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12月23日 23:07
手呼喝:“比试……比试……比试!!”声如红浪,腾腾翻滚,实乃盛情难却。沙夏暗自挣扎一回,险险撑不住的点头,但一瞥那渺小的靶心和粗大的弓弩,她将将沸腾的热情便轻易的被浇了一桶千年寒冰化成的冷水。脚步微微向后挪了一寸。
再说这张某却果然是个不懂善罢甘休的主,沙夏挪的距离那般微小都能被他看的真真切切,端端不易,继而面色有狂妄了一分,似是要把下巴抬到天上去,鼻孔哼哼几个字眼便蹦了出来:“姑娘莫不是赌不起吧?虽则这只是一趟游戏,然有输有赢有奖定然便有罚,念在你一介柔弱女子,我便不要你右手胳膊了,只要把你臂上那饰环与我既可。若是你赢了不单这一车的波斯菊任你拖去,我将将得来的这森罗奴隶也将是你的。”
沙夏向其身后望去,抖开的麻袋中果然滚出一个皮糙肉厚的奴隶胚子。那奴隶一见她,双眼便似惊似喜似悲似远的一通磷光闪烁,继而又暗淡了下去。
沙夏被一顿复杂的眼神一瞅,原先向后踏的步子又往前收了回来,顺便还前进了一步。这意欲图谋显而易见:“比吧。”
人群又是一阵咋呼。真真大惊小怪的厉害。
雪释低头笑的幸灾乐祸:“你能行么?”
沙夏把眼白往外翻了翻,甚不情愿:“我不行也得行,不然还指望你们么?”
雪释、倾扇和介子栖皆是默默汗颜。
沙夏捏起发带衣角擦去眼角边的血渍,拎着弓弩朝那靶心眯量眯量,开步、正弓、拉弩,动作行云流水,虽显生涩却端端标准。绷紧的弓弦蓄满了力量似是要将那靶子万箭穿心了去。
围观众者皆屏住了呼吸,看着沙夏隔着那张布帛精准的瞄准十丈开外的那只茅草靶子,正午的太阳从头顶直压下来,将她的影子缩成一个小小的黑色,曳地的长发被阳光铺上了一层暗红色,旖旎溶于嵌了金丝的白绸衣裙。她拉弓的手指,纤细柔白骨节匀称,泛着大理石洁白的光辉,在静谧的梧桐树下,她一身白衣微微掀了唇角,手指一松,弓弦倒回,箭矢离弦,划破空气直直扎入靶心,箭尾噔的抖出一圈纹影。
掌声如雷贯耳。
“再一支!”余下九支箭矢已被摆在脚下。沙夏俯身却是拾起了三支架在弓弦上。
张某不可一世的神光起了裂缝。
沙夏朝雪释笑笑,五指夹住箭矢狠狠后拉,破空之声之后又是古筝铮铮然的颤动,三支羽箭齐齐没入第一支箭破出的靶心,丝毫不差。那熟稔的动作比那征伐沙场的将士还要气动山河。倾扇手中的那把白玉扇子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目瞪口呆。台下喝酒聊天嬉笑调情的人全部止了动作,目光皆一致的投向了沙夏,甚或还有慕名而来的人密密匝匝的又把台子拉大了三五倍。沙夏艰难的在人群中辨识出雪释的方位,扔了箭矢就要找他搬菊花。
她将将跨出三步,便有箭矢凌空射过来,底下再次有人道了声“小心”,沙夏却真真已经来不及,那利箭携着风声刮过她脸颊,一阵风凉,面上布帛蹁跹坠了地。殷红如血的眼眸于化日之下涌动着不祥的光华。人群蓦然向后散开。有人惊呼“血瞳!”
仿佛是个诅咒,闻声之人呼啦啦如千丈高处砸下的大石,砰然摔成了粉。人群瞬间寂寥。
沙夏驻足于装了大堆波斯菊的板车旁,朝从张某那赢来的奴隶招手:“搬回去。”血色弥漫的眼睛波澜不惊纹丝不动。
那奴隶低了头,恭敬的匍匐于地:“孙尾受令。”搁于地上的手背绣了一轮缺口的半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