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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麟国之疑是故人来

书名:琥珀之女 作者:匕首 本章字数:5076

更新时间:2011年12月13日 22:49


入夜。林里虫鸣兽嘶风吼,悉悉索索。一堆篝火烧裂木柴,噼里啪啦的火星子直往外蹦,有些落到近旁女子茂盛的头发上,顷刻可闻檀香味。

男子单膝半跪在女子跟前,一只粗树干被挖空了树心盛满了水,男子正用水清洗女子胸口的血窟窿。那本该存了心脏的部位此刻却只见一片光晕托起的轻薄符纸,符纸穿了洞染了血色,隐隐可见半个“尊”字。

今儿是个苍狗食月的夜,乌漆抹黑的天空不见半点光亮。只有炎火的光芒不停的跳跃闪烁。他透着这模糊的火光看她青紫的脸衬着纯色的红衣有些诡异。浅淡的血珠子从眼角断断续续的滑下来没入耳际似是七窍流了血,他这般见过世面的人也忍不住惊了心,遂撇过头去望着篝火。

他一直知道古族蓝役,却未想过那传说中的鲛人和石灵原来也曾真切的存于历史中,更不曾想过这琥珀不单是岚国遗留下来的禁忌之物,还是石灵首领的独女。呜,她这惊心动魄的年纪与这张17、8的脸着实很不相衬。

乾司老儿说她本应是蓝眼的。他细细描着她轮廓,想象不出她这凶神恶煞的脸若是变得无辜了会是怎样的景象。

得到的结论是:他很不习惯。即使蓝眼比血瞳看起来吉祥很多,良善很多。他依然接受不了自己拐带的是个良家女子,而非人人觊觎的琥珀。

木柴转眼烧了大半,光线暗了很多。他将剩下的干树枝全扔进去,借着那光亮给她喂了木盒子的药丸子,然后端详她心窝处的伤口。那窟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她伤口愈合本是让人欣慰的事,然他却无论如何也欣慰不了。

他正看得悲愤且苦闷,地上的人已唰的睁开了那血红大眼。

他惊了一惊。血瞳慢慢眯起,她咬牙切齿的抠着草泥,模样狰狞。

雪释再次确定了她果然还是适合红色的眼睛。看起来无比的顺眼,他顺着那泛白的指尖看到她脸上彷徨中带着坚定,茫然中带点了解的神色,思量一番道:“你可是醒了。”

“我又活了?”她脸上的茫然之色很浓烈。

“非也。”雪释捏了一条树枝百无聊赖的拨着那篝火摇头道:“乾戟那剑确实扎你心窝里去了,你也确实的被他一剑刺穿了,是以,你确实已经死了。”

沙夏蹙眉很是不悦:“我明明还喘着气。”

雪释不厌其烦再度摇头:“我说你死了便是死了。生死乃是人生必然经过的事情,有生必有死,有死必有生,只有死了才能投胎,才能重生,你不必耿耿于怀纠结在心,很容易抑郁了。再说这世上喘气的东西多了去了,人不一定都会喘气,比如死人;喘气的也不一定是人,比如你。可知晓?”

沙夏摇头:“我只知晓你今夜特别聒噪且无聊。”

雪释啧啧摇头,表示沙夏已经无药可救。

谈心结束,沙夏觉得有些空虚。她反应了会儿琢磨着自个该是饿了,便要去找些吃食填饱肚子。当然她所谓的吃食既不是大街小巷厨房灶台上出生的大米白面之类,也不是石灵族赖以生存的鲛人血泪。她找的却是离开金桐院时蓝末役扔给她的药丸子。这药丸子在她去乾戟那找死时摸了三颗给雪释,叫他在她死后给她喂一颗,若是一颗她没醒,就喂两颗,若是两颗还没醒,就喂三颗。此时看看这时辰,她琢磨着雪释大抵把三颗都喂她肚子了。这说明她心窝里的那符纸效果没有想象的好,她必须得再吃三颗才能安心。

她正待起身,却突觉不妙。沙夏捂了捂胸口,触手一片平滑的肌肤触感,微微愣了愣。

雪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道:“方才清洗伤口时不小心沾湿了衣服。我琢磨着你穿那湿衣服睡觉很容易得伤寒,便把它除了放到火边烤着……”

沙夏望着雪释一身暖和的狐裘吖嗪的打了喷嚏,鼻头迅速蹿红。

雪释自然看到了她冷的发抖的模样,但考虑到她乃一黄花大闺女,而他一堂堂的真男人,自是不便与她同穿一件衣服的。狠了狠心,扭了头不看她。

吖嗪吖嗪的喷嚏声像是与他良心作对似的一直响个不停。

雪释偷偷瞄她正被逮个正着,她眼巴巴的瞅着他雪白的狐裘,那楚楚可怜的样子甚能叫人心酸。

无奈的叹气,雪释道:“你可还是黄花闺女了?”

沙夏依然死死盯着他狐裘:“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雪释再叹气:“你若是,我便不能将你一同裹了;你若不是,我便不必顾虑那诸多,能分你半边狐裘的。”

沙夏蹭蹭蹭的蹭到他面前,扯开狐裘带子把自己塞了进去:“你猜我是也不是?”

雪释默然。也是,她好歹活了千万年,怎么着也不能守身守到现在的。

沙夏闷头找丸子,终于在雪释的内袍里找到一个木匣子,那模样与她丢失的那只毫无二致,匣子里稳稳的躺了一只木簪子,一封信及一包黑色药丸。

迷雾森林里的大树长势极好。个个遮天蔽日终年不见日月普照。待沙夏意识到天亮该起床了时,这日头已经上了三竿。

雪释与一青衫男子并列坐在她对面把酒言欢。见她醒来双双笑的只见眼缝。

沙夏盯着那男子好一会儿,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那人已扔了一封信给她:“乾钺叫我给你的。”

沙夏攥着那薄薄的一张纸,径自盯着他:“青原,你莫不是因名字里嵌了个青字,为了应景才总穿一身青衣的罢?”

青原一张脸黑了大半,“不知好歹的东西。”语毕,就一个显摆施了功力跑得不见人影。

沙夏目瞪口呆,郁闷至极也灌了一壶酒。揭开信封上的印泥,打开信一看,脸色便是一阵乍青乍白。

雪释关怀备注的问道:“怎了?”

沙夏木然道:“麟国太子要娶了楼月,今儿就成亲。”

雪释一口酒也喷了出来。

喷完之后,两人收了行囊,要死不活的往麟国奔。呜,这要死不活的乃是沙夏一人,雪释大人却是持了看戏的心态的,前不久他刚要抢了沙夏的亲,这会儿竟就被人抢了成亲。这……委实是个妙缘。

麟国距离栖陵村不只隔了栖陵江的一个弯道,确切的说栖陵江那弧弯道正掐着麟国,南北向的栖陵江在麟国北边折了弯,流向转成了东,迷雾森林从西往东蔓延正将将好的把麟国圈在其内。栖陵村在栖陵江以西。要想去麟国就只有跨江之后取道栖陵村通过风谷,方能到达麟国西城门。所谓的边城在迷雾森林以东,狭长的一片土地与麟国接壤。是以,沙夏既然舍弃边城那条路便只能下山进风谷了。

好在他们夜宿这地儿距离风谷并不远

,否则楼月便只能待到洞房花烛夜被麟国太子剥了衣裳后再剥层皮了。不过……也有可能麟国太子早已知悉他乃一雄兔,然既已倾心相许便把性别这鸿沟给跨了,纳了他当男妃。沙夏混迹在鱼龙混杂的客栈拨弄着一大碗的水晶饺子,将这推断说与雪释听,雪释却似笑非笑的将她望了半盏茶的功夫,直望得她脚底发霉。

此时,太子纳妃之事已在麟国掀起一波又一波的八卦大浪,如狂风过境般差点将麟国掀掉一层地皮。先不说这妃子乃是森罗国人,她竟然还是森罗第一护国山庄近水山庄楼天罡的独孙女。这……这可怎么得了!!!

沙夏也认为此事非常重大,真真很不得了。可传言聪明才智冠天下的雪释大人不发表任何建议与意见,她委实不能威逼利诱叫他吐出一条方案来。是以,她只能日也思夜也思,思的思虑重重,食欲不振,日益消瘦。

她正同时忧心自个会否消瘦的皮包骨头时,雪释一把折扇敲上了她头顶:“你看门口。”

沙夏透着三寸白绫去看门口,听了会儿马蹄哒哒,门口一暗便围上来一群人,一群军人。能在这麟国境内招摇过市的自然便是麟国军队。这军人涌进小小的客栈,立马就叫人呼吸不畅,毫无立足之地的憋闷感。

那些军人楼上楼下一番搜查便又杀向下一家。沙夏咬着筷子听安静的食客重新沸腾起来,从那零零碎碎的议论声中她大抵明白了这是婚宴之前的例行安全检查。

沙夏收回目光看向雪释:“你说咱可没可能混在这军队里摸进王宫?”

雪释鄙视的回她一眼道:“我叫你看,不是叫你动歪心思的。这帮军队每日都有花名册对着人挨个挨个检查,你当是那么好混的么?”

沙夏羞愤,默默低头看饺子。

雪释疑似安慰的顺了顺她的乱发再道:“其实你那个法子也不是完全的狗屁不通,重要的是将这混法混的委婉安全又直接。”

沙夏眼冒红光,做洗耳恭听状。

雪释咳道:“具体怎么个混法,我们还得考察一下当地形势再做一番仔细的部署。”

沙夏觉得雪释此言甚有道理,默默在心中将他的地位又拔高了几节。

于是饭后雪释领着沙夏换上当地百姓的服饰,努力将自己拾掇的不特别不显眼最没存在感。

沙夏曾经与雪释建议过:“古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危险的混法也可能是最安全的混法,我以为咱搞的招摇一点嚣张一点,会更加具有隐蔽性,更加能够鱼目混珠不动声色不打草惊蛇。”

雪释自然把这无视了。这点从他们现在的无聊行径上就可以看的出来。

麟国的小道与森罗的小道既同是小道就没什么不同,既没什么不同,沙夏自然兴致缺缺。雪释这一路上走马观花摸摸捣捣,煞是勤快,然沙夏就是弄不懂大爷他是在做甚。

眼看就要到了日铺之时,沙夏望着街上的民众全朝某个特定的方向奔去,开始有些着急:“再不混,阿月就得生孩子了。”

雪释终于从一个糖人摊位上直起身来,手搭眉骨远目道:“哦,的确。那咱走吧。”

沙夏也手搭眉骨远目一番,奇道:“爷你看甚?”

雪释边跟着人群走边回道:“远处那座寺庙十里之外的桃花开的不错。”

于是,沙夏知道雪释今儿一天都在胡扯又鬼扯。这地儿有屁的寺庙。

然后沙夏便知道其实她错了,雪释是对的。这地儿却是有寺庙。这寺庙还是王室专用寺庙。太子鹿其便是在这里迎娶森罗派来的定安大将军楼月。

这搭配……着实叫人捶胸顿足。

雪释拉着沙夏挤到人群正前方,挑了个最适合围观的点儿蹲着。一座宏伟的朱漆大门缓缓从内打开,两列军人开道。一眼望去皆是红彤彤的红绸丝带缠满了大树屋檐及道路两旁,连军人的军服上都佩戴了大大的“囍”字,手中持着红缨枪。

这红色红得很是纯粹,于是沙夏便知道这乃是真的红色,而不是她眼睛的错觉。

她却真真希望这是错觉。

围观的民众说这新人便是从这寺庙出嫁,乘着皇辇一路行到王宫,在皇城墙上行周公之礼。算是让这天地和全国百姓认了这王妃。

沙夏虽觉得这习俗很是变态又寒碜,但听这说话人的语气却是隆重又尊崇。

是以有一瞬间她觉得楼月就这样嫁了其实挺好,森罗皇日后就算发现她是一男人也不能判她欺君之罪了。

她正这么琢磨着,三通锣鼓已催响。继而三双捧着四季名花的侍女穿着桃红的衣裳在红缨枪的带领下出了寺庙往城楼步去。沙夏依然死死盯住那寺庙大门,门口两头石狮子脖子上个裹了一圈嵌花的红绸,然后那座华贵的步辇便出现在石狮子中间,步辇上端庄的坐了两新人。男方定然就是鹿其,那女方……哦,不他也是男方,这男方大抵便是楼月了。可惜那一顶红盖头掩住了新娘的面貌,让沙夏看不真切。新郎官倒是一表人才,剑眉星目,很是俊朗。楼月嫁了他其实也不委屈……打住打住。

沙夏在喧闹的人声中凑到雪释耳边道:“我们该如何混去?”

雪释指着抬步辇的八个轿夫说:“抹了两个,我们替上去。”

沙夏站在原地使劲蹦了蹦,脚上的铁链子啼喱乓啷的响,她抬高眉毛道:“我这形容不觉扎眼么?”

雪释摩挲着下巴道:“呜,也是。要不这样吧,你假装是越狱逃跑的犯人,我假装是路见不平的侠士,我追着你到这条道上,你一个不小心堵上了这迎亲的路,皇帝自然便会看见你,若是他看上了你的美貌将这新娘换成你更好。若他没看上你,你便指望步辇上的那是楼月,他听着你的声音便会设法留下你,若那不是楼月,我便拖了你假装押回衙门,到时再跑。你觉得这主意如何?”

沙夏仔细推敲一通道:“若那步辇上的却是楼月,但楼月却顾忌会连累我,不愿留下我。或者他被下药动不了,没法留我。那又该如何?”

雪释恶狠狠的瞪她一眼,似是对其蔑视自己的计谋感到不满:“你就不能乐观点。”

沙夏再默。

她沉默间,雪释已拽了她快跑几段埋伏到半路茂盛的草丛中了。顺便与她解释道:“我在城中游走时已在城里王族的专用水中洒了泻药,我算过时辰,他们大约行到这里便定要如厕一下,届时我宰了俩轿夫和你穿了他们衣裳当回轿夫。你大可以在扛轿子的时候与楼月私通一番,之后再根据通的结果来定下步计划。”

沙夏捧心,万分愁苦。她将将大死一回,便做这般刺激之事,委实太过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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