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那一句话，你等了多久……？”

有液体从捂着眼的指掌里渗出，从少年的脸庞划过。嗤一声，笑起来，“又下雨……你发现没？这老天，总喜欢把我当树苗一样浇灌。它都不知道，很冷的。”雨滴打在头上，肩膀，背部，一阵阵的寒，“你也感觉过的吧。在那天……”

似乎是在回想‘那天’的事情，他安静下来。只有身边的草木被雨滴打砸的沙沙声，不知道是在对雨水述说感谢，还是抱怨自己被砸得疼痛了。

“那天，你不该替我去帮战。我不知道你那天具体涉及了什么事情，但没猜错的话，跟那张相片有关。是吧。可是即使你心底有多压抑，有多气恼，有多痛苦和难受！都不该去。知道错了吧，你看，就这样被别人放倒了。永远……放倒了。”水珠从鼻尖滴落，双手环胸抱紧双臂，“都怪你，我现在完全不能看恐怖片……那些浑身沾血的尸体都让我想起那天倒在血泊里的你。那就是我噩梦。我永远无法从中醒过来的噩梦。那天也同样下着雨对吧。跟现在一模一样的雨……沙沙沙……沙沙沙的……”

他侧耳倾听。

沙沙沙……沙沙沙……

“果然，是一样雨。”偏回头，“不同的是……那时候还能触碰到你的身体，现在，确已经无法触碰。即使我不顾你安宁硬要触碰你的话，那也已经是一具白骨，没有温度的白骨。”眼睛一眨，“啊……那时候的你也已经没有温度了。”轻轻一笑，“抱歉，让你跟着我淋了大半个夜的雨，因为我那时候感真的觉不到身边的任何东西了。完成仅有的‘带你回家’这个念头，身边的一切都是嗡——~的一片黑暗。那时对于出现那样感觉的我，我还是有点庆幸的，我想着，这就是我的噩梦。梦醒了，睁开眼，你还是温暖地对着我笑的……”

伸手攀在墓碑上，“但是，为什么我等了那么久梦还是醒不过来？是不是哪里出错了？就算我醒不过来，为什么你就不会睁开眼叫醒我！！？”指掌捏紧石碑，“我做了噩梦啊！一个我自己无法醒过来的噩梦！你应该来叫醒我的！但你！！”呀紧牙关，仿佛此刻正在噩梦中。

雨水还是那么充沛，有增无减。身边能给人认知的除了雨声，已经没有更多东西给与辨认。雨声如出一辙毫无区别，连起初还刮着都风都不知道已经跑到哪去。时间也在这些条件里，变得暧昧界限不清。一分钟过去，一刻过去，还是一个小时过去，都难以辨别。

雨中的少年深深吸口气，深入肺里过滤后缓缓吐出，“你最终没睁开眼，身体也变得那么的冰冷。果然是那天的雨太冰冷。不过……即使雨水冰冷，我也感谢它。是它，替失去意识的我冲刷干净了你身上血迹。连你脸上糊了一脸的血迹，我仅有的希冀……也一并冲刷掉了。冲得干干净净的，那不是别人的脸，是你看着就像睡着了一样的脸。虽然表情不喜不悲的，但，起码，你没有做着噩梦。”松手挺身坐直腰，“这个地方你喜欢不？不过，就算你喜欢可能还是会被移到其他更好的地方去。”

站直身把贴着额头的湿发撩拨向头顶，“呵~起码，今晚你还能睡个安稳觉的。嗯……不管你本体被安置在哪，你的灵魂都已经葬在我心里，我到哪，你就会到哪。是的吧。”余光瞟见地上的黑色物品，弯腰捡了起来，转身迈步。

“晚安，祝君好梦。”

离开墓地，天已经蒙蒙亮，雨也稀薄，最后停止，如若见不得光东西在见过之初悄悄躲起，为了减少自身的伤害。

龙白弦在远处观察山的另一边那间破旧的小屋。没有光亮，没有人声，没有炊烟。蹑手蹑脚走过去，在门把上塞了样东西，就下了山。那是7个同样的东西里，剩下的最后一个。

下山小径，还是小心翼翼谨小慎微，虽然一个失蹄直接滚到山脚，即快速，也不用再爬上山。但俗话说得好，人还是脚踏实地走才是正途。掂量了下挎包，还有水珠滴落。所幸里面有防水层。

少年浅笑，“还有一件，就全部完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