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8:10
撒和教皇赶紧去抢遗产,假装算是去找死者的文件。但遗产却仅止于此,——斯巴达在一小片纸上写着:’余将余之库藏及书籍遗赠与余所钟爱之侄,其中有余之金角祈祷书一本,余盼其能善为保存,借作其爱叔之留念。‘
"遗属们到处寻找,仔仔细细地翻看那本祈祷书,把家具都翻来复去的察看,他们不由得都大吃一惊,原来这位以富有闻名的叔父斯巴达,实际上却是一位最可怜的叔父。说到宝藏,除了那些在图书馆和实验室里的科学宝藏以外,别的却一点都没有。事情就是这样:凯撒和他的父亲到处寻找,到处检查,到处仔细地察看,但却什么都没有找到,或至少是所获无几,——只有几千艾居的金条,和约莫凑数的现钱。但侄子在他断气以前,却还来得及对他的妻子说了一句话:’仔细在我叔父的文件里找,里面有遗嘱。‘
"他们甚至比那两位威风十足的继承人找得更彻底,但还是毫无结
果。王府后面有两座宫殿和一个葡萄园,但当时不动产还没有那样值钱,不能满足教皇和他的儿子的胃口,这两座宫殿和那葡萄园还是留给了遗属。光阴易过,亚历山大六世死了,是毒死的,——你知道那是怎么错杀了的。凯撒也在同时中毒,不过他的皮肤并没有变成蛇皮的颜色,只是毒药使皮肤起了很多斑点,象蒙上了一张老虎皮一样。于是,他被迫离开罗马,在一次史家所简直没有注意到的夜间小战中自杀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在教皇去世和他的儿子被放逐以后,大家以为斯巴达这一族又要象他们当红衣主教那个时代那样发达起来,但事实却并不如此。斯巴达这一族人依旧只是勉强过得去,这件黑暗的事情始终被笼罩在迷雾中。一般的谣传是,那政治手段比他父亲高强的凯撒已从教皇那儿夺了两位红衣主教的财产带走了。我说两位,因为还有那位红衣主教罗斯辟格里奥赛,他因为事先毫无准备,所以完全被抢光了。"
"讲到这里为止,"法利亚打断自己的话头说,"你一定觉得这非常荒唐吧?"
"噢,我的朋友,"邓蒂斯喊道,"正巧相反,我好象是在读一本最有趣的故事,请你说下去吧。"
"我继续说下去:斯巴达这一族人开始习惯于这种贫贱生活了。时间不断地过去,在后代之中,有些是军人,有些是外交家,有些当了教士,有些成了银行家,有些发了财,有些破了产。我现在要讲到这一族人最后的一支,就是斯巴达伯爵,——我就是他的秘书,我常常听到他抱怨,说他的爵位和他的财产太不相称。我就劝他把全部财产都变成定期存款。他照办了,因此收入就增加了一倍。那本著名的祈祷书依旧由这一族人保存着,现在已归伯爵所有。这是由父传子,子传孙一路传下来的,——由于所找到的遗嘱上有那末一句话,所以它变成了一件真正的传家之宝,族里人都带着迷信的崇敬把它好好地保存着。这本书上的大写字母都是用金银彩色写成的,全书都是美丽的中古体的字母,由于包金的关系,份量非常重,所以每到大圣礼的日子,总得要由一个仆人把它捧到红衣主教面前。
"一看到各种各样的文件,——诏书,契约,公文等,这一切都藏在档案柜里,从那被毒死的红衣主教一直下来,全族人的文件都在这里了,——我,也象我以前的那二十位侍仆,管家和秘书一样,把那许多捆硕大无比的文件又查看了一遍。但经过了最精确的研究,我的结果——还是一场空。我把布琪亚那一族人的历史也详详细细的读了一遍,甚至还把它写成了一部书,惟一的目的,是要研究出他们有没有因红衣主教凯撒?斯巴达的死而增加了任何财产。但我所追溯到的,只是他们得了他的同难人红衣主教罗斯辟格里奥赛的产业。
"那时我就几乎已经断定,那笔遗产并没有被布琪亚那一族人或他的本族人得去,却依旧还是一笔无主之财,象《一千○一夜》故事里的宝藏一样,仍睡在大地的怀抱里,由一个魔鬼看守着。我千方百计的搜索考查,把那一族人三百年来的收入和支出算了又算,简直算了千百次,还是没有用。我还是照样的摸不到头绪,而斯巴达伯爵还是照样的穷。我的东家死了。他除了定期存款以外,还保存着他的族中文件,他那藏有五千卷书的图书馆和他那著名的祈祷书。这一切他都遗赠了给我,还有一笔一千罗马艾居的现款,附带嘱我每年给他举行一次弥撒,祝祷他
的灵魂安息,并叫我给他编一本族谱,写一部家史。这一切我都一丝不苟的给办到了。别着急,我亲爱的爱德蒙,我们就要讲到最后这一段了。
"一八○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在我被捕的前一个月,斯巴达伯爵去世后的第十五天(你看,那个日期在我的记忆里印得多深刻),我一面整理文件,一面把这些读过千百次的东西再看一遍,——因为那王府已卖给了一个陌生人,我就要离开罗马,去定居在佛罗伦萨,准备带走我所有的一万二千里弗,我的藏书和那本著名的祈祷书,——由于长时间翻阅这些资料,我感到十分疲倦了,同时午餐又吃得太饱,所以我竟用手垫着头睡过去了,这约莫是在下午三点钟。我醒来的时候,时钟刚敲六下。我抬起头来,四周是一片黑暗。我拉铃叫人拿灯来,但没有人来,我就决定自己来弄一个。这原是一种哲学家的脾气,但这时我就非这样做不行了。我一手拿着一支蜡烛,一手去摸索一片纸(我的火柴盒子已经空了),预备拿它到壁炉的余火里去点燃。我怕在黑暗之中用掉一张有价值的文件,所以我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想到,在那本著名的祈祷书里我曾见过一张因年代久远而变成了黄色的纸,这张纸,几世纪来都被人当作标签用,只是由于世代子孙尊重遗物,所以还把它保存在那儿。那本祈祷书就在我身旁的桌子上,我摸索了一会儿,把那张纸找到了,把它扭成一条,就把它按到将熄的火焰上面,点燃了它。
"但在我的手指底下,象着了魔术似的,当那火头上升的时候,只见纸上现出了淡黄色的字迹。我吓了一跳。我把那张纸抓紧在手里,赶快扑灭了火,就用那支小蜡烛直接去点,带着难以表达的激动情绪摊开那张扭皱了的纸。我发觉这些字是用神秘的隐显墨水写的,只有拿到火上去烘才会显现出来。那张纸有三分之一多一点已经被火烧掉。那张纸就是你今天早晨所念的那个东西,把它再念一遍吧,邓蒂斯,读过以后我再把那些残破的句子和互不连贯的意义给你补足。"
法利亚洋洋得意地把那张纸交给邓蒂斯,后者这一次又把下列这些铁锈色的字句读了一遍:——今日为一四九八年四月历山大六世之邀,应召赴宴,献之款,而望成为余之继承人,则将凯普勒拉及宾铁伏格里奥归于被毒死者),余今向余之巴达,宣布:余曾在一彼所知地点(在基度山小岛之洞窟银条,金块,宝石,钻石,美余一人知之,其总值约及罗马艾居二开岛东小港右手第二十块岩洞口二处;宝藏系在第二洞口最余全部遗赠与余之惟一继承人。
凯
一四九八年四月二十五日
"现在,"长老说,"再念一念这张纸;"于是他把第二张纸递给邓蒂斯,那上面也写着一些残断的句子,爱德蒙读道:——
二十五日,余受教皇圣下亚恐彼或不满于余捐衔所令余与红衣主教同一之命运(彼二人系惟一继承人,余侄葛陀?斯悉并曾与余同往游览之中)埋藏余所有之全部金玉;此项宝藏之存在仅百万;彼仅须打石,即可获得。此窟共有深之一角;此项宝藏撒十斯巴达
法利亚用兴奋的目光盯住他。"现在,"当他看到邓蒂斯已念到最后一行的时候说,"把两片残纸凑拢来,你自己来下判断吧。"邓蒂斯遵命照办,合起来的那两片纸如下:——
今日为一四九八年四月——二十五日,余受教皇圣下亚历山大六世之邀,应召赴宴,——恐彼或不满于余捐衔所献之款,而望成为余之继承人,则将——令余与红衣主教凯普勒拉及宾铁伏格里奥归于——同一之命运(彼二人系被毒死者),余今向余之——惟一继承人,余侄葛陀?斯巴达,宣布:余曾在一彼所知——悉并曾与余同往游览之地点(在基度山小岛之洞窟——中)埋藏余所有之全部金银条,金块,宝石,钻石,美——玉;此项宝藏之存在仅余一人知之,其总值约及罗马艾居二——百万;彼仅须打开岛东小港右手第二十块岩——石,即可获得。此窟共有洞口二处;宝藏系在第二洞口最——深之一角;此项宝藏余全部遗赠与余之惟一继承人。
凯——撒十斯巴达一四九八年四月二十五日
"好,现在你明白了没有?"法利亚问。"这就是红衣主教斯巴达的遗言,就是那找了这么久的遗嘱吗?"邓蒂斯回答,他心里依旧有点怀疑。"是呀!就是呀!"
"谁把它补充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
"我呀。凭了那残余的半张,我把其余的猜了出来,——从那张纸度出行次的长短,再凭显出字迹的部分来推敲内中的意义,就好象我们在岩洞里凭着顶上的一线微光摸路一样的把它摸索了出来。"
"你得到这个结果以后怎么样呢?"
"我决心出发,而且当时即刻就出发,身边只带着我论统一意大利那篇巨著的前几章。但帝国警务部长却早已在注意我了,他当时的意见恰巧和拿破仑相反,拿破仑是希望生一个儿子来统一意大利,他却希望造成割据的局面。而我这匆匆忙忙的离开,他们猜不出是什么原因,因此就引起了他们的疑心,所以我刚一离开皮昂比诺就被捕了。现在,"法利亚几乎带着慈父一样的表情向邓蒂斯继续说,"现在,我的好人呀,你知道得和我一样清楚了。假如我们能一起逃走,这个宝藏的一半是你的了,假如我死在这儿,你独自逃了出去,则全部都归你。"
"但是,"邓蒂斯吞吞吐吐地问道,"这个宝藏除了我们以外,难道世界上就没有更合法的主人了吗?"
"没有,没有,这方面你放心好了,那一族人已经断种了。而且,最后一代的斯巴达伯爵又叫我做了他的继承人,把这本有象征意义的祈祷书遗赠了给我,他把这本书里面所有的一切都遗赠了给我。不要紧,不要紧,放心好了,假如我们得到了这笔财富,我们大可问心无愧地享用它。"
"而你说这个宝藏要值——?""两百万罗马艾居,——照我们的钱算,约等于一千三百万。""太不可能了!"邓蒂斯说,这个大数使他讲话都口吃了。"太不可能!为什么?"老人问。"斯巴达这一族人是十五世纪时
历史最悠久,而且最有势力的诸大家之一。而在那个时代,各种投机事业和工业都还没有兴起,所以积藏那些金银珠宝是并不为奇的。就是在
目前,罗马有几族人饿都快饿死了,可是他们手里还有价值百万的钻石珠宝,那是当作传家之宝历代传下来的,他们是不能动的。"
爱德蒙仿佛是在做梦,他时而怀疑,时而高兴,在这两种情绪之间动摇着。
"我把这个秘密对你保持了这么久,"法利亚继续说,"只是为了我要试试你这个人,然后让你吃一惊。要是在我没有发那场■厥病以前我们已逃了出去,我就会领你到基度山去,而现在,"他长叹了一声,又说,"是要你领我到那儿去了。喂!邓蒂斯,你还没有谢谢我呀。"
"这个宝藏是属于你的,我亲爱的朋友,"邓蒂斯答道,"而且是属于你一个人的。我对它并无权利。我又不是你的亲戚。"
"你是我的儿子呀,邓蒂斯!"老人喊道。"你是我囚徒生活中的儿子。我这行职业是只能过独身生活的。上帝派你来安慰我,来安慰我这个不能做父亲的人和不能得到自由的囚徒。"于是法利亚把他那条还能用的手臂向青年伸去,后者扑上来抱住他的脖子,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