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12月25日 23:29
愿你走,可我不同,我不愿你走,是因为不想殿下又追了你去,还把自己弄的那般颓废,我不能叫你再伤他一次了,即使他会杀我,我也不能叫你再伤他了,绝对不能。”委实有癫狂的倾向。
沙夏将那瓷瓶中的美人蕉看了一轮又一轮,似是心满意足,道:“你果然是恋着他的,紫菀也是被你下药了吧?这般造孽,不怕日后入不了黄泉轮回么?”
红裳面色又白了一分,叫沙夏良心很是不稳,她背部抵着门扉,叫那门板咯吱的颤悠,似是下一刻就要不堪重负的坍塌破碎了下来,红裳眉目含凄道:“为了他,就算永世不得超生我亦是心甘情,只要他能看我一眼,只一眼便好。”
沙夏望天,果真又是一段怨女情深,院子外的人又多了一圈,沙夏踱到红裳面前,闲散的掸着衣衫道:“你……把解药搁哪了?”
红裳又是一阵颤抖,连带着那手中匕首的刀刃微微晃动,在昏暗的屋子里划出一道冷光来。
沙夏闭了闭眼:“你若不想鹿其再见到我,最好把那解药给了我。如何?给?还是不给?”
红裳死死咬住唇瓣,两眼发直,殷红的血珠子顺着嘴角一路跌下来,溅到了沙夏玄白的鞋面,沙夏微微蹙了眉:“你服毒了?”
红裳弯出一抹凄绝的笑靥来:“我不会给你解药的,就算殿下恨我,我也不会给你解药的……死都不会。”
沙夏面色一冷,扶住软下来的红裳,黏腻的血液很快就沾染了她一身,沙夏瞪着眼睛,瞳孔中的血色益发浓烈,双眸中涌动的似是两汪血海,摄人心魄,沙夏顿了片刻,却是直着眼睛低头咬住了红裳的颈脉。
一股暖流沿着唇齿丝丝缕缕的渗入她的血脉,脑海里的记忆霎时被搅乱了。
那年气候温好,院子里的桃花开得华盛,粉红的花瓣绞入风中,在半空中漫天的飞舞,落了人一身,杯盏之间尽是浮动的花蕊,芬香肆意,似乎要渗到人身体里。煮茶的伊人挽着高高的牡丹髻,一身淡粉衣裳坐在厅廊的石桌上,华服散地,比那盛开的桃花还是旖旎。一个身型颀长的男子着一身明黄绣蟒的袍子落落站在厅廊门边,眉眼之间尽是掩不住的风华,他氤氲了满眼温柔唤她:“裳女,你可愿嫁了我?”
又是一个桃花盛开的季节,只是那院子里却再也没有一株桃树,青黄的梧桐树嚣张跋扈的占了院子的每个角落,初春季节皆是一地苍黄的落叶。妇人一身青色粗衣长发杂乱散地,苍白的手指捏了几片碧色茶叶,细细的煮着茶,腹部凸起。那大片的梧桐树下站了一个龙袍青年,唇角抿起,无声的唤:“裳女,你可愿诞下我们的孩子?”她却没有看见。
下一个似剪刀的春风袭来时,那处院子已是一片枯败,去年尚且生机蓬勃的梧桐树只剩下烧焦的枝干,那雕刻了祥云吉龙的厅廊断下了横垣,坍塌了廊柱,只余一片黑乎乎的变色青瓦,龙袍男子抱着一岁多的女婴立在那废墟之上,眼中一片悲凉:“裳女,我带了我们的孩儿来看你,我在她名字里嵌了你的名,叫红裳,你可欣喜?”萧瑟的凉风悠悠的吹着,却再也没人回答他。
多年以后,那处废墟重建,满院子的桃花密密开满了每一个角落,比那初初更加妖娆。落英缤纷的季节里,蟒袍的少年臂弯里挽着一个青葱年华的红衣女子笑望这一片美景笑容温暖:“红裳,你看这桃花开的多好,以后每年我都请父皇让我带你来看,可好?”
那红衣少女盈盈浅笑唤他:“鹿其哥哥。”
下一个春天来临,却是红裳一身艳艳红衣斜躺在阴暗的地牢里,望着窗口点点光亮,眉目已然凄楚:“鹿其殿下,您为什么不信我?”
潮湿的地牢似梦魇,掠了她心神。再次见到明媚春光时,她一身青色婢女衣裳匍匐于地,看他一身喜袍牵了别家女子的手拜了天地。她只觉得脖子千斤重,如何也抬不起来,似是要那般跪了一辈子。
她酿了一坛又一坛的桃花醉,他每每携了那妃子紫菀去赏桃花,她就酿一坛酒,然后抱着一坛去后院一株她偷偷栽种的桃花树下醉夜。
紫菀一直不曾爱他,他日日夜夜风流放荡,日日夜夜到她这里搬酒,酒醉之后每每把她当成紫菀。她知道的,她试过的,就算喝醉了,也不会错把一人当做自己喜欢的人。鹿其……只是把她当成了放荡的物什。
可她真的不曾对紫菀下过药,从不曾。她为了他,可以连命都不要,连自尊都不要,又怎会伤害他喜欢的人,珍视的紫菀。他不曾了解过她,以后更加不会了解……
一滴清泪从心窝处渗出,沙夏抬起血雾渐淡的双瞳,这段属于红裳独有的情感原来竟是这般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