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咬别人的耳朵？”

沉默了良久的左旬奶奶终于开口说话了。她的语气显得很平和，看上去，并没有夹杂着半丝愤怒。仿佛，她并不把左旬咬烂别人的耳朵当一回事。

耳边吹来阵阵寒风，极速下降的温度让左旬稍感颤栗。趴在奶奶的背上，那种温暖，那种舒心，那种幸福，让左旬不知不觉中便沉浸在里面难以自拔。他打着嗑欠，刚刚想趴在那里睡觉的时候，奶奶的突然问话打碎了他的睡意。

“他骂我野种！”左旬答道。

话毕，二人再次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左旬奶奶始终没有张口说话的意思。左旬稍感奇怪，他歪过头来，望了望奶奶的侧面表情。让他感到遗憾的是，奶奶显得很平静。在她那张稍微皱褶的脸庞上，你能看到的，只是一种无任何情绪波动的表情。

左旬失望地扭过头去，他真的读不懂奶奶的心思。自己生生地咬烂了别人的耳朵，难道她就不应该表示表示？就算不是狠狠地揍一顿自己，你是不是也应该狠狠地骂上两句呢？左旬虽然年纪较小，但他还是能明白自己闯了大祸。奶奶的不言不语，让他内心稍感不安。似乎，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他一直在期待着奶奶能打上自己一顿或骂上自己两句，可奶奶硬是没有表过态。难道她真的没有一丁点生气？难道她也认为我把别人的耳朵给咬碎是应该的？

不对不对，左旬使劲地在心里摇了摇头。自己疯得变态也就算了，奶奶怎么可能也赞同自己的做法，跟自己一起变态呢？那是极不符合逻辑的事情。

一直从学校回到家里，奶奶除了向左旬提了个问题之外，她没有再说过第二句话。

回到家里，奶奶把左旬给放了下来。她让左旬坐在大厅里，只说了一句：“坐在这里，哪都不许去。”然后便跑到厨房做饭去了。

左旬这回也变得蛮听话的，真的愣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若是以前，他早就像只长了翅膀的猴子，又蹦又跳地溜到外面不是打架就是吵架了。不过，也难怪他这次变得如此乖巧，若不是因为咬烂了别人的耳朵作贼心虚，他才懒得你下了什么命令。我就是我，吵架是我的特长，打架是我的优势。若想让我像根洋葱一样插在这里，先找根像样点的铁链把我给绑起来。

望着奶奶来来回回的忙碌身影，左旬两眼直转得有点发花。整整过了半个多钟头，她才收拾好一切，把两碟干炒萝卜，湿炒姜丝摆在饭桌上。

左旬为何长得如此瘦弱，一来是因为从小没喝过几次奶，二来是因为平常所吃的饭菜过于清淡。几乎是两三个星期或者一个月左右，他才有机会吃上几块薄得可以从这边看到另一边的肉片。并不是他奶奶不想给他补充补充营养，而是这个家庭实在是穷得难以揭锅。尽管如此，左旬一家两口也过得快乐融洽，幸福美满。虽然只是两碟萝卜生姜，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食欲。能把萝卜想象成肥肉，能把生姜想象成瘦肉，他们的超强想象力也可谓无穷。

“吃！”左旬奶奶指着饭桌上的‘肥肉瘦肉’，对左旬说道。

左旬咽了咽满口的口水，他扭过头来，道：“奶奶，你……”

“我让你吃，你就给我吃！什么也不要说，吃！”

未等左旬把话说完，左旬奶奶又下了一道不可抗拒的命令。这时候，她的脸色已经明显变得有些难看。不知道为什么，当左旬看见她那副有些喷火的模样的模样时，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在刹那间变得陌生了起来。自他出生以来，他还真没见过奶奶生气的样子，而这一次，她似乎动了真格。

左旬被吓得缩了缩头，他不敢再多废话，迅速抓起摆在桌子上的筷子饭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左旬奶奶没有说话，她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正在吃饭的左旬。看见他饭碗中没饭，她总会在第一时间给他重新装上一碗。看见他流汗，她总会拿着手帕小心翼翼地为他拭干。在此刻，她就像一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