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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血发如剑

书名:琥珀之女 作者:匕首 本章字数:8506

更新时间:2011年11月06日 21:45


第四章流浪的狗

琥珀失踪的第二天,雪释他们便听到又有许多少年失踪的讯息,恐惧伴随着传言流窜在民间每个角落,然后最终到达雪释他们耳中,一样的破旧茶寮,一样闹哄哄劝酒的喧嚣,一样奇异莫名的谈资:关于琥珀,关于那些不见的少年。一样在茶寮角落里饮茶的雪释一行人。只是有些东西终究是不同了。

默然忘不掉手中迟到的剑,小岸忘不掉匍匐在少主颈边少女饮血的模样,雪释忘不掉那双含着血泪逃窜的瘦小身影。

一切在悄然的改变。

他们心照不宣的行走在每个喧嚣的地方,默契的留意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小心的守着心中的不安,沉默如呼吸一般自然。

然后他们便听到琥珀被捕获的消息。

那一刹那,静默的空气忽然沸腾起来,仿佛烧灼的木柴,噼里啪啦的燃起浓厚的烟雾,遮挡了清明的眼眸,视线模糊一片,唯有脑海中琥珀羸弱的身影凝固成一片血海,她黏腻的瞳孔仿佛沾染了尘世的万种污秽,浓稠的化不开。然其立于荆棘之上的双腿却笔直如青松。关于她的所有秘密都还隐在黑暗中,那些追捕的江湖人,那些探究的朝廷人士都将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要想逃开是绝不可能的事。

默然跪在雪释面前,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挣扎:“少主……。”他总觉得琥珀的突然变化是由于他说了不该说的话,这会儿为她的处境担忧的厉害,也是应为他们有着相似的过去,他便更能体会那种绝望,只是当时他和姐姐黙钰遇到了雪释,而琥珀遇到的却是楼天罡。

他想说“对不起少主,当初是我动摇了”

他想说“少主,我可不可以去救她,她那样的人被抓住,那些人一定不会放过她。”

他想说“如果你不同意,我……”

他想怎样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心中仓惶的感觉让他无法平静下来,所以只能跪在主人面前静默。

谁家的流浪狗偷偷溜进破旧的小茶寮,脏兮兮的小身子蜷缩成一团,在桌椅底下小心觅食,喝酒的食客不小心撞到,骂了一声,一脚把它踢开,瘦弱的小狗惨叫一声缩着尾巴抬头瞅了瞅雪释,又缩了缩脖子,雪释伸出手捏着它颈脖把它提起来,小狗黑亮的眼睛眨了眨,动了动身子,挣脱不开,颓然的挂在空中,却还是龇牙竖着毛将他瞪着。雪释把它放在桌子上,将一盘红烧肉悉数摆在它面前,狗儿抽了抽鼻子又回头看他方才小心翼翼的伸出舌头舔了,雪释捏起一片肉块放在它鼻子下方,小狗嗅了嗅伸出舌头舔了他手指,开始咬起来,脏兮兮的尾巴柔顺的摇摆,是乞怜的模样,雪释心中微微一动:“默然,你会养狗么?”

他说“默然你会养狗么?”然后一向讨厌麻烦东西的少年咧开嘴巴乐呵呵的笑了。

琥珀动了动身后被捆在一起的手臂,放在一块比较尖锐的石块上小心的摩擦,粘稠的疼痛感从接触的皮肤处传过来,看守的人好不容易放松警惕离开一会儿,她必须抓紧时间逃离这里,木质大门都被紧紧拴住,屋顶太高,室内没有可以攀爬的垫高物体,唯一可以通过的出口只有那扇窗户,这里是二楼,如果跳下去的话摔断腿的几率很高,而且一定要在一盏茶的时间里找到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否则一定被发现。上满布的鞭痕深刻入骨,那些人折磨她时从来不会犹豫一丝一毫,仿佛是要将她活活剥开血肉一般。她每动一分,胫骨就撕裂般的疼。但是此时已经不能顾忌这些了,她必须走,必须离开这里,她的目标不在这里,这里便不是她可以停留的地方。

磨断手上最后一截绳子,她探头从窗外望去,不算茂密的一排小树林,幸运的是不远处似乎有一条小水沟。

默然一身黑色夜行衣半跪在雪衫男子跟前:“少主,她已经不在那了,听守卫的说是昨天下午逃跑了。”脸上说不出是庆幸还是颓丧。

“逃跑了么?”雪释侧头望着天空那一弯明月,她可以逃到哪里去呢,每一寸土地都是在搜寻她的人,就算她躲藏在地下也逃不了。

“从守卫那里搜到了这个。”默然将掌心握着的一件物什递过去。

雪释摊在手心仔细看着,那是一只琥珀色的翅膀饰件,琉璃雕刻而成,却只有一半,他认得这是她一直挂在脖子里的东西,每每小心的握着它,血色的瞳孔便会透出诡异的幽蓝。他细细摩挲着琉璃光滑的表面,冰冷的物品依然透着寒气。

“通知阁内的所有暗卫去寻找,我要在明天太阳升起之前得到她的消息,否则提头来见。”他悠闲的喝着茶水,半眯着眼睛闲闲下令,如无其事的语调仿佛是在说:米饭吃完了,明天就吃面吧。

默然领命出门然后在心中为那些在米面之间垂死挣扎的暗卫们默哀一秒种。

厚重的铠甲武装着大片的士兵,他们散开来将琥珀团团围住,如一座坚不可摧的碉堡。琥珀执这从看守那里多来的长剑,紧紧握住,缩着瞳孔与强敌对立着。

记得有人说过世界上最可怕最强大的人就是连姓名也不顾的人。琥珀开始掂量着若是她以命相赌,胜利的几率有多大。

以一敌百的故事倒是听过,实践起来似乎困难重重,甚至该说是天方夜谭吧,特别是放在她和这群亡命之徒之间就显得更加虚无。

琥珀动了动手腕间的手铐,锁链禁锢了她的行动,无疑会使她在这场战斗中处于劣势,这副身体已经太久没有使用,关节像生锈般,只要稍稍运动激烈了些,便会嘎吱嘎吱的响,骨节摩擦的声音是那么的明显,她无法无视。即使这段时间那些抓到她的江湖人士又喂给她大量的年轻血液,但毕竟与她是无法完全契合的,只能维持她的性命而已。方才她跳出窗子还站稳就被团团包围了,集合的速度完全类似天降神兵,原来,他们为了防止她逃脱,竟在囚禁她的屋子隔壁设置了一个可以窥视的口子,她所有的小动作必然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所以,才会在她甫一离开便会被重新困住。

对立很久,谁都没有说话,领头的人手一扬,围困的士兵瞬间组成固定的阵队。这副形势显然显然是行军打仗所用的。看来朝廷的人也忍不住出手了啊。

她对近水山庄和楼天罡之间的事并不太清楚,但从楼月的口中她隐约知道他们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

“你们知道的吧,是楼天罡放我出来的。”琥珀打定主意,思索出路。

“那又怎样?”果然,出声的人就是方才指挥的人。

“他的计划,是朝廷可以插手干预的么?”琥珀点明自己乃是楼天罡的棋子。若是朝廷还想与近水山庄保持友好的关系的话,最好不要再打她的注意。

男子听她认出自己乃是朝廷的人,浓眉冷冽的拧起:“你是楼天罡那老家伙的棋?那还真是我失算了,如此似乎只有将你灭口了。”

“灭口?”琥珀冷笑,“你若是真想要我的命,也不必等到现在,你们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对吧?如此……一个活人比尸体要有用的多。”

“如此……只有让你永世不得见天日了。来人!动手!”

他话音未落,围堵的士兵已举了刀剑砍过来,甚或有弓箭手在远处拉开弓。

琥珀眼睛一眯,举剑砍掉最近一处人的手臂,鲜血如泉水喷涌而出,她手掌如刀刺入那人断开的伤口处,那血便仿佛受了牵引一般顺着她的手臂涌进张开的红唇中。与此同时,她暗红的发倏地飘扬翻飞,根根发出猩红的光芒,如利剑刺向外围的弓箭手,一阵血芒乍起,外围一圈的弓箭手皆被发丝刺穿了咽喉,连死亡前的最后喊叫都被终止。士兵们惊恐的看着尚在振动不已的极长发丝,惊惧交加往后退缩,领头人见状挥剑切下一逃跑者的头颅怒喝:“谁要再退一步,便如他这下场,其亲友同罪!”

闻言,士兵们再不敢退,只拉开些距离,严阵以待。

这就是琥珀,整个大陆畏惧的怪物,拥有天神赐予的强大力量,千年不衰,随着鲛人族的灭亡,没有了极纯之血的供给,在千万年的岁月中,琥珀的力量已经丧失了大半,然即使已衰弱自此,也依然是常人无法接近的存在!她的身体里,她的血液中,她的生命里有世人穷其一生追求的东西——长生不老以及巨大的力量。

所以千万年来才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不惜丢掉性命也要得到他。

围堵的人看着她奇异的能力既惧怕又渴望。

外围的弓箭手已经全部没命,然这些执剑的人全身被坚硬的铠甲包围,没有触及他们的致命点。琥珀戒备的握紧了刀,伸长的血发缩回,垂落在地,鲜血还在“滴滴答答”的滴个不停,那仿佛成了世间唯一的声响。每一下都砸在她的心脏上。

心脏……琥珀恍惚的伸手抚向心脏的位置,那里空落落的,那里吹着千万年前的寒风,一直在寂寞的回响。

一股强烈的恐惧在大脑中轰然响起,琥珀掐着手心,艰难的稳住颤巍巍的身体。

又来了,那种不属于自己的思想、意识,在她每次吸食完他人的血液之后……总能感觉到的……属于他人的意思,他人临死之前的意思通过血液涌进自己的大脑,动摇着她面前的毅力。

怎么办?这样下去,一定逃不掉的。

一定逃不掉的。

在她这样想的时候,士兵的头领突兀欺甚上前,扬开的粉末中,她脑中的恐惧突然爆裂开来——意识,被夺走了!

“怎么?还想逃?告诉你,别想了,没希望,老朽我在这待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活着出来的。”守卫的老人坐在凳子上抱着桌子上搁着的一坛酒醺醺然的喝着。

琥珀抬眉看了他一眼,胡子花白,红彤彤的脸色是醉酒的痕迹。

那日她终究还是输了,她吸食的血液所蕴含的恐惧感太过强烈,粉末又诱发了她深层的惊惧,以至于她的意识竟被那死人的意识给侵占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被楼天罡捕获后,都是找年轻的少年少女之血给她喂食,说是因世人的血液太过浑浊不堪,侵蚀她的血脉,可是这次实在逼不得已……

琥珀雪释来,她吸食了他的血液明明没有特别不适的感觉……为什么?

老人见她不说话,以为是她不信,又道:“嘿,你还真别不信,你以为这是衙门呢啊,刑期一满或者给点钱啊啥的就能出来了?出去?除非是死了。”

少女依旧不说话只是低垂了头。

老人见她没反应,以为她是没听到,提高了声音继续说:“小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会被关到这里来?年纪轻轻的也不像是能犯下什么惊天动地大事情的人啊。”

“我杀了人。”轻柔的嗓音像是空气中漂浮的风声。那些守卫即使成功的捕获了她,却还是死了不少吧。

老人一下子坐直了身躯:“娃儿,你说笑呢吧,杀了人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看看这是世道,谁一天不杀个几个人啊,谁杀个人就塞这儿,还放不下呢。”

少女眉毛褶起:“这是……是哪……。”她开始以为这是如近水山庄那样的地下室,可听老人的话,却也不像。

“娃儿你还不知道

啊,这可是皇家用来处置罪大恶极之人的禁牢啊。”老人狐疑的看她一眼:“娃儿你到底是谁啊?”

“……我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成为人们争夺的“琥珀”,仅有的认知全部都是从楼天罡那里听来的,那个人的话不是她可以信任的东西。

老人见她苦恼的样子似是有些不忍,递过手中的稀粥说:“一天没吃饭了,这里有点米粥,你先吃些吧,牢里阴气重,多注意身子,生病了也不会有大夫来看的。”

琥珀默然端着手中的碗半晌,最后还是仰着头喝下。

雪释在凌晨的时候收到雪衣阁安暗卫传来的消息“琥珀在禁卫军手中”

皇家之人也开始行动了么?看来也并不是完全信任楼氏一族啊。

“默然,通知下午前往漆州。”华服男子顺着怀中小狗雪白的毛发淡淡的说。那次把小狗带回来,默然拿去洗干净了才发现原来竟是一只雪狼,纯色的皮毛甚至有一层浅浅的银光。

默认看着主子手中刚收到的小纸条,估计是有她的消息了吧,只是为什么要去森罗国做最偏远的漆州呢?

“漆州城”三个大字高高悬挂在城门上方,默然对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大汉说:“小岸,主子为什么突然要来漆州啊。”他怎么也想象不出来啊,琥珀也不可能突然就被抓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啊。

“主子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你问这许多做甚,乖乖跟着就好。”黑衣大汉直视着前方熙熙攘攘的街道,虽是森罗国最偏远的城镇,但由于是与外国接壤的重要地方倒显得相当繁华而热闹,没有人对他们的突然来临表示好奇或者怀疑,这样甚好,不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和麻烦。

“找一家离城门最近的客栈。”雪释凝望着繁华的商道面无表情的说。

默然愣了一下,呆呆的不知该作何反应,按照之前他们的习惯来说,必定是找个隐蔽的所在,掩藏行踪方便行事,为何这回少主却反其道而行呢。

“是。”大汉微微颔首,往城墙近处的一家小小客栈踏步而去,那家客栈外表虽然破旧,比不上别处的繁华,但后面大片的树林却使那家客栈稍显的不庸俗一些,默然侧首才能看见,屋子一边的木牌上歪歪扭扭的写了四个大字“漆林客栈”,那张木牌歪倒在墙上却没有人把它挂起来,默然对此微微称奇,该不会是掌柜的准备搬家不干了吧?正胡思乱想中,小岸已经回来。

“少主,店家说只有两间上房了,最近漆州来了很多外地人,客栈几乎全满了,唯有这一家条件状态不怎么好,所以才勉强有两间空闲的,我便定了下来。”大汉眉毛不悦的拧起,想是对客栈确是颇有微词。

“无妨,暂且歇脚而已。”雪释苍白的脸上因为连夜的赶路已有些疲态,拧眉率先往客栈走去。

楼梯的木板“咯吱……咯吱……”的响,踏上去的时候都得小心提防着生怕一不留意就踩空了掉下来,默然却不管,“当当当……”的跑到楼上店小二安排的房间钻了进去,活像是逃避追杀的难民一样。

没办法啊,自从他们走进这家客栈,满屋子无论男女老少都停下来盯着他们三人死死的看,眼睛眨也不眨,让他汗毛林立,真是活见鬼了。

雪释不管落荒而逃的默然,泰然自若的跟领路的店小二聊天:“漆州为何突然来了这许多人?”

“这位爷一看也是刚来的吧,难怪不知道,这些日子最热闹的也就是城中王员外家了,不知道从哪找来一女子,竟然愿意嫁给他那无能的儿子,这两天都在欢欢喜喜的筹备婚礼呢,别看是我们这一小小城镇的员外,势力可大着呢,谁也不晓得背后靠山是谁,纵使他作恶多端,地位还是一样牢靠,谁也捍不动他,所以喽,一听他要娶儿媳妇了,四面八方的都赶来拍马屁,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啊……这可惜了那位姑娘,唉……听说还长的挺漂亮的,虽然是个哑巴……”店小二摇摇头,长长叹息了一声,似乎是对那即将落入虎口的姑娘感到相当的同情。

“哦,难怪……小二可知那位姑娘是何许人士?”小案侧目,少主貌似对这项新鲜出炉的八卦很感兴趣。

“恩……这个倒没有人知道,好像是哪位官爷送去的‘礼物’,也没有人确实的见过,都是传来传去的,弄不好压根儿就是一丑丫头呢,呵呵……”说着,已经到了楼上房门口,店小二手指着最边上的那一间说:“喏,就剩这间和对面那间了,刚好三位爷挤挤就差不多了,我待会儿再给这位爷搬一张大床进来。”

“有劳了。”雪释微微颔首,伸手落下覆在头顶的披风帽子,潋滟红光从半合的眸子里流泻出来。

“血……血瞳~!”店小二惊诧的瞪着雪释,嘴巴张的大大的,一副惊恐的样子。

雪释闻言抬头,又仔细的整理了绣着精致曼陀罗刺绣的衣襟,状似疑惑的问:“小二哥刚才说什么?”

店小二眨了眨眼,微微愣神:“没……没什么,刚才眼花了,三位爷请好生休息,小人先告辞了,有什么需要的尽可传唤小人。”话说到一半时已经挪步往门口退。

“小二哥慢走,别忘了再搬一张大床上来,不然我家这位管事可会晚上睡不好觉的。”雪释看着他近乎逃窜的脚步又闲闲加了一句话。

靠近屋门的步子顿了顿,差点一个不稳绊倒门槛,店小二扭头匆匆应了一声“好的”跑的更快了。

默然从屋内屏风出偷偷探出半颗头来,望见店小二逃窜的背影,好奇的看着还在整理仪容的少主子,茫然了:“少主子,你对人家做什么了?”

雪释没有回答他的话,捡了一张还算干净的凳子坐下,看都不看问话的人一眼,喝了一口凉茶,吃点小点心,感觉恢复了一些体力,方缓缓抬起头,半眯着眼睛对大汉说:“小岸,时间不早,明天还有事做,你先回去休息吧,顺便把他也带回去。”手指向背后还处于惊讶状态中的某人,说完又闭上眼小憩去了。

“哎?我……唔~~~~”默然还待挣扎欲说些什么,小岸已经过来揪住他衣领捂住他嘴巴把他拎了出去。

终于清净了,雪释轻声叹息,指尖拢着眉头,有点发酸,看来又得忙碌一夜啊……

三更鼓敲响的时候,漆林客栈后面的小树林里传来低语声。“你确定看到了?”

“呃,没太仔细看真切,不过他眼睛确实是红色的没错,不过也好像是衣服上的刺绣映的……”赫然是客栈里店小二的声音。

“怎么可能,血瞳只有一双,更何况琥珀已经被主子抓起来了,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呢,一定不会的,肯定是你看错了……”黑暗中的声音有些急躁和惊慌。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万一抓起来的那丫头是假冒的,这个人才是真的琥珀,怎么办?主子一定会怪我们办事不利而杀了我们的。”

“那只有去试试了~”

“怎么试?”店小二疑惑。

“你忘了我们那两间屋子为什么平常不给人住了吗?”

“哦,难道是从那里进去?”

“为今之计只有这样了,绝对不能让血瞳落于他人之手。”

隐在暗处的人待他们都走掉之后,才从高大茂密的树上跳下来,他望着刚才二人离开的方向,久久不动,衣领上的曼陀罗刺绣在黑夜里发出血色的光芒,妖异邪魅。“绝对不能让血瞳落入他人之手?”血瞳?难道那才是琥珀的秘密吗?

事情的发展似乎已经超出了他的计划。

木板床发出“咚咚”的敲击声响,默然吓得唰的从平躺的状态跳下来,眼睛直碌碌的瞪着窄小的床铺,手里握着他的剑一脸戒备,“哪,小岸,你说是不是闹鬼了?”声音竟然颤巍巍的,小岸不理他,没一会儿,小岸看他拿剑的手都抖了起来,闭了闭眼,小岸一把把他拖了过来,扔到身后,一脚踢翻了床板,然后就看到俩人头整齐的挤在那儿,满眼被抓到的窘然与不安。

“店小二?!”默然尖叫着从小岸身后就要爬过来,却被小岸半路拽住又扔了回去,默然半坐在地板上从背后仰望着小岸他高大的身影,傻住了。

“两位深夜贸然来访不知有何贵干?”小岸本就冷漠的眉眼霎时冷了八度,背后的默然又是一阵哆嗦。

“这……这……嘿嘿,嘿嘿仓库里有老鼠,我们抓着抓着就不小心跑到这里来了,打扰到两位爷休息了吗?那真对不起,我们这就走,这就走啊……”小岸认得说话的人就是客栈的掌柜,只是大半夜的却偏偏穿个一身黑的夜行衣,怎能叫人相信他的话呢。

“二位既然来了,不妨上来说句话如何?”不知何时房门被打开,雪释一身悠闲的走过来,找个软榻躺着,半眯起红眸瞥向被掀翻的床板,那里两个露出半颗脑袋的人正呆滞的僵硬着。

“血瞳~”掌柜的嘴唇哆哆嗦嗦了几下,缓缓冒出几个字来。

闻言,雪释的眸子越加深刻了,潋滟的红光泛滥开来,竟真如血液染成的一样,薄薄的唇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笑颜。

“真的是血瞳!”抓着床板的手指一松,人顿时向下倒去。

然而要倒回去的人并没有如他所愿,小岸飞身而出,扯住他的衣领将他拎了上来,连同旁边早已不知如何是好的店小二,两人被毫不温柔的丢在雪释面前,瘫成一堆。

雪释舔了舔殷红的唇角,微微俯下身去,眸子对上他的:“你竟知晓血瞳么?”

那样的眼神竟如同可以摄魂夺魄一般,掌柜的面容渐渐呆滞,嘴里喃喃细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琥珀明明已经被囚禁起来了,不可能还有血瞳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不停的说着“不可能”似乎是要说服自己一切都是梦境一般。

雪释的瞳孔在他不断的自语中紧缩,扭着茶杯的指尖用力,掐的陶瓷杯“咔嚓咔嚓”作响:“琥珀被囚禁了么?”

“对,被囚禁了,被囚禁了,她再也出不来了,出不来了……”掌柜的眼神已然失去了焦距。

“她被谁囚禁在哪里?”雪释几乎可以感觉到血液在一瞬间冷凝的清脆声响。

“哪里?呵呵呵呵,不对,不是囚禁,她要嫁人了,嘿嘿……嫁人了,嫁给王员外家的傻儿子……嘿嘿,傻儿子……”未完的话终结在被挥出去的人影中,伴随着骨骼断裂的脆响,撞在墙壁上又落下地来。

店小二呆愣愣的转头看见被打的面目全非的掌柜,身子抖如筛糠,“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看着一步一步向他挨近的大汉,店小二慌忙求饶,然后趁他一不注意撒下一团粉末。

“小岸,快闪开。”雪释话音刚落,方才店小二所处的地方便“轰隆”一声炸响开来,浓烟滚滚。

“小岸!”默然见状慌张的就往里冲,然而在刚接近那图烟雾的时候就被扯住了衣领,“你干什么拉我,小岸还在里面,我得赶快救他!”他怒吼,挣扎着想要摆脱。

“你就这么想不开的要去自杀?”戏谑的醇厚嗓音从背后响起。

胡乱踢打的动作顿住,默然慢慢转过神来,小岸正一脸好笑的瞅着自己,脸唰唰唰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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