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11月20日 15:58
外看去,小岸站在洞口握着长刀安静的看着他,默然靠在洞壁上仰着头似乎在望着模糊的月色。
“无妨。”雪释挥手对岸说。
翌日他们一行人重新启程上路,在天将中午的时候到达了位于漆州和陇城之间是郾城,郾城虽是个城市,但其中的居民尚不足百人,那些居民亦是一个善于在沙漠中生活的人民,往前追溯的话,应是远古人民的后裔。已是吃饭的时间,于是四人准备在路上的客栈中歇一下脚,存积一些食物,留待路上之用,因为去往陇城的话还要经过一段不短的荒漠,谁知沙夏却在将将进入街道的时候仿佛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也不动了,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她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琥珀,你身体又不舒服了吗?”默然看着琥珀受到惊吓一般的表情疑惑的问。
听得见,如潮汐般汹涌的人群和海啸般的呼喝声,一切如此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心脏会莫名的焦躁起来,“海,你看过海么?”她没有回答默然的话,而是喃喃的问起来。
“哎?”默然惊诧,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呢?
“海。”琥珀重复:“你有看过么?”
“呃……”默然不好意思的搔搔头,说:“虽然没有亲眼看过,但听说是很大的一片水滩啊,很大很宽广,一望无际的……像是跟天空连在一起似的。”
“天……是蓝色的么?”她踟蹰着问道。
“呃?”默然望着仰头望着天空的女子,她血色的瞳孔是纤尘不染的纯粹,明明很漂亮,却总让人觉得不祥和心痛,此时那样一双眸子掩在白绸下,白绸挡住了大半张脸,显得有些脆弱,“天空一直都是蓝色的啊。”
“恩~”她拖着长长的尾音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天空是蓝色的啊……
原来它还是蓝色的,百年前的那场大火明明染红了天空,为何它还能是蓝色的呢?
蓝诀?你……是谁?
虽然眼上被蒙着东西有些不舒服,可是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动乱,雪释说她必须把自己的眼睛藏起来。她摸了摸眼睛,手指颓然的放下来,在近水山庄的地下室了待了太久,她的眼睛早已习惯了黑暗,即使失去了这双眼睛对她来说亦是无所谓的,反正这双眼睛从来都只会给她带去灾难,没有比有要好的多吧。
眼睛覆着白绸的女子跟着他们的步伐保持着同样的步调走着,时不时的避开将要撞上来的人,就像每个能看见的人一样。
恩~似乎很习惯呢。雪释看她在人群中闪来闪去饶有兴趣的想。
想来他们担心她会不方便是多余的了。默然攥着手里的肉包子摇摇头便不再管她。
天是水洗后的清澈,云是彩绘过的灿烂,风中夹杂着青草与泥土混合的香气,风是凉凉的,触碰着脸庞,像清晨的露珠一般温柔,虫鸣、人声、动物的叫声,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溪流的声音……溪流的声音,她记得那个叫向饵的女子曾经对她说过,她喜欢水流,因为它能载她前往她无法逃离的现在。她很想问她:你想要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却开不了口,因为她自己尚且不知不属于现在的自己又是什么样的。
跌落飞翔的感觉,琥珀突然被一股力量推到,身体悬浮在空中,不停的下坠……无法着力,她惊慌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触手可及的只有一片虚无,回过神来自嘲的笑了笑,她何时能够抓住什么了,手指慢慢的蜷曲。
蜷曲的手指在将要合拢的时候被掰开,然后手心里强硬的塞进来一个温暖的手掌,心脏一瞬间被熨烫的有些疼痛。
“呐,我们不去救少主没关系吗?”默然望着桥栏下坠落的两个人影特平静的说。
“恩。”小岸点了点头补充说:“也许。”
“哦……”默然侧回身子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那我们就先行一步吧。”
“恩。”岸应和,随即跟了上去。
琥珀红着一双眼望着面前水淋淋的新鲜美男,哑着嗓子咳了声。雪释抬头:“怎么了?”
“没怎么。”琥珀打了个哈欠,拽紧身上的衣袍躺下就睡。
雪释拎住她的衣襟阻止她倒下去的身体,俯视她睡意朦胧的侧脸说:“你好歹也把湿衣服换下来,会生病的。”
琥珀翻开眼皮,白了他一眼,呼出一大口气,换了个方向继续往下倒。
“我说,你就不能别管我么?”她无力的望着揪住她衣领不放的手指无力的说。这段日子以来雪释的行为越发的古怪,时不时会做出一些亲昵的举动来,叫她心神不定。
“你好像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他意味深长的笑着说。
“恩?”她挑眉。
“我是你的主人。”他提醒她。
“然后?”她不耐烦得挑眉。
雪释满意一笑,解开身上潮湿的长衫,塞到她怀里,说:“生火,把衣服烤干。”
雪释远远看着她拖着长长的衣摆穿梭在林木间努力寻找干燥的木柴和枝叶,耳畔响起她走时的嘀咕声,“你知道怜香惜玉这个成语怎么写么?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叫我一个弱女子干这等粗活?太不像样了……虽然我也不是弱女子;难道现在这天地已经堕落的连尊老爱幼也不懂得了么?再沧海桑田人的道德也不带沦落成这样的啊~唉~”
琥珀皱眉怨声载道的腹诽雪释的种种罪状。虽然作为一个‘古人’,‘先人’,她不该跟一个年纪还不够她零头小伙子一般见识,可不知怎的她这脾气被他们养的越发骄纵,即使他救了被人撞下水的她,她也没法拿感激涕零的笑脸伺候这个主人。琥珀愤愤的拾掇干草和树枝堆在一起生火。雪释听的她的怨言并没有觉得违逆,相反的,有一种暖暖的生气从心底冒出来,就像冬日降雪山上升起的篝火。
琥珀堆好树枝,捡了两块石头不停地摩擦,咔哒咔哒的她手抖擦麻了也不见一丁点的火星子,丢了石头抓着俩树枝继续倒腾,依旧失败,最后气急败坏的顺手从雪释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把一根树枝削成了尖锥体,在另一块木头上挖了一个洞,使劲的凿,她倒是凿的一身是劲,然而树枝还是树枝,没有一丝的火星子冒出来,她气喘吁吁的俩眼几乎要窜出火来,雪释终于忍俊不禁的说:“你大可不用如此费劲的。”
琥珀斜眼,只见雪释悠然自得的从怀中掏出一支长条的物体。
“那是什么?”
“火折子。”
“恩~”琥珀笑笑,如果非要用一些词句描述那种笑容的话,你可以称之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呐,火折子是做什么用的?”
雪释也笑的灿烂,毫不隐晦的说:“生火。”
“哦~我还以为是盆景呢……嘿嘿嘿嘿~”话刚完,抽搐的笑脸就跟打了毒药似的蓦然僵硬如冰。一把抢过传说中的生火工具,对着就一阵猛吹。
火苗。
把捡来的树枝支起一个架子来,等到火烧的旺盛的时候,琥珀递过手里的火折子,雪释伸手刚要接住,琥珀一松手,“刺啦啦……”火苗窜高,火折子瞬间化为灰烬。
“对不起哈,不小心不小心~”琥珀歉疚的眯眼笑笑。
“不用介意,主人不会因为这个小小的过错就惩罚奴隶的。”
“感激不尽。”琥珀无所谓的说,把他潮湿的衣服用树枝支起来,然后顺便也把自己的衣服给烤了。
雪释完全没有料到她这么旁若无人,急忙转过脸去。
“喂,你身上剩下的衣服不用一起烘干么?”那是穿在里面的贴身衣物吧,湿漉漉的穿着会舒服?
“不必了。”雪释的声音带了莫名的怒气。
“哦~”琥珀讶异的捣了捣眉说:“拉倒,不过在里衣风干前,你不准碰我烘干的衣服。”要不然不等于是做无用功了么。
“你又忘了自己的身份了!”雪释低吼,转头不经意看到她身上的绷带,皱眉割开一条纱布,新生的血肉还是淡淡的粉色。“愈合的情况看起来不错。”
“恩,一向很好。”琥珀漫不经意的用树枝拨弄着火堆,掩饰从他手中传来的莫名触感。
良久没有回应,她扭头,只见他深幽的眸子定在她身上瞬也不眨。
“又怎么了?”
“你就这样在陌生男人面前赤裸着好吗?”雪释指着她掩在纠缠的长发中的白皙身体说,除了绷带,就一点遮蔽物也没有了。
“陌生人?哪里?”沙夏往四处看了看说:“没人。”
雪释头一疼,该说这孩子没把他当人看呢,还是没把他当男人看?无论哪种,似乎都不是能让他欣慰的事情啊。
琥珀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依照世俗的伦常来看,她这模样是太不体面,太不闺秀了,但是……这些思想于她而言没有任何意思,所有的身体只是活下去的皮囊而已,这皮囊还是普遍到人人都有的东西,既然如此……哪有斤斤计较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