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8:11
说,"这是说定的了——是不是?您在五月二十一日早晨十点半钟就到海尔达路,而且您是以人格担保一定遵守时刻的?"
"讲定的这一切都凭人格担保,"伯爵回答说,"放心好了,您一
定可以在约定的时间和地点看到我。"两个青年于是站起身来,向伯爵鞠了一躬,离开了那个房间。"怎么啦?"当他们回到他们自己的房间里以后,阿尔培问弗兰士,
"你似乎心事重重似的。"
"我坦白地告诉你吧,阿尔培,"弗兰士答道,"我正在用尽心机想探明这位怪伯爵的真正的来历,而你和他订期在巴黎相见的那个约会真使我非常担忧。"
"我的好人哪,"阿尔培惊喊道,"那件事有什么地方可能引起不
安呢?咦,你疯啦!""随便你怎么说,"弗兰士说,"疯不疯,事实如此。""听我说,弗兰士,"阿尔培说,"我很高兴借这个机会来告诉你,
我注意到,你对伯爵的态度显然很冷淡,但在另一方面讲,他对我们的
态度可说是十全十美的。你有什么事情讨厌他吗?""可能有的。""你在到这儿来以前,曾遇到过他吗?""遇到过。""在什么地方?""你能不能答应,我讲给你听的事,一个字都不传出去?""我答应。"
"人格担保?"
"人格担保。"
"那我就满意了,那末,听着。"
弗兰士于是对他的朋友叙述了那次到基度山岛去游历的经过,他如何在那儿发现一群走私贩子,如何有两个科西嘉强盗和他们在一起。他很卖力地叙述如何得到伯爵那一次几乎象耍魔术似的款待,如何在那《一千○一夜》的岩洞里受到他富丽堂皇的招待。他毫无遗漏地详细复述那一场晚餐——大麻精,石像,梦和现实;如何在他醒来的时候这一切事情都不曾留下一丝痕迹,而只见那艘小游艇在远远的地平线上向韦基奥港驶去。接着他又详细叙述他在斗兽场里窃听到伯爵和范巴的那一席谈话,伯爵如何在那次谈话里允许为庇庇诺那个强盗设法弄到赦罪令——这一个协定,我们的读者当然明白,他是最忠实地完成了的。最后,他讲到前一天晚上的那件奇遇,他为了缺少六七百毕阿士特,如何感到为难,如何想起请伯爵帮忙的那个念头——这个念头使结果这样圆满。
阿尔培全神贯注地倾听。"嗯,"他等弗兰士讲完以后说,"就在你所讲的这种种事情上,他又有什么可讨厌的地方呢?伯爵喜欢旅行,因为有钱,所以自己买了一条船。你到扑次茅斯或索斯安普敦瞧瞧去吧,你会发现港口挤满了游艇,都是属于这种有同样癖好的英国富翁的。而为了在他旅行的途中有一个安息的地方,为了逃避那种毒害我们的可怕的饭菜——我吃了四个月,你吃了四年,为了避免睡这种谁都不能睡的讨厌的床铺——他在基度山安排了一个住处。然后,当他把地方安排好以后,他又怕托斯卡纳政府会把他赶走,使他白白损失那一笔安置费,所以他买了那个岛,并袭用了岛的名字。你且自问一下,我的好人,在我们相识的人里面,不是也有用地名或产业的名字,而那些地方或产业,他们生平从来不曾拥有过的吗?"
"但是,"弗兰士说,"科西嘉强盗和他的船员混在一起,这件事你又怎么解释呢?"
"■,那件事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呢?谁都没有你知道得更清楚啦,科西嘉的强盗并不是流氓或贼,而纯粹是为了为亲友复仇而被本乡本土赶出来的亡命者,和他们交朋友并不算是一种玷污;因为以我自己而论,我可以明目张胆地说,假如我一旦去访问科西嘉,则我在拜访总督或县长以前,就要先去拜访拜访哥伦白的强盗,要是我能设法和他们相会的话。我觉得他们很有趣。"
"可是,"弗兰士坚持说,"我想你大概也承认,象范巴和他的喽罗这种人,都只是流氓恶棍,当他们抢你去的时候,除了绑票勒索以外,该没有别的动机了吧。而伯爵竟能有力量左右那些暴徒,这一点你又怎么解释?"
"我的好朋友,我现在的安全多半得归功于那种力量,这件事我不应该太追根究底地穷追其根源。所以,你不能要我来责备他和不法之徒间的这种密切关系,而应该让我原谅他在这种关系上越礼的细节,倒决不是因为他保全了我的性命,因为据我看,我的性命在这种危险中本来是决无问题的,而当然是给我省下了四千毕阿士特,四千毕阿士特,换成我国的钱来算,要相当于两万四千里弗——这笔数目,要是我在法国被绑,是决计不会被估得这样高的,完全证实了这句俗话,"阿尔培大
笑着说,"没有一个预言家能在他的本国受到尊崇。"
"谈到国籍,"弗兰士答道,"伯爵究竟是哪一国人呢?他的本乡话是哪一种语言?他靠什么过生活?他这种庞大的财产是从哪儿得来的?在他的前期生活——他的生活是这样神秘莫测——中,曾发生过什么大事,以致使他在后来的年月中抱了这样黑暗阴郁的一种厌世观?假如我处在你的地位,这些问题我当然是希望能得到解答的。"
"我亲爱的弗兰士,"阿尔培回答说,"当你收到我那封信,觉得必须请伯爵帮忙的时候,你就立刻到他那儿去,说,’我的朋友阿尔培?马瑟夫遇险了,帮助我去救他出来吧。‘你是否是这样说的?"
"是的。"
"好了,那末,他有没有问你,’阿尔培?马瑟夫先生是谁,他的爵位,他的财产是从哪儿来的,他是靠什么过生活的,他的出生地点是什么地方,他是哪一国人?‘请告诉我,他有没有问你这种种问题?"
"我承认他一点都没有问我。"
"不,他只是把我从范巴先生的手里救出来,我老实告诉你,虽然我在外表上极其安闲自在,但我实在是并不十分愿意久留在那个地方。现在,弗兰士,他既然这样毫不犹豫而迅速地为我效劳,而他所求的报酬,只是要我尽一种日常的义务,象我对经过巴黎的任何俄国亲王或意大利贵族所效的微劳一样——只要我介绍他入社交界——你能忍心让我拒绝吗?我的老朋友,要是你以为我可能实行这种冷血政策,你一定是神志不清啦。"这一次,我们必须承认,竟一反往例,有力的论据都是在阿尔培这一面。
"好吧,"弗兰士叹了一口气说,"随便你吧,我亲爱的子爵,因为你的论据我无力反驳,但无论如何,这位基度山伯爵总是一个怪人。"
"他是一个博爱主义者,"对方答道,"他访问巴黎的动机无疑的是要去争取蒙松奖章①。假如我有投票权而且能左右选举的话,我一定投他一票,并答应替他活动其他的选票。现在,亲爱的弗兰士,我们来谈些别的事吧。来,我们先吃了午餐,然后到圣?彼得教堂去作一次最后的访问好不好?"弗兰士默默点头答应;第二天下午五点半,两个青年分手了。阿尔培?马瑟夫回巴黎,而弗兰士?伊辟楠则到威尼斯去,准备到那儿去住两星期。但阿尔培在钻进他的旅行马车以前,由于怕他所预期的那位客人忘记他自己所作的约言,所以递了一张名片给旅馆的侍役,托他转交基度山伯爵,在那张名片上,他在阿尔培?马瑟夫的名字底下用铅笔写着:"五月二十一日上午十时半,海尔达路二十七号。"
①奖励博爱行为的一种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