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年08月01日 20:53
后一抹余晖也要消失殆尽,大地马上要陷入一片黑暗与宁静,最孤独最冷清的夜终于又要来了。
不远处快马加鞭地奔驰着一个身穿内宫服侍的人,越来越近。
朱佑杬回头看,那人恰好勒马走向他,“兴王殿下,皇上让您火速回宫。”来人正是太子的贴身太监何鼎。
朱佑杬心中好奇,不知宫中有什么大事发生,值得何鼎专门跑一趟,便问道:“是出什么事了?这样着急召我回宫?”
何鼎小声说道:“万贵妃殁了。”
朱佑杬当下便明白了,怪不得父皇这么着急,原来他最爱的妃子死了。
朱佑杬骑上自己的马快速朝皇宫飞奔而去,何鼎紧随其后。
未进宫门,很远就听到震耳欲聋的哭嚎声,简直像是塌了天一样。
匆匆跨过几道宫门,终于见到满面泪痕的父皇。他向边上瞥跪了满满的一地人,太子也在其中,神色竟也是悲伤的。
朱佑杬只得乖乖地也跪在人群中,直到太后将皇上劝解回乾清宫,他们才陆陆续续地离开。
朱佑杬跟着太子到东宫,何鼎识相地把殿门关上,只留他们兄弟二人。
朱佑樘仍旧是悲戚的表情,跨坐在床边,手不停地抚摸着一颗黑色的玛瑙石。
朱佑杬不敢打扰他,在一旁安静地站着。
朱佑樘仿佛是自言自语,“母妃死的时候连父皇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我已经快要忘记她的模样。并不是不想她,是不敢想,甚至连梦里也不敢梦到。一想到她临终前连个知心人都没有,我的心就像被无数的细沙长久地打磨,时时刻刻侵蚀着我。如今父皇为了那个女人,都流泪了,我长这么大从没有见过父皇哭,这是第一次。我的母妃到死都没能让父皇为她流一滴泪,她如果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朱佑杬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只能静静地听他把心中的忧愁倾泻出来。
朱佑樘接着说下去,仿佛他压抑的太久,发酵的悲伤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母妃一定是绝望了,她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去佛堂念经。记得那次入冬的第一场雪,母妃为大病初愈的我去祈福,也是那一天我见到她久违的笑容,因为我挺过疾病康复,都可以自己滑冰玩了。我们母子相依为命,没有人关心,没有人问候,但那时我还是觉得幸福,我只要母妃就够了,什么都不想要。现在才明白母妃当时过的是怎样担惊受怕的日子,如今那个让她惧怕了半生的人又要到地下去欺负她了。为什么我的母妃就要遭受折磨,为什么我还是无能为力?”他狠狠地捶打自己的头,好像在责怪它没有想出好办法。
朱佑杬上前轻拍他的肩膀,“皇兄,再等一等。淑妃娘娘不会怪你。只要你成为天子,谁还敢欺负真龙天子的亲生母亲,就是鬼魂也要忌惮三分。”
朱佑樘抬起头看着他,“我想她,从六岁那年我走出西宫,我只见过她三次,每次都是匆匆而别,有时连几句话都说不上。最后一次见她,她还抱着我说,‘我儿要坚强,母妃若不在一定要听父皇的话。’没想到竟成了她留给我最后的遗言。”
朱佑杬握住他冰冷的手,坚定地说:“皇兄,我永远都是你的好弟弟,我会爱你敬你。淑妃娘娘也一定希望你快乐的生活,做一个有功于社稷的好皇帝。”
兄弟二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世间仿佛没有什么能够分割他们深深的兄弟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