笑?亦或许,有一日她会寻得心中所恋,与那人双宿双飞,徒留自己孤单一人?
待末子觉出自己微微蹙眉是因着心里轻微的憋闷,而憋闷……却又为何?他心中苦笑:或许世间所有父亲面对长成的女儿,皆是有这一关要过。
“相公睡吧,离儿没事。”初离觉出末子的呼吸有些紊乱,伸手搂上他的腰间,寻了个舒适的姿势似是呓语,“离儿已非幼童,懂得避离凶险,相公莫要忧心。”末子身形一颤,只觉由她拥着,绷紧的心弦似是有了一瞬的松懈。“嗯,离儿长大了。”他轻声肯定。
次日晨,皇帝赏赐已至。除却皇榜上应允的十万两黄金,另有一些纯金打造的降妖器物。皇帝命人将黄金以初离之名存入金号,分为厚厚一叠币值不一的银票交予他二人手中,向来他已考虑周全任他二人远行。
末子与初离之间有些僵持,二人仍是相处和睦,只是眉眼间少了些许欢畅。初离常是独自抚琴,末子由她弹奏的韵律中更为确信她心下思虑凝重。她不说,他便不问。末子偶尔拿出竹箫与她和音,她仍会抬眼与他相视而笑,而那笑容,却再不似无忧无虑的模样。
几日后,初离见皇帝仍未下令准他二人离开,终是止不住道:“相公,你我去向皇上请辞可好?”
“好。”末子向初离深凝片刻,仍是不愿追问。
再如主殿,皇帝依旧是高高在座,神情慵懒:“美人这就要走?”
初离跪叩道:“承蒙皇上厚待,宫中之事既已平息,民妇理应随夫君离开。”
沉默半晌,皇帝终是开口道:“嗯,准了。”初离不用抬眼便可觉出他落下的复杂眼神,那勉强压抑的不舍让她心口一紧,只得又一深叩。
末子并未言语,却分明觉出初离与皇帝之间漾截然不同的氛围,心中闷了几日的不快又沉重了几分。
皇帝竟是亲自同车远送,即要出宫,末子勾了勾嘴角,先行下了马车。
“离儿心意已定?”皇帝淡淡开口。
“嗯。谢皇上成全。”
“我说过未有旁人之时可以你我相称。”皇帝的语气重了一些,复又缓和下来,“离儿与我,是朋友。可对?”
初离抬眼凝向那双又澄澈起来的双眸,满是抓牢最后一弦一般的期许,她扬起一抹笑意掩去心中轻痛:“嗯,是朋友。离儿定会谨记,有一挚友,将成为史上最伟大的皇帝。”
皇帝一震,深深吸纳一口,强压下心中的颤动。“这个,离儿收好,日后若有所需,随时带着它来寻我。”他由腰间取下一枚玉佩交予初离手中,晶莹透润。初离并未推辞,谢恩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