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年04月24日 14:57
她深深一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几个可以随心所欲的置身事外呢?”她笑笑地摇首,“怕是放不开呀。”
闻言,我想起了母亲,有些感慨道,“许多事情既已成定局,放不开就困住了自己,有时候,一生的执着换来的往往也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回头想想,错过的却远比它多得多,试问如此的执意追求又得到了些什么呢?”“倒不如深山樵夫,海边渔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栖,这样的生活虽平淡,但也充实,很不错呀。”
她定定看了我一会,然后移开目光,视线飘向天边的云朵,幽幽叹道,“我也一直在想,仇是不是一定要报?”
我微微一惊,这才想起自己说了些什么,忙道,“伯母,您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天呀!我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可以这样说,怎么可以否定别人一直追寻的目标。
“照儿,”她看着我,缓缓道,“许多年前,我便开始怀疑,我整天想着去鞭笞烨儿上进,希望有朝一日他能为父母报仇,这到底是错还是对?
慢慢的,我看着他越来越沉稳,也渐渐不再笑的脸,我才终于明白,我错了。我一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心只想报仇,却不曾想过这对于烨儿来说是多么一个重大的负担。
以往,他有什么心事总会跟我讲,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事都会来跟我说……”说着说着,她泪眼盈盈地伸出双手,哽声道,“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是个刽子手,是我亲手将他推下了痛苦的深渊,我对不起公子夫人,我对不起翔哥,我……”她再也说不下去,缺堤的泪珠从她瘦削的脸颊潸然滑下。
“伯母。”我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喉头发硬的唤着。
她却似充耳不闻,只一个迳地掉着眼泪,低低抽泣,“我错了,我错得如此彻底……“那一耸一耸的肩膀是那么的脆弱。
我心里一阵难过,我站起身倾身抱住她,没有言语,就只是抱住她。
她压抑得够久了。在轩辕墨面前,她不敢哭,怕他担心便独自承担了那份无法渲泄的苦楚。
忍了这么多年,是该让她痛快哭一场了。轩辕墨小的时候,她是他的天,是他的地,她必须坚强地为他撑起一个安全的堡垒,轩辕墨长大的时候,她又要坚强地活着,让他无后顾之忧,她的身体,怕是有一半也是忧郁出来的。
哭了很久,察觉到她似乎已平静了下来,我让她靠回了塌上,抽出绣帕,轻柔地拭着满面交错的泪痕,轻声慰道,“伯母,没有您便没有子烨,您不该这样想的。”
她半张开口,犹带哽咽,“我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会怪自己,如果……”
深怕她又掉起眼泪,我忙道,“子烨并没有您所担心的那般不开心,他只是没有旁人的喜怒哀乐那么明显,其实,他挺调皮的。”我也没说谎,至少我就经常被他捉弄得只能干瞪眼。
“我已经没见地他调皮的样子很多年了。”“这些年来,我只看得到他的来去匆匆,只知道他心事重重,他虽不说,可我看得出来的。”
“伯母,别想这许多了。”我微微一笑,替她拂开凌乱的发丝,“现在您应该先把身子养好,然后再来教训他的不知心。”我故意一扁嘴,“他不该愁眉深琐地让您担心的。”
哈哈一笑,她细细看着我,“但愿,有了你之后他能有所改变。”
我调皮地一眨眼,“我可没这个本事教育他,”“所以啊,伯母您还是乖乖地听大夫的话,早日康复来改造他才是。”
“呵呵~~”她连连点头,“你说得对,我是得赶快好起来。”说着,她揶揄地看了我一眼,“我还要喝你这媳妇茶呢。”
哑?蓦然明白她的意思,我顿时羞得无地自容,低着头,微弱地开口道,“伯母,您说什么呢。”
孰料她竟还不肯放过我,带笑的声音依然在我耳边响起,“我是得赶紧挑个好日子让你及早嫁过来,这么贴心的媳妇跑了就没有第二个了。”
“伯母,您怎么也这么坏了。”我无奈地抬眸看着她,一张脸热气腾腾,不消看也知道通红得像只煮熟了的虾子。
“好好好,”她掩嘴轻笑,“我不逗你了。”
不经意瞄见桌上的树影斜了几分,我侧目看了看天边的日头,回首道,“伯母,咱们也出来有些时辰了,我扶您回屋里躺会儿,您也乏了吧。”
“嗯,好,就回去吧。”她笑了笑,便掀开了薄被。
待安顿好她回床上休息后,没一会儿,她便睡着了。听着那低缓的呼吸,她睡得很沉。我想,哭过的人总是累些的。替她盖好棉被后,我便退了出来。悄声掩上门扉,叮嘱丫环们夫人醒了便通知一声,接着便行回我暂住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