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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记忆的碎片

书名:琥珀之女 作者:匕首 本章字数:6823

更新时间:2011年11月20日 15:58


离开陇城已经两天了,默然说在王员外儿子的成亲仪式上有个叫楼月的男子来抢亲,却被打的重伤。对琥珀来说,这事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虽然几年之前自她与楼月相识之后,他一直对她很好,也尽其所能的想从楼天罡的手心里护着她,但他终究还是楼天罡的孙子,她从未妄想有一日她与楼天罡起了冲突时楼月会站在她身边,更没有想过他会违逆至此,竟然在那么多人面前要带她走。

理不清心中这么郁卒的感觉是甚,对于他的好意,她觉得甚是不安及歉疚。

但是,这一切都是无用的。无论是楼月的意图拯救,还是她挣扎的自由。

还在还太早,必须摧毁所有的障碍和危险,否则终其一身也只能在世人的追捕和利用中度过一生。

“呃~嗯~漆州城,哦,在这里,森罗国的~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哦,东南,在东南,那个,降雪国降雪国,恩~这里,上北下南……呃,西北……啊!要从森罗国中心横穿而过,漆州和降雪国离的可真远哪………”琥珀跪坐在草地上抱着一张枯黄的纸张念念有词。

默然看着她神神叨叨的样子,抹了一把额头本不存在的冷汗,贴在琥珀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又贴回自己脑袋,反复几次后,疑惑的说:“恩,不烫啊~呐,琥珀,你确定自己没病吧?”

琥珀抬头,冷冰冰的视线定定的望着他。

默然一凉连忙解释:“我不是咒你哈,那个,人重伤之后一般都会高烧,你身体不一样,体温比正常人低,所以可能你已经却没有感觉到~哈哈~怎么样?病了没?”

琥珀瞅着他手舞足蹈的怪样子难得的翻了一下白眼:“既然你认为我感觉不到,又何必再问?”

雪释被她稀有的呛声逗得微微一笑,手指习惯性的攀上她的额头说:“恩~伤口恢复的不错,也没有发烧。”

琥珀微恼:“我说过,我的自愈力很好。”摇头甩掉他的手,微湿的掌心还带着些灼热熨烫着她冰冷的额角。

默然哗然:“你那岂止叫‘很好’!简直就不是正常人的水准。”

雪释瞪他一眼,抚着雪球的手指停住不动,‘雪球’睁着黑乎乎的大眼睛滴溜溜的在众人指尖转了一圈,‘呜~’的叫了一声,又埋进雪释腿窝里。

“我们要怎么走?”琥珀认真的盯着地图研究路线,压根儿没注意他们之后说了什么,去降雪国的路线大致可以分成两条,一条是穿过森罗中心到达西北方再跨江,另一条就是先从陇城跨江再沿直线从南往北一直走。对她来说自然第一条路线要麻烦的多,但是雪释他们若是对第二条的路线不熟的话要耗费的时候却又会多出不少。她将这两条路线挑出来指给他们看。

良久,得不到答案的她终于仰起头来,就见某只魁梧大汉比她还纠结的瞪着她的地图。

琥珀闭了闭眼,挪了挪屁股转向默然,在他越来越亮的眸光中,毅然决然的跪行到她认为比较靠谱的人跟前,把地图摊开在雪释的膝盖上,垂头指着挤成一团麻花的线路图不耻下问的说:“这里要怎么过去?”栖陵江边有做座连绵千里的高山,地图上根本看不到任何缺口,且从地图左上方的注释中可以清楚的发现这座山峰长年大雾缭绕,森林中布满瘴气,人类想从其中安然通过必须有熟路的向导和避开瘴气的方法。

不待雪释开口,被晒在一旁的默然抗议的说话了:“琥珀,你地图从哪里拿的?”

“离开漆州城时从集市上路人那里拿的。”不耐烦的声音从低垂的脑袋处传来。

“怎么拿的?该不会你偷的吧!”默然恍然大悟的惊诧了。

“不是。”不耐烦中又增添了一丝的不屑。

“你身上有钱?”不是偷的,那只有可能是买的了。

“没。”回答的很干脆,只是雪释却发现搁在他腿上捏住地图的手指青筋开始跳动。

“不会是你捡到的吧~”好笑的声音送头顶上房方传来。

琥珀揪着八字眉很费解的瞅着俯视她的人笑的一脸惬意的表情,手指捣捣眉间的褶皱说:“不是。”

众人的视线严重的好奇了,一开始默然问问纯粹是出于无聊时的没话找话说,后来越问,答案就越可疑,不知不觉的大家一起渴望着问题的结果了。

琥珀挫败的叹口气,瘫坐在地上说:“从城里走的时候,我拉开窗户看见有人捧着一张纸,似乎看的很烦恼,我就好奇的伸手拿过来看,等我想还给他的时候发现那人已经不见了……”

“那人在才奇怪吧,马车可是一直在走的啊~”默然斜着眼无语的说:“话说,你这还不是偷么?”

“是偷么?”琥珀茫然的问雪释。

雪释摇头:“是抢。”

“比偷还不如么?”只见琥珀唰的站起身抖了抖衣服上的尘土,特真诚的说:“那我去还。”

“等一下!”默然抓住她的衣摆,咧着嘴说:“你知道那人是谁,在哪里么?况且这一张纸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没必要特意赶回去还,下不为例就好。”

琥珀认真的审视了一番他的话,眉毛越来越“八字”,“啪”的一声默然拍向她的眉间:“你再这么愁眉苦脸的可就要变老太婆喽。”

“哦。”琥珀摸了摸他拍的地方,轻轻应了声,又爬回雪释腿边琢磨着那繁琐的路线图。

“这里怎么过去?”琥珀指着地图又问了一遍。

众人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上面,默然挠着头煞是惆怅的说:“爷,我们没从这里走过呢。”

雪释接过地图仔细看了看道:“就走这条线。”他注意到地图上被琥珀用木炭划出来的一条最近的线路赞赏的点了点头:“画的不错。”

琥珀眯着眼,心情不错。

“少主,将琥珀带回去真的可以吗?”小岸看着趴在雪释腿上睡着的琥珀说。

“怎么?有何不可?”雪释解开琥珀衣领,肩颈处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似乎已经在缓缓愈合,嘴角紧绷的线条缓和了下来。

“老爷他……”小岸话说到一半,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他的愿望我自会为他达成,相应的,我的事也自有自己处理的权利,谁也无权干涉。”雪释的语气渐渐冰冷了下来,如同冬季初降的白雪,似有似无的漂浮着,吸收了所有的温度。

这样真的就好了么?小岸不知道,默然也不知道,甚至,雪释的心中也没有定论,只是……望着她睡得死寂的容颜,雪释忽然想要知道她的存在究竟是为了什么。

被残忍的虐待利用,却依然想要活下去的执着来源于哪里,或者说她是为了谁才宁愿这样遍体鳞伤的活下去。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怎么看都像是在自我摧残。

琥珀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摇摇欲坠,困顿的垂着眼眸迷离的望着流动不息的人群,远处不知何时起了一阵骚乱,悠闲的百姓忽然汹涌着朝她奔跑而来,在她尚未清醒之际,被撞到在地,人群因她的倒下出现了一道裂口,然而却有控制不住的脚步向她踩踏而来。

那样多的人,脸上挂着惊恐的表情,逃命一般的奔跑,如此熟悉的场景似乎从很早以前就蛰伏在脑海里,然而她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奔跑的人是谁,驱赶者又是谁,无边的疼痛从空气中丝丝的钻入身体,过往里休眠的知觉苏醒,从愈合的溃烂伤口里带来囤积许久的痛苦。身体的每一处肌肤感受着粘稠液体划过的触觉,腥甜的气味缓缓蔓延开来,瞳孔被浸染成诡异的血红,世界变成了一望无际的血海,安静地流着可以让人窒息而死的血液,无数的人从她破烂不堪的身体上踩踏而过,然而她再也触及更多的知觉,琥珀蜷缩成一团,颤抖的伸出手捂住伤口想要阻止无法停止的血流,疲劳与恐惧纠缠成一条布满荆棘的藤蔓扣入她的肉体。

“痛,好痛,阿月……”

趴在膝盖上的人儿剧烈的颤抖着,喃喃的喊着痛。

做梦了?雪释抓住她撕扯自己伤口的手指,将她紧紧桎梏在怀里,她惨白的脸褪去了所有的血色,眉头紧皱,唇角被咬出血来,他小心掰开她的嘴巴,将衣袖塞进去让她咬住,她却忽然松口哭出声来。

“呜~哇~啊~”她撕心裂肺的哭着,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伴随着哭声的愈见凄厉,紧闭的眼睛睁开,雪释忽然愣住。

湛蓝色的瞳孔,竟是天空一般的澄澈,泪水如湍急的河流绝堤而出,将瞳孔染上一片水雾,那片水雾越来越深,越来越浓,最后竟转为两汪血珠子,浓厚的不见一丝缝隙,眼睛里终究一线光亮也没有剩下,清澈的溪流化为一条条的血线,流入发丝。

哭声终于在血色完全布满瞳孔的时候休止。

“阿月~”在细声的呢喃中,她终于穷尽了所有的力量,如枯萎的小草一样垂下茎秆。

谁是阿月?

夜色渐渐浓重,睡意却已从雪释身上脱离,他抬首往山洞

外看去,小岸站在洞口握着长刀安静的看着他,默然靠在洞壁上仰着头似乎在望着模糊的月色。

“无妨。”雪释挥手对岸说。

翌日他们一行人重新启程上路,在天将中午的时候到达了位于漆州和陇城之间是郾城,郾城虽是个城市,但其中的居民尚不足百人,那些居民亦是一个善于在沙漠中生活的人民,往前追溯的话,应是远古人民的后裔。已是吃饭的时间,于是四人准备在路上的客栈中歇一下脚,存积一些食物,留待路上之用,因为去往陇城的话还要经过一段不短的荒漠,谁知沙夏却在将将进入街道的时候仿佛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也不动了,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她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琥珀,你身体又不舒服了吗?”默然看着琥珀受到惊吓一般的表情疑惑的问。

听得见,如潮汐般汹涌的人群和海啸般的呼喝声,一切如此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心脏会莫名的焦躁起来,“海,你看过海么?”她没有回答默然的话,而是喃喃的问起来。

“哎?”默然惊诧,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呢?

“海。”琥珀重复:“你有看过么?”

“呃……”默然不好意思的搔搔头,说:“虽然没有亲眼看过,但听说是很大的一片水滩啊,很大很宽广,一望无际的……像是跟天空连在一起似的。”

“天……是蓝色的么?”她踟蹰着问道。

“呃?”默然望着仰头望着天空的女子,她血色的瞳孔是纤尘不染的纯粹,明明很漂亮,却总让人觉得不祥和心痛,此时那样一双眸子掩在白绸下,白绸挡住了大半张脸,显得有些脆弱,“天空一直都是蓝色的啊。”

“恩~”她拖着长长的尾音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天空是蓝色的啊……

原来它还是蓝色的,百年前的那场大火明明染红了天空,为何它还能是蓝色的呢?

蓝诀?你……是谁?

虽然眼上被蒙着东西有些不舒服,可是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动乱,雪释说她必须把自己的眼睛藏起来。她摸了摸眼睛,手指颓然的放下来,在近水山庄的地下室了待了太久,她的眼睛早已习惯了黑暗,即使失去了这双眼睛对她来说亦是无所谓的,反正这双眼睛从来都只会给她带去灾难,没有比有要好的多吧。

眼睛覆着白绸的女子跟着他们的步伐保持着同样的步调走着,时不时的避开将要撞上来的人,就像每个能看见的人一样。

恩~似乎很习惯呢。雪释看她在人群中闪来闪去饶有兴趣的想。

想来他们担心她会不方便是多余的了。默然攥着手里的肉包子摇摇头便不再管她。

天是水洗后的清澈,云是彩绘过的灿烂,风中夹杂着青草与泥土混合的香气,风是凉凉的,触碰着脸庞,像清晨的露珠一般温柔,虫鸣、人声、动物的叫声,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溪流的声音……溪流的声音,她记得那个叫向饵的女子曾经对她说过,她喜欢水流,因为它能载她前往她无法逃离的现在。她很想问她:你想要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却开不了口,因为她自己尚且不知不属于现在的自己又是什么样的。

跌落飞翔的感觉,琥珀突然被一股力量推到,身体悬浮在空中,不停的下坠……无法着力,她惊慌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触手可及的只有一片虚无,回过神来自嘲的笑了笑,她何时能够抓住什么了,手指慢慢的蜷曲。

蜷曲的手指在将要合拢的时候被掰开,然后手心里强硬的塞进来一个温暖的手掌,心脏一瞬间被熨烫的有些疼痛。

“呐,我们不去救少主没关系吗?”默然望着桥栏下坠落的两个人影特平静的说。

“恩。”小岸点了点头补充说:“也许。”

“哦……”默然侧回身子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那我们就先行一步吧。”

“恩。”岸应和,随即跟了上去。

琥珀红着一双眼望着面前水淋淋的新鲜美男,哑着嗓子咳了声。雪释抬头:“怎么了?”

“没怎么。”琥珀打了个哈欠,拽紧身上的衣袍躺下就睡。

雪释拎住她的衣襟阻止她倒下去的身体,俯视她睡意朦胧的侧脸说:“你好歹也把湿衣服换下来,会生病的。”

琥珀翻开眼皮,白了他一眼,呼出一大口气,换了个方向继续往下倒。

“我说,你就不能别管我么?”她无力的望着揪住她衣领不放的手指无力的说。这段日子以来雪释的行为越发的古怪,时不时会做出一些亲昵的举动来,叫她心神不定。

“你好像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他意味深长的笑着说。

“恩?”她挑眉。

“我是你的主人。”他提醒她。

“然后?”她不耐烦得挑眉。

雪释满意一笑,解开身上潮湿的长衫,塞到她怀里,说:“生火,把衣服烤干。”

雪释远远看着她拖着长长的衣摆穿梭在林木间努力寻找干燥的木柴和枝叶,耳畔响起她走时的嘀咕声,“你知道怜香惜玉这个成语怎么写么?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叫我一个弱女子干这等粗活?太不像样了……虽然我也不是弱女子;难道现在这天地已经堕落的连尊老爱幼也不懂得了么?再沧海桑田人的道德也不带沦落成这样的啊~唉~”

琥珀皱眉怨声载道的腹诽雪释的种种罪状。虽然作为一个‘古人’,‘先人’,她不该跟一个年纪还不够她零头小伙子一般见识,可不知怎的她这脾气被他们养的越发骄纵,即使他救了被人撞下水的她,她也没法拿感激涕零的笑脸伺候这个主人。琥珀愤愤的拾掇干草和树枝堆在一起生火。雪释听的她的怨言并没有觉得违逆,相反的,有一种暖暖的生气从心底冒出来,就像冬日降雪山上升起的篝火。

琥珀堆好树枝,捡了两块石头不停地摩擦,咔哒咔哒的她手抖擦麻了也不见一丁点的火星子,丢了石头抓着俩树枝继续倒腾,依旧失败,最后气急败坏的顺手从雪释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把一根树枝削成了尖锥体,在另一块木头上挖了一个洞,使劲的凿,她倒是凿的一身是劲,然而树枝还是树枝,没有一丝的火星子冒出来,她气喘吁吁的俩眼几乎要窜出火来,雪释终于忍俊不禁的说:“你大可不用如此费劲的。”

琥珀斜眼,只见雪释悠然自得的从怀中掏出一支长条的物体。

“那是什么?”

“火折子。”

“恩~”琥珀笑笑,如果非要用一些词句描述那种笑容的话,你可以称之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呐,火折子是做什么用的?”

雪释也笑的灿烂,毫不隐晦的说:“生火。”

“哦~我还以为是盆景呢……嘿嘿嘿嘿~”话刚完,抽搐的笑脸就跟打了毒药似的蓦然僵硬如冰。一把抢过传说中的生火工具,对着就一阵猛吹。

火苗。

把捡来的树枝支起一个架子来,等到火烧的旺盛的时候,琥珀递过手里的火折子,雪释伸手刚要接住,琥珀一松手,“刺啦啦……”火苗窜高,火折子瞬间化为灰烬。

“对不起哈,不小心不小心~”琥珀歉疚的眯眼笑笑。

“不用介意,主人不会因为这个小小的过错就惩罚奴隶的。”

“感激不尽。”琥珀无所谓的说,把他潮湿的衣服用树枝支起来,然后顺便也把自己的衣服给烤了。

雪释完全没有料到她这么旁若无人,急忙转过脸去。

“喂,你身上剩下的衣服不用一起烘干么?”那是穿在里面的贴身衣物吧,湿漉漉的穿着会舒服?

“不必了。”雪释的声音带了莫名的怒气。

“哦~”琥珀讶异的捣了捣眉说:“拉倒,不过在里衣风干前,你不准碰我烘干的衣服。”要不然不等于是做无用功了么。

“你又忘了自己的身份了!”雪释低吼,转头不经意看到她身上的绷带,皱眉割开一条纱布,新生的血肉还是淡淡的粉色。“愈合的情况看起来不错。”

“恩,一向很好。”琥珀漫不经意的用树枝拨弄着火堆,掩饰从他手中传来的莫名触感。

良久没有回应,她扭头,只见他深幽的眸子定在她身上瞬也不眨。

“又怎么了?”

“你就这样在陌生男人面前赤裸着好吗?”雪释指着她掩在纠缠的长发中的白皙身体说,除了绷带,就一点遮蔽物也没有了。

“陌生人?哪里?”沙夏往四处看了看说:“没人。”

雪释头一疼,该说这孩子没把他当人看呢,还是没把他当男人看?无论哪种,似乎都不是能让他欣慰的事情啊。

琥珀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依照世俗的伦常来看,她这模样是太不体面,太不闺秀了,但是……这些思想于她而言没有任何意思,所有的身体只是活下去的皮囊而已,这皮囊还是普遍到人人都有的东西,既然如此……哪有斤斤计较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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