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打理，少年的眉眼又温和几分。捡了块修墓遗留下的石头，面对墓碑席地而坐。抬手划着什么，边说，“今天来，是给你看一样东西。”扬起还在用于照明的摄像机，“这个东西是妈妈叫龙紫苏送来的，里面的内容你应该比我更想看吧。我们……一起看。”

虽然说一起看，但他安静地坐了很久，很久很久。

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回过神，丢掉手中的石块，转了个身开启摄像机。

屏幕亮起来，显示着各种功能图标。找到录像列表后，只看到其中的两段录像记录。

龙白弦换了个位置坐到石碑前，背靠石碑一侧。摄像机搁在曲起的膝盖上。

第一段，录制时间是在3月份，时间是20分钟。影像定格画面是沈莺。“啊。是妈妈。”

欣喜点开。

沈莺对着镜头，面色仍旧憔悴，甚至更憔悴，沉默了很久，才正眼看着镜头。“弦，妈妈对不起你……把你一个人丢在那边。原谅妈妈好么？……知道你会原谅妈妈，因为你一直都是好孩子。但妈妈还是觉得很对不起你。”有泪水滑过了脸颊，沈莺很快用手拭去，抽泣了下，“妈妈把原因告诉你。坚持要你留在你柔姨那边，是因为……”偏头捂着嘴，能看到手和下颌微微颤抖。

龙白弦心跳声加快节拍，抓机器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敏唇皱眉，定睛认真观看，就怕漏掉哪怕是一个字。

沈莺稍微冷静下来，湿润通红的眼，继续述说，“那时候你爸刚检查出身患的病名，胃穿孔，晚期……”声音颤抖，“得知消息的他心情很坏，那时候的他看到你不是怒目就是谩骂，你记得的吧……正好这时候你柔姨回来了。所以，我让她先照顾你，好让你爸能安定下来接受治疗……其实……你爸很想你……也很爱你……”

龙白弦很想恩掉开关，关于那个男人的一切狡辩他都不想听。但手在按钮前还是停住了，头靠在石碑上，没有看只是继续听着。自己不想看的东西，不一定说明坟墓里的那家伙也不不想看。

沈莺的声音沙哑，“如果他不是骨子里爱着你，他可以找机会把你丢弃掉的……但他从来都没说过要丢弃你……”

少年的身子一僵，身体顿时感觉冰凉。好一会，蹙眉，又是一副满不在意的神色。

他可是说过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就好了这样的话啊。

“……就算，他说过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你就好了这样的话，也只是一时的气话而已。你能理解么，能想象到么？他说的那句话背后的真正意思……”

少年一惊看着这几乎像是在通话画面。

沈莺艰涩开口，“你爸……在元宵前……离开我们了……”

少年眼帘沉下，很安静很安静地坐在黑夜里，连风都没有。除了跳动的心脏和摄像机里的人影。整个画面就犹如时间的停住使得画面也定格住一样。连白色都没有只剩黑灰的沉闷无彩照片。

“弦……可以回来了……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对不起……”沈莺双手捂着嘴鼻，低声抽泣起来。

少年看着屏幕，幽幽开口，“回不去了……已经，回不去了……”蹙眉敏唇勾勒出一道曲线很小的弧度。

看着屏幕上的女人哭得厉害，她也知道无法继续录制录像。摆了摆手，接着屏幕暗下去。不用想也知道，是龙紫苏在一旁帮忙录制。

黑下去的屏幕把能照出少年表情的光线一并带走，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只能听到那声音悠远而沧桑，“我……才是那个该说对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