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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章 孤独的身影(下)

书名:纵横销界 作者:荀落月下 本章字数:3563

更新时间:2010年07月15日 18:31


左天老妈不但心地好,乐于助人。而且,她还有一个绝活……接生!

因为农村的医院较少,而且距离又远。所以,通常那些快要生的孕妇,如果来不及上医院,一般都会请村里面的接生婆过来帮忙。

正因为懂得这种绝活,左天老妈也经常去替那些孕妇接生。经过她的双手接生出来的小孩,除了那些未生出来就先死掉在肚子里,或者是那些比较难产需要破腹才能取出来的小孩外,几乎上已经成功了二十几例。在村里,她的外号是“接生王”。当然了,得到这样的尊称,她受之无愧。

所以,那个下着倾盆大雨的夜晚,在一栋简陋的单层房舍里叫得死活来的产婆正是莲花,而另一个接生的妇女,正是左天的老妈。

左旬的降临,使这个本来就已经乐意融融的家庭更加热闹了起来。有了左旬,已经成为奶奶的左天老妈更是忙得不亦乐乎。每天换尿裤,冲奶粉,简简单单的两件事,她却忙得头晕脑涨。正在坐月的莲花站在一旁暗自摇头,这……也太夸张了吧!好像她这个做奶奶的比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更像母亲,用得着吗?不就是生了个带老二的儿子罢了,你也不用像服待祖宗一样来服待自己的孙子吧?

不过,无论怎样说都好,莲花在内心里对这位绝对称职的妈妈及奶奶还是蛮感激的。首先在自己怀孕的期间,她对自己照顾得非常周到。吃饭洗衣服的事情,基本上不用自己亲自动手,这个做妈妈的女人像个保姆像个下人一样服待着自己,在那段日子里,她就是身娇肉贵的女王,她就是至尊无上的太上,享受着有如天堂般的安逸生活。开心的时候,亲昵地依偎在她的身边,甜蜜地呼上一声妈妈!不开心的时候,喷着两道火舌,突兀着数条青筋,垂沫满天地把她这个做妈妈的骂得狗血淋头。而她,每次被骂完之后,总是表示得极无所谓,总是微笑着点点头。这样的女人,这样的母亲,这样的陪伴,全世界还能找出几个来呢?

现在自己生了孩子,她不但对自己没有半丝怠慢,而且更是呵护有加。现在想想,以前自己对她如此凶恶,而她总是表现得无怨无悔,就算一个人脾气再坏耐性再差,也不得不在心里腾起一丝愧疚。虽然左天那个乌龟王八蛋欺骗了自己的感情,但这并不能怪罪于他的母亲。要怪就怪左天太狠心,要怪就怪自己太没眼光,好挑不挑,偏偏喜欢上这么一个捡破烂的。

有时候,当莲花经过她的房间,无意中看到她捧起左天的相片默默地流着眼泪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易于心碎!一个母亲,因为对儿子的过度思念,竟曾硬生生地将自己逼疯。正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每每看到对方那种近乎绝望的神情,晶莹的泪珠总会随着莲花的脸颊一滴一滴地滑落。

她不为左天的遭遇而感到心痛,也不为左天老妈的哀伤而感到怜悯。她为自己而落泪,她为自己而崩溃。

“妈,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赶我出门,求求你啦,如果连你都不要我了,那我真的生不如死啊,妈……”

还记得那一天的悲惨场景,莲花近乎绝望地跪在家门口,一边重重地磕着头一边苦苦地哀求着自己的亲生母亲。

那一天,是她有生以来最难忘怀的日子。她流光了眼泪,她磕破了额头,她喊哑了嗓门,可到最后,她所得到的,依然是无情的逐出家门。

因为自己未婚先育,因为丢光了家族的脸面,她的母亲,她的亲生母亲,竟然当着整条村的人将她赶了出去。她还清楚地记得,那时候自己的母亲表现得是如此的绝情,在她眼中,似乎不存在那么一丁点的心痛。有的,只是冷蔑,只是愤怒。更加可笑的是,她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边没停地奚落着自己的女儿,一边甩着鞭子狠狠地抽在对方的身上。在她的眼中,莲花似乎不是她的女儿,在她的眼中,莲花似乎只是一个乞丐,一头驴!

望着四周满是冷漠的嘲讽,再望望自己那个狠心的母亲。莲花的心,碎了!她不止一次地自问自己:“她是我母亲吗?”是的,她确实是莲花的母亲。只是,她已经丧失了一个作为母亲该有的亲情与关爱。在她的内心,只有面子,只有那些早已被埋进地下早已化成灰的祖宗。她的心,已经被魔化,她已经不配做自己的母亲。她的绝情,她的狠心,莲花会永远记在心中,她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生她养她的母亲,是如何当着数千人的面辱骂自己鞭打自己,再硬生生地将自己赶出家门赶出村庄,赶出那个原本属于自己幸福快乐与伤心难过的地方。

同样是母亲,为什么这两者的差别就如此之大呢?一个生她养她的亲生母亲,一个本来属于两个世界经过左天的拢合才扯

到一起的母亲。面对她们,一股前所未有的苦涩总在她的心头翻来覆去。

一个铁石心肠,自己挺着大肚子还要将自己赶出来,这个母亲,莲花永远也原谅不了她。一个忍声吞气,整天像服待公主一样服待着她,还要被她骂受她的气,这个母亲,莲花永远也无法报答她。

有时候想想也觉得好笑,如果自己的命运真是让老天给操控着的,那老天也未免太会开玩笑,太会捉弄人了。先是让她遭受一场前后未有的打击,硬生生地被自己的亲生母亲给赶出家门口。然后再安排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慢慢地走进自己的生活,慢慢地变成爱自已疼自己的第二任母亲。唉,正所谓世事无绝对,坏中带好,好中带坏,塞翁失马然知非福。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能知晓谁能预料!这不是天意,但这是现实。

“哇哇哇……”

这天晚上,也就是莲花生完小孩的第十二天。深夜两点整,在莲花的房间里传出一阵阵婴儿的哭声,而且这阵哭声整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如果按平常的时间来计算,莲花早就应该起床来哄儿子了。可这天晚上,却迟迟未见她有任何动静,难道说她睡着了?即使睡着也不会睡得那么沉吧,远在隔壁的左旬奶奶都能听得到左旬的哭声,她与左旬是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的,难道她会没有听到?

这似乎不太符合逻辑。左旬奶奶披了一件单衣,然后便往莲花的房间赶过去。

“莲花!”

左旬奶奶在门外叫了一声。良久,没有人回答。于是,她便敲了敲门。可是,那手还没有碰到房门,它便自动开了!

“莲花!”左旬奶奶把头伸了进去。可是,让她感觉到奇怪的是,莲花竟然不见了。躺在床上哭得死去活来的,只有那个刚生下来不半个月的左旬。

左旬奶奶赶紧靠到床边,把左旬抱了起来细声哄道:“哦,宝宝不哭,不哭哦,不哭……”

说来也奇怪,就在左旬奶奶把左旬给抱起来的时候,那个小子忽然间又不哭了,而且还咧着嘴巴对她扬起一丝“婴式微笑”

左旬奶奶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这娃儿实在是太可爱了,简直就是个天生的怪胎!

左旬奶奶一直坐在床沿边上,就是这样一边轻轻地摇一边轻轻地哼,好不容易才把左旬这个怪胎送入梦中。当她刚想把左旬给放下来的时候,放在床头的一张白纸,一张满目斑斓遍是文字的白纸,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把那白纸拿了起来,略一扫描便清楚了其中的大概意思。原来……莲花走了。而这张白纸,正是她临走前写给自己的。

她手捧着白纸,一字一句地阅览其中的文字。

“妈,我走了!你不用来找我,也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自己的不辞而别是很不负责任,我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很绝情。但是,请你原谅我,我已经没有退路可选。我不想就此埋没自己的一生,我的青春才刚刚开始,我还有很多路要走,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是的,我不否认自己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为了自己的一切,竟然可以将亲生儿子也抛弃。我是一个丧尽天良的女人,我是一个毫无感情的女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丑陋的,都是恶极的……你知不知道,为了这个孩子我承受了多少苦与累?面对了多少冷眼与藐视?为了他,我可以不顾一切,甚至是放弃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学业,可我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到头来,我又得到了什么?”

左旬奶奶轻轻地叹了口气,神情感伤地摇了摇头,“莲花啊莲花,实在是委屈你啦。”

“妈,你不要怪我就此离去。你也是一个女人,你应该能够理解,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她最想得到的究竟是什么!我走了!妈,多谢你在这段时间里对我的悉心照顾以及关爱。我很开心,因为我终于遇到了一个真心对我好的母亲,不管相隔多遥远,也不管相别多少年,我始终会记得你。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你也让我终于明白了,作为一个母亲最应该具备的东西是什么。我把阿旬留给你,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照顾他。等他长大了以后,你一定要告诉他,妈妈对不起他……”

信,写到这里便就此搁笔了。带着满腔的悲痛与悔恨,莲花静悄悄地走了。她也许不知道,自己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将会给留下来的人带来多少的思念与煎熬。

滚烫的泪珠滴落在左旬那张红扑扑的小脸上,左旬被惊醒了。他张着一双晶莹透亮的大眼,静静地望着这个一边抱着自己一边落泪的奶奶。

“莲花……”左旬奶奶发出一阵近乎绝望的低吟。到了此时此刻,她才真正的知道,自己一家人所欠莲花的东西实在是的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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