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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男儿虽裸志不屈

书名:琥珀之女 作者:匕首 本章字数:3610

更新时间:2011年12月13日 22:48


沙夏曾在一本民间书册上看到这么一句话:男儿虽裸志不屈,勇如雄狮势不虚。彼时此男主正被扒光了衣服捆在火刑架上,四面八方围了一圈又一圈看热闹的人,书中说一书生某日外出散步,捧了本上京赶考必读的书册子沿着村子前的一条清澈小溪上行,此时天气晴好苍蓝的天空中飘了稀疏几朵小白云,溪边两排杨柳依依,风情无限的垂在水上,在水里倒映着翠绿的波纹浅影,书生恰好行至一处小院前,院墙边植了一株歪歪扭扭的桃树,形状虽不如青松笔直有骨气,却别有一番风味,茂盛的枝桠上开满了淡粉色的桃花,他轻轻拨了一株桃枝放在鼻尖细细嗅着,桃花香味盈满了口鼻。此时随着吱呀的响动院门打开,一身淡粉色长裙曳地的清雅女子握了一把绢丝盈盈立于暗红色的朱漆大门处,那模样含了几许清愁几许寂寥几许不可名状的韵味。饶是那读了万卷书的书生也在此刻不可抗拒的沦陷了,只一眼便将其印于脑海植入心底。适时他还不知这女子已嫁为人妇。幸而这女子嫁的良人已于两日前飞升辞了世。

日后不管天气晴好还是阴霾满布,这书生每每饭前饭后都要捧了一卷书沿着小溪散步赏景,佯装恰好经过女子家门口,佯装此乃天意布下的缘分。正是在这勤快的散步中,书生与寡妇日久生了情,自此便是传说中的勾搭成了奸情。正可谓一见倾心再见倾身。一日天气微阴,飘了细细的雨,看在有情调的人眼中自然便是很有情调的景色,这书生邀了寡妇端了杯茶坐在凉亭里吟诗作赋顺便互相调戏,半晌皆是热情难耐,干柴烈火烧的不可抑制被恰巧路过的樵夫于破洞的城墙之外望见,这一人望见便等于整村子以及隔壁隔壁隔壁隔壁的村子人都望见了,不到三个时辰后村里最有威望的族长带了一批武力围上了寡妇家的小院子。男子拉着寡妇悲号一嗓子噗通跪下抱着族长大腿求他成人之美。男主嚎的感天动地,沙夏看的热泪盈眶,然不巧的是此族长却是寡妇死了的那丈夫的远方表大爷。这远房表大爷虽远,但他也是大爷,既是大爷又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自个远方孙子的老婆被别家小年轻拐走呢?更何况这小媳妇还挺漂亮,更加不能流到外人田。是以,族长做了个很符合村里民风的决定:将这寡妇浸猪笼。

沙夏感慨万千,这浸猪笼果然是标准且传统的打鸳鸯棒子。奈何这男女风月之事怎能一厢情愿的全判了女方的罪。

男主大抵也般想,身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被沉到海里喂鱼。是以,他很传统且标准的背了一筐子的荆条跪行到庙宇殿前。这庙宇乃是供奉历代死者灵位的地方,所谓这世上最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就数祖先的智慧及根据这智慧发展的一系列出息的举止训诫和英勇事迹。而这后人最不能容忍之事就是有人要将这福荫后代的祖庙给玷污了。族长再次领了一批武力围住了这寺庙,远远的朝他喊:“你切莫一时糊涂铸下大错,你若是烧了这座祖庙,死后到了黄泉要以何颜面拜见列祖列宗?”

此书生本是仿效古人负荆请罪来的,叫族长这一点拨,他心中权衡一番,蓦然发现威胁比苦肉计实用很多也比较不疼,当下做了选择,从怀中摸出火折子就把那荆条给点燃了。接着就是一段对话。

“你若不把云娘给放了,我就一把火烧了这庙。”(注:这云娘正是那寡妇的闺名。)

族长一听这昵称一把血气上涌,被识大体的人一把按住,平复了好一会儿才能说话:“你此般如何对得起列祖先人。”

“我和云娘都活不了了,还想那早已作古的人作甚,了不起我死后不找他们就是。”

族长血气再次上涌,“你……你……你……”再也你不出有威慑力的话来。

众人商讨片刻决定互相妥协,书生不烧这庙宇,众人不把云娘浸猪笼。两厢皆大欢喜。

书生劫后重生扛了行李哼着小曲儿乐呼呼的蹦跶到植了桃花的小院里,那儿云娘正含羞带怯的抱着琵琶半遮了容颜浅笑晏晏的望着他。

书生热血沸腾,心中一阵激荡,正待丢了行李扑上去。云娘纤指拨动琵琶弦,一声乐响,一拨人涌了进来,人人手持长刀,直指书生。

云娘拨断一根弦,眼含泪意道:“我真不愿如此,可外子死前与我说,他这一生就想考个状元让我过上好日子,你却日日寒窗苦读着实是他最大的对手,是以他死前眼都还是睁着的。我不愿见他那般戚戚,便在灵前发了誓言定要叫你落在他后头,我苦思冥想,一直毫无头绪,直到那日我握了绢丝去织女那缝秀帕却见你站在他种的桃树下那般看我。我……我,你可是真的喜欢我了?”

书生愣了很久,摊开手对族长驱来的那批武力

道:“绑了我罢。”

族长召集了村里威望较高的人聚在一起商讨了三日,终于在第三日下午做了判决:将这书生火祭了罢。理由是:勾引良家妇女,败坏社会风气。由于是第一个案例自然得慎重对待,起个杀鸡儆猴的效用。

云娘闻听此言身子一软撅了过去。醒来后直奔族里专门用来关犯错之人的地方从铁笼里握了他手哭的梨花带雨:“你……你……你可是真的没救了?”

书生本是气她至极,此时见那柔弱模样,那颗君子心又软了下来,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小生便当这是庄周一梦了,我这死或许便是生,我这生兴许便是死了。我俩闹成今日这般模样,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有缘无分。这是天意勉强不来,你那驾鹤西去的良人见你达了他愿想必很是高兴,定早瞑目了。你便也高兴一点罢。”

云娘哭花了精致的脸,将他手捂在自个脸上,眼里的泪糊了他一手,怆然道:“你可恨我?”

书生拇指擦去她眼角的泪珠子,悠然再叹:“我恨你能如何?不恨又能如何?明日午时我便是一架尸骨了。”

云娘身子狠狠一抖,丢了他手声嘶力竭的奔了出去。想是殉情。

云娘最终没去殉情,书生被人结结实实捆在柱子上时,他从芸芸众生的脑袋里发现了云娘那颗独一无二的脑袋。她头上正簪了一枝千娇百媚的淡粉桃花,在一片黑压压的脑袋中甚是显眼。

有人在书生周围堆了厚厚一层木柴,他却浑然不知,忧伤的眼睛一直放在云娘的方向,他见她朝他羞涩一笑,仿佛初见时桃花花瓣飘扬的午后,他见她清雅的脸上时而欣喜时而哀伤,终是慢慢垂下了脑袋。

他叹息一声,扬着声音高声作了人生最后一首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语毕,有人行上前,拉扯他衣服。围观众人除了男子皆低头闭了眼,因此族人认为人光着屁股来到这世上也定该光着屁股离开这世上。即使书生不是自愿离开的。呜,这世上有几人是自愿的。

未几,锣鸣,刀落,血溅。一地的鲜红,霏霏细雨暴涨几倍,倾盆而下。

云娘哭倒在人群中,泣不成声,张张合合的唇瓣串成一句话:我欢喜你啊。

可惜,书生再也不能听见。只在清明的时候能看到淡粉的桃花瓣密密铺满了一座坟。

沙夏当时看完这话本子只感慨了一句:这科举制度委实害人。

楼月认为她这理解很不到点子上。

于是沙夏再感叹:“男儿虽裸志不屈,勇如雄狮势不虚。此书生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光着身子而不嫌羞耻委实强大。这国人若都这般强大,统一这大陆定是指日可待。

楼月彼时正握了酒杯坐在沙夏头顶一颗参天的大树上,闻言一个不稳直直载了下来。

此时,沙夏抓着地面上一株干枯的野草直直盯着马道上驶来的一架皇辇,八个轿夫抬着两人,走得稳稳当当,即使这天风吹的不小,依然不能将新娘那红盖头掀开一角,叫她一窥仙貌,委实抱憾终身。鉴于这新娘身份未定,她着实不好贸然行事,思虑再三,只得考虑雪释那个破烂点子。一想到等会儿她必须偷看轿夫如厕并瞅准时机抢了人衣服,或是跌到马道上扮越狱未遂的罪犯,她就觉得自个委实需要一个如书生那般光着屁股而不动声色的强大的精神才能干的下去。

“来了。”

沙夏眼皮一跳。要死了。

皇辇渐行渐近,不几便行到三丈之内,雪释手一抬指挥到:“行动。”

雪释这行动乃是告诉她计划得开展了,至于这要开展的计划是偷轿夫的衣服还是扮逃犯撞上去还得见机行事,但沙夏却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知他是这般打算。雪释叫她动的时候,她正思索到扮逃犯这桩羞耻事,闻言自然抖着脚丫冲了出去。雪释要拉住她已是不及。

皇家卫军持了红缨枪对着沙夏埋伏的草丛警戒道:“谁在那里?”

沙夏站在半路愣愣望着雪释,雪释微微一笑,毫不客气的将她推了出去。

她只听见他低低的笑声,似是一把破锣撞上她胸腔,咣咣的闷响,实在讨厌。

护军见她一个女人,更是疑惑,道:“何人?不知今日是太子大喜么?怎敢违了圣命闯入禁地?”

沙夏两耳齐鸣,压根没注意到对方说了什么,在意识到自个正一身染血红衣堵在华贵车马前方时,过往读的话本里的段子哗啦啦的从脑子里排排站过了一遍,再开口时已然忘了雪释的计划:“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马路财。”说完之后,她很绝望。

余光扫到雪释,他那表情显然也是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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