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年08月01日 18:19
”
“你做的好吃嘛!陈小昙那死胖子老跟我抢,狗仗人势!”公玉少噘着嘴,用鼻子哼哼着。
苏落落年纪小小,笑起来却也已如花摇曳了,用袖子掩了掩发出银铃笑声的樱桃小嘴,道:“还不是因为你把人给揍了。”
公玉少本就和苏落落是指腹为婚的娃娃亲,两个人青梅竹马,彼此对彼此的性情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自小就互通心意的两个人,眼眸之中除了对方的身影,已无其他。
可那陈小昙也算是村中一霸,肥头肥脑,仗着是村长的小儿子就带着一群狗屁不是的小喽啰,整天找公玉少的麻烦。
就前不久,陈小昙迈着他那笨重的身子甩着油腻腻的一身油膘带着一群小屁孩儿,趁着公玉少在河边一个人散步的时候,拿麻袋把他套了,一顿闷棍乱打敲晕。
待他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自己被捆成了粽子,塞在草垛子里,只剩下一个头在草垛子外面,而对面那个草垛子上挂着自己的衣服,正在风中舞动着。怪不得身上这么刺,原来压根儿自己就没穿衣服,稻草茬子全顶着自己赤光赤光的身子。
“哟!小少哥你这是怎么了呀?”肥的流油的陈小昙挤着他那堆肥肉,话里有话。
“死胖子!你给老子等着!给老子等着!啊!”被稻草茬子膈应地全身痒痒,可公玉少的怒火已经从肚子上升到嗓子眼儿了,完全感觉不到,朝着油腻腻的陈小昙大声吼着。
那一声吼,几乎让在场的大人们都胆战心惊了好一会儿,更何况是个心智尚未成熟的陈小昙,被吓得当场就呆了,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这件事过后,陈小昙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招惹公玉少,他那种盯着自己的眼神像狼一样。
那次,陈小昙回到家之后就被禁足了一个月有余。但这件事对于自尊心强的公玉少来说,在全村人面前被扒光衣服捆成粽子,是极大的耻辱。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盯着床顶发呆。白天吃饭无味喝水又呛,脑子里全都是村里人哄笑的嘴脸,还有人群中苏落落的那颗泪。
记得当时,苏落落蹲在公玉少面前,双手轻轻放在他有些凉的手上,一股暖意缓缓流进体内,耳边是她温柔的嗓音:“小少哥,你不能为了这些小事就自暴自弃哦!落落还要靠你保护呢!”
那时起,公玉少就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对眼前这个女人好,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也决不会让任何人把她从身边带走。
只可惜,到最后,还是没能阻止那股强大的力量将她强行带离自己身边。再次相遇的时候,就只有一具躺在污泥里冰冷的尸体了。
她,躺在那里,闭着双眼,嘴唇微微地上扬着,虽然苍白了。
即便污泥侵染全身,也依旧掩不住她的清秀绮丽;即便灾难祸及全身,也仍然盖不住她的安详纯净。
那一刻,当见到她安睡着,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只有雪在飘,一片、两片、三片……
停在他的肩头,被体温蒸发,然后继续覆盖,直到覆出一层雪白,直到青丝成灰。
呼吸缓慢起来,视线被口中呼出的热气遮盖,可那张容颜还是清晰地在眼前出现。脚下都是几近腐烂或是刚被扔在这里的尸体,散发着浓浓的腐朽味道,他却闻不到。心跳配合着脚步,缓慢而沉重,一步一步迈向她。
伸出手,仿佛触手可及,没想到竟是如此遥远,遥远地需要公玉少走过天涯海角,都无法再次触摸到她的体温。从指尖流淌到心底的她的温度,不会再有了。
公玉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抱起苏落落的,也不知道是如何将她带回家的。那条路,好像走了很久很久,久的就像走过了一个世纪。
这一整个世纪里,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色彩,从头至尾,只有雪一直在飘。这条路,从始至终,原来都只有他一个人在走,只有他一个人的脚印。
猛地低头,怀里的人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明明一直抱着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不见?!为什么会弄丢她?!
公玉少很慌乱,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站在原地,慌张地四处张望。但茫茫一片白雪,除了自己凌乱的脚步,什么都没有。
“落落!落落!……”
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公玉少全身都在抖,合上双眼,苏落落躺在乱葬岗、躺在那些恶心腐朽的尸体上的样子就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画面清晰的就像他再次站在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