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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傀儡师蓝末役

书名:琥珀之女 作者:匕首 本章字数:5929

更新时间:2011年12月04日 18:14


第十二章暗与夜之旅人

简陋的木屋,长宽不过两人,她当初会送入这危险之地却不单单是为了乾钺。乾钺与她即使因了乾戟的缘故也无太多交情,她性子一向冷淡,近些年越发如是。抓走乾钺的人她许是认得的,深蓝色的苍鹰印记隐隐的显露在其额角,那正是岚国巫师控制的巫军。

巫师作为一国卜算祸福吉凶的存在,是被国民奉为上神一般的无上尊崇者,即使是岚国皇帝亦是对他礼遇有加,并且有专门的军队拱卫巫师一族。岚国最后一任巫师正是乾戟的父亲,乾戟在五岁那年被指定为下任巫师的继承者,同时也开始学习一个巫师该有的举止言行及术法。巫师一族沿袭下来的不单是预天之术还有一个危险的禁忌,那便是琥珀。

据史书记载,琥珀是鸿蒙之初于天地之间形成的最初之物,它以日月精华为食,受到天君最大的宠爱,拥有举世畏惧的力量。这种力量能使一国繁盛,亦能使一国灭亡。渊栖大陆起先便是一个国家,后被涌现的蓝役族推翻,建立了新的国家——岚国。据说便是这岚国的祖先得了琥珀,借了琥珀的力量。是以,岚国祖先取得帝位之后便渐渐的把琥珀封印起来,也是怕它日后被他人得去,威胁到岚国的统治。虽岚国最后还是被群起的霸主瓜分成现在的三大国四小国。这是正经史书上记载的关于没落的岚国的事实。然此事实却真的是事实吗?

沙夏指尖绕着一只干枯的草木茎子悠悠思索。若是她记忆中的片段没有出错的话,关于琥珀却是另有一番故事的。

那个梧桐树下抱着婴孩的男子究竟是谁?那个婴孩却又是谁?琥珀真的只是一块石头还是另有蹊跷?她从近水山庄夺回自由身便也是为了梦中的这出幻境。

清冷的月光从紧闭的窗户中漏进几许光亮,她在这屋子里已待了两天除了守卫偶尔送些饭食过来,却是一个人影也没见着,更枉论乾钺和那幕后主使。

与雪释约定的三日之期只剩一天了,她再不行动就必须失约。

她皱了眉头站在敞开的门前望着远处丝竹声响起的地方与守卫说:“你主子倒是悠闲。”

“快了。”守卫持了一把长刀靠在墙上,不惊不怒的回。

沙夏却是一愣,这个守卫定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了。不过他既已说快了,她再急下去就显得不够深沉了。

沙夏不动声色的思考,眼眸的红色渐渐凝聚成一粒血色明珠。

将将午时的时候,沙夏听得屋外传来脚步声,她睁开眼睛,血色的瞳孔在暗月中散着琉璃般的蛊惑,守卫推开门半晌无声,良久才道:“主子要见你。”

沙夏低低恩了声,从衣袖中掏出块巾帕细细将双手擦拭一遍方才起身。

他们从一处蜿蜒的长廊上经过,不远处有个亭子亮着通明的灯火,数十个男男女女歪倒在一起饮酒作乐,下午那场丝竹声想来便是从这里传出的,一大片的莺莺燕燕轻声细语在这昏人的夜晚显得诡秘非常,沙夏望着席间捧着一本册子的男子出了神。

“到了。”守卫忽然停住脚步说。

沙夏终是将注意力收了回来。

火红的枫叶林遮住了大片院落的景象,隐约中只可见零零落落的几处小屋子,稀疏的穿插在各个方位,位于正前方的屋子前正站着她和面前的守卫,房屋的窗户半掩着,能看见一只刺棱着羽毛的鹦鹉从中探出一颗头来瞅着外面,正门前却没有人把守,雕花的窗户上隐约有昏黄的烛光的投影。沙夏一阵心紧。

未几,掩着的屋门却在这时忽然自行从里面打开了,没有人的动静和气息,仿佛门时自己有意识的开启一般,怪异的景象惹的她心中一凉。守卫的伸手往前摊开向前引:“姑娘请进吧,主子唤你了。”

“你叫什么名字?”沙夏突然问。

守卫刹那有明显的愕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头去:“青原。”

沙夏咧嘴一笑:“那,青原,再见了。”说完就往屋内走去。

她将把脚踏进去屋门就缓缓的自行合上了,他愣愣的看了许久,终于转身往柴房方向走去。那里有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在等待他的消息。

“青原,她终是去了吗?”低沉的男声从柴房后面传来。

青原撩起衣服的下摆,坐在石阶上说:“如果你现在后悔了,或许还来得及。”

暗处的男子似乎叹息了一声说:“我不想她死。”

“她若活着,日后也定会恨你的,乾钺。”

“……如此便好。”

秋季的夜晚即使还没有霜降,空气中其实已经有了很浓的水汽,不一会儿头发就会被露水沾湿。青原眨落睫毛上沾着的水滴,动了动冰凉的手指,想起那个如水一般冰冷的人,她现在是否还好?

沙夏在脑海里过滤了很多积存着的词汇想要来描述一下她目前的处境,可是搜寻良久还是一片空白。这样的境况,怎么说呢,从来不在她的预料中。

她想过掳走她的人可能是近水山庄的,也有可能是朝廷的,甚至连外邦的觊觎者她都想到了,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会这样的一种情形:数十个8岁左右的少年少女赤条条的被捆绑起来栓成两排,身体被绳索紧紧的扯开来,几乎成“大”字状的贴在墙上,每个人都是一副痴呆的样子,然而在瞳孔中还残留着意识清醒前的恐惧,她甚至能看见他们瞳孔深处刻印的人的影像,那个男人此时正坐在正中间镶金的大椅上以一副狩猎者的姿态望着窗外。

是的,望着窗外。他并没有看她,而是从半掩的窗口往外看,那里有一轮弦月已经升至半空,晴朗的月色染着微微的红。看的久了,沙夏的神思竟然有抽离的迹象,她惊的连忙收回目光,重新定在男子的脸上。

他是个极其美丽的人,轮廓分明的侧脸染着轻浅的媚色,细长的眼角微微向上挑起,薄薄的嘴唇半启,似乎在轻声的吟唱,一只手撑着尖细的下巴若有所思。

他不说话,她就也不出声,待了一会,腿有些酸,于是也寻了一个干净的地儿,就着长长的裙角坐了。

她甫一坐下,清脆的声音就响起来:“许久没见着,琥珀看来一点都不思念我呢。”

沙夏要坐下去的姿势顿在了半路,双腿弯曲叠在一起,在他乍一出声之后又即刻挺直了脊背望过去,然后蓦然撞进一双湛蓝色的眼睛里。

沙夏的身躯猛烈的颤抖着,似乎是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她拼命的呼吸,想知道这也许是幻觉,如此反复,停不下来,直到好听的声音在耳侧响起:“我珍视的琥珀啊,你如何敢忘了我啊。”

“你是谁?”沙夏疑惑的问那个男人。

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不记得他,他美丽的脸庞有短暂的空白,继而就被迷离的媚色填满,轻移步履,他移动到她面前站定,头微微俯低,由于他站的距离她太近,因而低下头来的时候,呼吸一下子便喷到她的脸上,挺直的鼻子几乎抵着她的。

沙夏不习惯的向后仰了仰身子,尽量在不挪动步子的情况下,离他远一些。

似乎是觉得她的小动作多余且可笑,他手指攀上她的发顶,娇笑的开口:“我的诀儿,你可真让我伤心了。”

沙夏狠狠一震:“诀儿……”这个熟悉的名字在无数个夜晚于她的身体内回响,声声都带了千年的寂寞和悲伤。刺着她筋骨碎裂般的痛楚。然,这个人却唤他诀儿。

“你究竟……是谁?”

她的反应逗乐了他:“没想到这么长时间没见,我家诀儿变得越来越好玩了,这样下去我怎舍得交予别人呢~恩?你说。”他习惯性的抚上她的耳侧,轻轻摩挲着她柔嫩小巧的耳垂。

他的动作太过自然而熟稔,沙夏的心在一瞬间沉入了千年雪地的底层,寒

气森森的从耳朵蔓延至周身,呼出的气息都带了些霜雪的冰冷,他曾经究竟是她的谁?为何这样唤她,这样对她?

看出了她的疑问与不安,他松开对她的桎梏,将她转向墙壁上拴着的少年高兴的说:“看啊,我为你准备了这么多美味的食物,你欢喜吗?”

她的食物?!

她恍惚间似乎看到曾经也有人拎来一堆破碎的肢体将她按在血泊里嘲弄的笑:“诀儿,诀儿,饿了吧~~这都是我给你准备的食物呢,你喜欢不喜欢?”

心脏的部位吹着绵长的寒风,她咬着下唇抬了眼细细的看着他:“诀儿,是谁?”

她一直在猜想着,百年前岚国灭亡后除了乾钺必还有人存在。她一直猜想着她既然能从那场亡国大火中活下来。乾戟或许也能活着的。她找了他百年,曾经自杀过也被人杀死过,然,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将来要发生什么,她都想找到乾戟,她的乾戟,这孤独的百年是否安好,是否活着。

若是还有人活着,无论他是不是乾戟,于她都是一个念想。

感觉到她心中显著的波动,男子唇角的笑靥重重的一沉,仿佛是被人生生的扯断了花心的蔷薇,沙夏见此心中狠狠一窒,一种可以被称为心痛的感觉霎时在四肢中流窜。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还没弄明白,心中的波动由何而来,只听“啪啪”几声双掌击打的脆响,隔壁原本是墙壁的地方缓缓裂开了,几道暗门出现在眼前,从暗门中个走出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整齐排一的停在了少年们的身旁,一样的面无表情,好似是被控制住的傀儡。

“好生招待我的诀儿,不要让她饿着了,我会心疼的。”他轻声细语的说着,语调呢喃,似在对最亲近的爱人倾诉。语毕,他拔身而起,冲着沙夏说:“我叫蓝末役,记住喽,我的……”最后的两个字他嘴唇微动,语音太过轻慢,沙夏已经完全听不见,只是那样的眼神似乎她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很熟悉,然而此时却什么也想不起。

“诀儿……诀儿……”好几道声音同时呼唤着她的名字,沙夏从呆滞中回过神来,就见不知何时,身边已经围了一圈的人,妖娆的女子们将少年从绳索上解下来扶着来到她面前站定,什么动作也没有,仅仅是死死的盯着她。

沙夏被盯得脊背发毛,捞了个空子就准备钻出去,哪知还没动作就已被那些木然的美女们揽住,挡住她去路的同时还有原本挂在美女身上的少年。

少年跟沙夏距离的太近,近的她清楚的看见了他们皮肤表面下涌动的“虫子”。那是否究竟是虫子,她不知,但是那拱起滑动的小东西每动一下就几乎像是要从皮肤里钻出来,沙夏看的心惊胆战,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恐惧以她不可想见的速度急剧的扩大,几欲爆炸了她的脑袋:“蓝末役!你出来!”她颤抖着吼。

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少年们听见她的叫声时顿了一下,然后就以更快的速度涌了上去,心脏瞬间缺氧,沙夏以为自己可能就要被虫子们吞噬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挨到她身体的少年忽然破碎开来,四肢仿佛是被五马分尸一样朝四个方向散去,鲜血喷涌而出,溅的她满脸满身的血腥味。

“蓝末役!!!!”

腥甜的气味招引来更多的虫子,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撞到她身上,然后以同样的方式碎成一段段的肢干。

鲜血在地上汇成一股细流,活了一般的爬上她的身体,从她的耳朵嘴巴鼻孔往里钻,整个世界被塞满了残缺的尸体和浓稠的血液。

撕心裂肺的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和恐惧在空气迅速扩散开去,凉亭里的人们全停住了动作,男子翻着书册的手指顿了顿,抬头望天,一轮血红的月亮挂在天际氤氲着不祥的气息。

木屋前青原坐在枫树下,长刀立在地上撑着下巴语重心长:“你不去看看吗?”

乾戟无声的张了张口,湿润的液体泛出眼角,攥紧的双手似是要将掌心掐出几个血洞来。

青原默了默道:“你这又是何苦。”

乾戟将唇抿的死紧,雪白着一张脸道:“我已没资格看她了,若不我,小蓝断不会遭此罪过,她这一生颠沛流离都是因了我族那一句荒唐话,此番岚国灭了她还是逃不脱,亦是我族的孽业。如此,便从此不见了吧。”

青原看着这个百年来一直顶着张娃娃脸的人道:“那罪业却是不关你事的,你何必如此耿耿于怀,徒惹伤怀罢了。”

沙夏躺在满是血污的地面上,散在地面的血液奇异的流淌成一个蜘蛛网状的印记,顺着印记涌动的血液正从零碎的肢体上涌出来,仿佛受到牵引似的前往同一个集中点,沙夏就跪躺在集中点上,眼耳口鼻还有不断的血液流进去。

浓稠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沙夏哼唧两声缓缓睁开了眼,屋角一个身穿绯色长袍,衣襟半露的男子妖妖娆的落座在前方的金漆长椅上,一双流光溢彩的丹凤眼迷蒙的盯着他,继而手指一动,分裂开来的肢体开始诡异的拼接成人的样子,那模样甚是怪异,犹如他们本该就是那种傀儡的样子的,只是不小心接头坏了,而他现在只是重新把他们串起来而已,在收回那些傀儡让他们在原位转成两排之后,他手臂一扬顺便将沙夏也勾回了他的怀中。

他扬起袖子温柔且仔细的擦拭她满脸的红色液体,恍惚的眼神仿佛透过她的眼珠子在看着遥远的过往,那表情似悲似喜似讽刺又似自嘲,叫沙夏一阵暗伤。

南方之国木毒是个以傀儡师著名的地方,据说他们可以把人做成木偶,亦能把木偶做成人,技术破高,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瞧蓝末役这技术大抵便是那木毒的人民。

沙夏精神从他身上翻起身来,指着那一地叫人反胃此时却叫我很有胃口的肢体道:“你为何救我?”

她的身体她自是比谁都要清楚,左胸口处那空落落的地方原本只被填了几张符纸,这百余年来下来日渐破败,算算着日子便大约不能用了。蓝末役这一顿折腾,虽是血腥作呕了些,但还是稍稍将她这空洞了百年的心脏修缮了一点,虽不至于叫它完好如初,但要撑过一年半载却是可以的。正是因了如此,她此番才能对这他心平气和的。

见着她心平气和的语气,蓝末役倒是有些吃惊,一双好看的眉毛挑的老高:“这几年不见,你这安于现状的功力倒是练的不错。”

沙夏微微有点诧异,没想到他俩倒是认识的,难怪她活泼的活了这么久,想必曾经这心脏也承他修理过吧。

“什么时辰了?”沙夏望着敞亮的屋子左右转了转僵硬的脖子。

蓝末役很亲切的将她脑袋前的头发往后拨了拨道:“卯时。”

沙夏呜嗯一声,拿爪子拍了拍他肩膀:“那甚好,这时辰我也该走了。下次活不了时我再来看你。”语毕,她跳下他大腿,往外走了。

蓝末役又愣了愣,她这反应着实大出他的意料,往前她见着他每每都是张牙舞爪,恨不能与他同归于尽了,也不愿他救她——用那种血腥的方式救她。虽他并不认为那术法有何血腥,这全天下的人莫不是想剥了她炼长生不老药,甚或夺了她那力量,哪个不是冷血冷心,天下人既已负了她,她有何必心心念着不伤人分毫,这委实不是岚国禁忌者的作风。

蓝末役无奈的抚额,她这番作为倒显得他没有风度了,遂甩手扔了一个瓶子给她。

沙夏头也不回的接住,边往前走边问:“干甚的?”

“你的记忆想必回来了大半,剩下的要不了一年半载的也会找的差不多,但初初便有些不稳,这药却起个凝神的作用……”话到这里,他便没有再往下说。

沙夏笑笑,将药瓶子放到袖袋里,算是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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