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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少女的世界

书名:琥珀之女 作者:匕首 本章字数:5698

更新时间:2011年11月04日 23:25


第三章少女的世界

雪释一行人在从近水山庄回来的第二天就租来一辆马车决定离开那个地方,默然嘟嘟囔囔的无法理解:“少主子,我们刚来,怎么就要走啊,好歹也大老远来一趟,不如先玩几天再回去吧。”

雪释不理他径直上了马车,对低头站在旁边的琥珀说:“你打算走着吗?我倒是没有意见,如果你走的了的话。”

琥珀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扭头去看不知通往何方的马路,抽出怀中的纸笔快速的划拉,递到他眼前:“很远么?”

被彻底无视的默然瞅着雪释额角暴跳的青筋笑出声来。

雪释扯起嘴角微笑:“你要不要走走看,也许对你来说不算远的。”

少女拧着眉看了他一会儿,渐渐的看出他话中是存了调笑的意味,纵使与其共乘一辆马车会不太自在,但还是利落的爬进了马车,以免他又做出什么事来,毕竟她择了他为主人,在这场游戏结束之前,她没有落跑的余地。

赤裸的双脚摊在身前,雪白纤小的脚趾映着纯黑的精致锁链竟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鬼魅。雪释轻轻拨弄上面的荆棘雕刻,指腹微一用力,血液流了出来,“看来很锋利呢。”他笑着说,然后抬头对上她的眼眸。

眸中的血色沉了沉,她浓稠的瞳色化成一汪死水,却载满了戒备和不甘,固执的神色像是在对抗敌人。雪释不理会她的抗拒,抓住她想要抽回去的脚,细细端详,然后抽出靴子里藏着的匕首划过脚踝处的锁链,“咔嗒”一声清脆的声响,被捆缚在一起的双腿便被分开来,琥珀动了动,惊讶的望着他,他把匕首重新插回锦靴内壁,淡淡的说:“我现在只会切断这条链子,脚下的须得等到回去才能取下。”她散落一地的头发,丝绸般皎洁的光泽煞是美丽,他拾起一撮悠闲的绞着,“你最好不要想着逃离,因为天下除了雪衣阁,没有人敢帮你解除禁锢。”

她没有说话,只是白皙的脸上忽然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仿佛午夜中盛放的花朵。那种蕴含着自嘲、恍然、希望的笑容在那张洁白的大理石表面上熠熠生辉,雪释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有一种跌落在空气中的无力感。

夜幕降临,默然对着黑蒙蒙的天空眨了眨眼,又对着漫长的林间小道眨了眨眼,再对着少主子眨了眨眼,最后对着苍黄的大地深深吐出一口怨气:“唉……”

小岸没有理他,忙碌的在一只大树下撑起帐篷,燃起篝火,琥珀踮着脚丫四处蹦跶搜罗干燥的树枝和木叶,欢快的像一只刚从猫嘴巴里溜出来的老鼠,雪释奔波数天是实在累极,干脆靠着树干闭目养神,然后被脚边悉悉索索的声响闹醒,琥珀霍然瞅见他微微睁开的眸子,吓的往后跌去,血色的眼睛紧张的看着他,见他没有动,又爬起来凑近他,脸对着脸,雪释几乎能看见她密长的睫毛借着篝火倒映在他脸上的阴影,她困惑的瞅着她,然后举起手指在他眼前挥了挥,指尖划到他的脸,有些疼痛,她还真是不怕他,雪释皱眉抓住,逼近她变得窘迫的小脸:“你在做什么?”

苍白的脸微哂,她缩回头往下看,雪释顺着她的视线看见他靴子里的匕首,剑眉微褶:“你想要这把匕首?”

她缓缓点头,视线未从那把锋利的匕首上移开分毫。

雪释兴趣盎然的盯着她,作为一个“物体”,她的欲望似乎超出平常,对人的戒备以及那种疯狂的想要掌控自己命运的固执隐隐的藏在每一个微妙的动作之后,若不细细观察便会轻易的忽视掉,然他既然是奉了皇命来找琥珀,便自然不可能对她毫无戒心。她乍看之下,似乎只是楼天罡意外获得并饲养的武器,但既然为人,就必要有其自我的思想的。拔出雪亮的精巧武器交到她手中,她笑得更加开心,她要这把匕首是要做什么呢?旅途漫漫,实是无聊,他只好给自己找点乐趣来。

琥珀拿到匕首后就立刻放开他爬回那一堆木柴边。

她没有注意到自她爬到雪释身边,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她,瞬间也不眨。小岸皱眉站在雪释身旁,眼睛里尽是不认同的神色,“少主,你这样做太危险,她不是普通的女子,而是琥珀,近水山庄有什么在打什么主意,尚未可知,你这样贸然的让她接近,还予她武器,万一她心存不轨……。”

“我知道的。”雪释叹口气淡淡打断他的抱怨,“但是,若她真的心存不轨,能在回到降雪之前解决掉不是很好吗?若是她老老实实的跟我们回去,倒真的让我意外不小。”

彪悍的大汉忽然间就那么沉默了,是啊,有多少年了?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即使她是楼天罡手下的受害者,即使她在传言里的那些年来一直为江湖追杀,颠沛流离,也与他们无关,他们雪衣阁作为降雪国的影子存在,无论何时都是不能有私人的感情在里头的——即使默然似乎很喜欢她。

默然蹲坐在篝火旁安静的看着对面的女子,她依然是那种天真无邪的样子,可是他就是知道她本该是另外的模样,到底是如何,连他自己也不晓得,只是就那么觉得从近水山庄那样一个可怕的隧道里出来的人不该这么天真的,或者她这并不是天真?

琥珀靠在大树的洞坑里,手里拿着一块大木头,不停地端详着,细长的眉偶尔皱起,在舒展开来的时候就会将木块削去一片,似乎脑海中有什么非要雕刻出的物体。那是她行走时所需要的鞋子,如果成功的话或许她就可以独自的行走很长的距离了,她迫切的需要一个可以支撑她行走的物体。

一整夜她都在仔细的雕琢脑海中的鞋子,对着脚比划着不停地修改,终于在天色将明的时候抵不住困顿沉沉的睡去。披散的长发不小心被篝火燃着,棕榈的香味弥漫开来,雪释微微睁眼,弹指掷出一颗石子灭掉火苗,起身走到她身旁将她捞起来放在默然腿上,割掉焦糊的发尾,注意到她怀中奇特的木质雕刻,拿起来看却怎么也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琥珀无意识的磨蹭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深深浅浅的睡着,梦里的场景如人生一遍一遍的刮过生钝的神经。

“这是什么?”天色大亮的时候默然睁着那双滴溜溜圆的眼睛好奇的盯着琥珀一整晚的杰作,闪亮的眸子似乎要冒出光来。

琥珀心情很好的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伸手揉乱他的头发,然后用木棍在地上写字:“空心鞋子。”错过了默然脸上的惊愕和雪释加深的眸色。

她写完后就瘫倒坐在草地上将她口中的鞋子穿在脚上,脚心是镂空的,后跟比较高,穿上的时候刚好形成踮起脚尖的样子,因而恰巧不会使锁链刺伤脚底。似乎是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她在原地不停地蹦蹦跳跳,笑容越来越灿烂。

“哎?真厉害!你怎么想到的?”默然抚平被弄乱的头发,语调有点奇怪。

他为了掩饰尴尬而冒出的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原本自得自乐的女子忽然间傻傻得愣在那里。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迷茫而挣扎,抬起头望向苍蓝的天空,寂寞的姿势像是无家可归的落水狗。

又是这种仰望的姿态。雪释不记得有多少次,每次问到关于她自身的一些问题,她就会突然变得迷茫而沉默。一开始他以为她是不想说起自己的过去,然而后来他却忽然有一种感觉:她记不得了。

“你记不得了?”雪释这样问她。

她望过来的眼睛里是一望无际的绝望与孤独,如同惊鸿一瞥就被她迅速收回,苍白的脸上又恢

复平日的温暖和淡漠,好像从头到尾都是个错觉。

雪释不知道她是在骗别人还只是在骗自己,只是他不想再过问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又忘记了什么,那样的表情像极了他记忆中关于某个人的印象,烦躁的让他不想再看见。

之后连续两天她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吃任何东西,第三天的时候默然递给她一个包子,她朝他点头道谢,然后把包子捂在怀里却没有去咬。

默然在她旁边并排坐下,低头看着手里的包子,说:“如果是我讲错话了,你可以说出来的。”语气有些沉闷。因为自他上次问她关于鞋子的事情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对他笑,自然也没有说话。

她低着头默不作声,也没有看他。

默然心中一阵委屈,难得他来主动道歉,她竟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吗?他犯了很大的罪过?如果有她大可以说出来啊,何必一直闷不吭声的样子。念及此,默然倏的凑近她,握住她的肩膀说:“喂,你到底想怎样,说啊……”

少女被迫仰起头,视线落在他还未长胡渣的光洁下巴上,喉咙滚动,她狠狠吞了一下口水,血色的瞳孔深处暗波涌动,在默然还没注意到时惊慌而快速的跑开,像从狼群逃窜的羊羔。

被甩在原地的默然苦恼的挠头,哀怨的问不远处的“门神”:“哎,小岸,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了?”小岸罕见的回答了他:“也许你说反了。”默然惘然。

小岸望着女子逃窜的方向说:“少主应该也在那边。”

“在那边做什么?”默然茫然。

“你说这个时间能做什么?”

“这个时间?”默然喃喃念叨,望了一眼夕阳落下的方向,恍然大悟:“洗澡。”

小岸点头表示认可。

“然后呢?”默然迷茫,话将脱口,忽然就暴跳起来,“完了。”爷要失贞了,说完即撒丫子往河岸狂奔。

落在最后的大汉却没有跟上去,看来少主没有料错,她果然是不吃包子的……或者该说不吃食物?

饥饿感铺天盖地的袭来,她再也无法抑制,如同厌腻肉类的饿狼面对羊羔无论想怎样无动于衷,对食物本能的渴望亦会毁灭掉所有的自制力,痛不欲生。逃跑的少女跌跌撞撞的一头栽进湖里,冰冷的湖水从口腔鼻子各个器官钻进来,大脑渐渐缺氧,她闭上了眼眸,湖水的压力让意识逐渐剥离,这样就好了吧,这样就结束了,这样就不会再痛苦了……不用想我是谁,不用想我要去哪里,不用想今后应该如何,甚至不用再想如何才能脱离那个人的掌控……这样就自由了,自由了……

有多久了?她已经忘记,那个人朝她挥舞着挂满倒刺的藤鞭,每一道几乎都要挖出一块血肉来,疼痛感被麻木取代的那一刻她就忘了一切,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她如何到了那个人的手中,忘记了她应该去往的方向……只是记得他所说的,她是琥珀,以血为食的琥珀……令人作呕的粘稠的腥甜味从口腔蔓延至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那是她唯一记住的味道,无边无际的血红色亦是她的世界中唯一可视的颜色……只是因为她是琥珀,所以这就成了她的所有,唯一的所有,脆弱而强势。

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仿佛有人在耳边不停地呢喃,告诉她:一切都结束了,积压在心脏上的石头分崩离析。黑暗彻底笼罩下来,铺天盖地。

雪释抱紧湿漉漉的少女,她的身躯虽然依旧冰冷的厉害,却已经不再颤抖,眼角的泪水不停地滚落,是血一样的鲜红,念起她刚才掉进湖泊的情景,像是在寻求救赎一样的急迫,原来她从不是一个坚强的人。

她紧紧的蜷缩在一起,努力的抱住自己,雪释掰开她佝偻成一团的身体,贴向自己胸膛,收紧手臂:“一切都结束了!”他这样在她耳边诉说,一遍又一遍,然后她的身体终于疲软下来。

如同秋日风干的树叶。

风干的树叶没有重量。

风干的树叶没有生命。

“她还活着么?”默然站在“风干的树叶”的床边仔细看了半天,也感觉不到她的呼吸,有点担忧。

雪释背着手站在窗台前仰望天空,那姿势怎么看都像曾经的某人,小岸千年如一日的宠子爱妻一样儿的摩挲他家的宝刀,孜孜不倦,床上躺着的某人是彻底与世隔绝的静默。默然习惯成自然的爬到床上与某女两两相望,只不过她是闭着眼睛,他是睁着眼睛。

他看着她眼角干涸的血渍,愣了会儿神,忽然转向雪释:“少主,你记不记得,当初楼天罡那老头儿是怎么让琥珀醒来的?”

雪释回头看向他,眼睛是荒芜的冷漠,那里的痛意和愤怒几乎让默然招架不住,他从没有看过这样的眼神出现在少主脸上,在他印象里,少主一直是霸道而高傲的,但对他们却很好,然而此时的他却像是一头被惹怒的狮子,无处发泄的情绪在瞳孔中凝聚成一团乌云,“出去。”他说,低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性感迷人,小岸深深看了雪释一眼放下刀拖着发呆的默然离开了房门。

待房间内只剩他和她,他坐在床沿,指腹摩挲着她细嫩的嘴角,薄唇微勾笑得妖娆:“默然说要用血才能唤起你呢,你讨厌鲜血吗?可是怎么办,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你醒来?你若不醒来,那些个森罗认识乃至全大陆的人都会认为是我将琥珀藏起来了,吾皇也定然会对我雪衣阁生出嫌隙;再说,我对传闻中那种强大的力量真的很感兴趣,本想着你既然选了我当主人,我要怎么利用你都是应该的。可若你再不醒来,我这些个计划不就得全部泡汤了?难得我肯花这些心思想这般,你万万不能叫我失望啊。”锋利的匕首划破手腕,他将伤口对着她张开的嘴巴,血液缓缓流入,“所以,苏醒过来吧,不然你来到此的目的要何以实现呢?楼天罡可不会放过你的呢。”

沉睡的琥珀喉咙滚动,嘴唇翕张,突然抬起上身,浓重近墨色的眸光急遽的流转,在雪释惊诧的一瞬咬上他的脖颈,尖利的牙齿穿透血管,她满足的叹了口气,慢慢吸吮。

他们发丝纠缠,他们肌肤相贴,他们呼吸交汇,他们血脉相容,雪释似乎能听见血液流动的声音和她吞咽的声响,寂寞的像是悠远小巷中回荡的钟声。

原来,琥珀只能以血为食啊。

日后的麻烦似乎又要多了些。雪释闭着眼睛无声的叹息。

关上的房门被大力撞开,少女在门开的同时跃离他的怀抱,血色的双眸光晕不停地流转,晚霞一般的灿烂耀眼。出鞘的刀以闪电般的速度朝她砍去,少女半蹲在墙角没有动弹,刀锋停留在她眉间。

雪释理好颈间的衣襟对小岸说:“住手。”

默然的剑划过粗糙的鞘“刺啦啦“的响,他竟然比小岸慢了很多,小岸看他的眼神第一次带了审视与责备。

他竟然犹豫了,在面对一个威胁到少主的敌人面前,第一次有了不确定。

雪释看着窝在角落里的少女,蓄势待发的动作像是一只随时准备逃离的小兽,可是当小岸的刀砍过去的时候她却没有动,那双眸子里流动的似乎是无法排解的泪水——绝望而有孤寂。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其他,她的身躯又在微微的颤抖,脚上的链子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纤细的长眉深深褶起,雪释站起身,向她走过去,然而她却在他起身的同时纵身越过窗棂,消失了踪迹。她逃窜的太过突然而迅速,快的连他想要伸出去的手都来不及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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