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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轩辕伯母(下)

书名:花自飘零水自流 作者:青娥 本章字数:3617

更新时间:2010年04月24日 14:57


这日一大早,我便写了一张药单,门下弟子脚程慢,轩辕墨便亲自下山去了,看天气晴朗,探过她脉象后,我便应她要求,扶她出院子里晒晒太阳。

一方石桌前,丫环早已摆好了一壶热茶,几盘点心。半躺在长榻上,盖了一床薄被,轩辕伯母似闷坏了般,脸上释出一丝微笑,“照儿,你是怎么认识烨儿的?”闲聊般,她似别有深意地瞧着我。

瞧着她一个早上都很是欣慰的眼神,我倒不太敢说真话让她担心了。遂羞怯一笑,“我是出门游玩,在路上遇到他的。”

“认识多久了?”了解地一点头,她慈祥地笑问。

“也没多久,几个月吧。”这话说得还真有点心虚,但我们确实不算认识太久,两年多来没有半点联络,自然不能算上。

闻言,她又欣慰地点头,“看来烨儿真的很喜欢你。”

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我止不住脸蛋的泛红,只能无措地看着她,“伯母……”

“呵呵~~”她爽朗笑着,瘦弱的手疼爱地抚上我手背,“别害羞,感情的事就是这么奇怪的,该来的时候谁也挡不住。”说着说着,她的笑中似夹集了一丝叹息,眼睛是在望着我,可那眼神却像不知道在看些什么,遥思着什么。

注意到她唇角有些凄清的笑纹,蓦然间,我心头一窒,她,是在思念她的丈夫。

我不再言语,不想打扰了她的回忆,纵使那里面有苦,却也有着支撑着她的甜蜜。

从轩辕墨口中得知,她并不是他的亲娘,她只是他管家的妻子,他自小尊为奶娘的平凡女子,但他们的感情却比一般的母子来得深。他爱她,敬她,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是她一手带大了他,自他五岁父母双双离世起,相依为命的就只有她。

为了完成对主子的承诺,她一直含辛茹苦地抚养他,没有子女,丈夫亦早逝的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轩辕墨。她真的很不容易,真的很坚强。

清晨的阳光柔和了整个院落,在气温较低的山上晒得人暖烘烘的,微风吹起她披散的长发,我眼尖地瞄到了几缕银白,我怔然,娘亲年纪应与她相去不远,可她看来却显得苍老得多,是病情缠身,也是往昔蚀人。

不敢让她吹太多的山风,我倾身为她拉高薄被,这细微的动作惊醒了她的神思,只见她轻眨了眨无神的眼,而后苦涩一笑,“老了,这一晃却也已经二十年了。”

闻得那饱含沧桑的话语,我掩不住心酸的泛滥,忙轻轻一笑,“老在您前头的人多着呢,伯母还算年轻的了。”

“是啊。”她脸上的笑纹柔和了几分,“我也才四十出头,不该老呀。”

我笑笑地点了点头,弯身斟上一杯热茶,递到她手中,“伯母,您先喝杯茶。”“这山里的天气,早上喝点这甘草茶对您身体会有些帮助的。”

晨起轩辕墨带我去看了下药房,原来这里长年备有药材,大多是一些珍贵的补药,再来便是些清热去湿类常用的药材。翻翻找找的,我发现这一小盒的甘草,当下便取了来,让丫环帮忙清洗沏煮成茶。

一接过茶碗,她低首看了眼暗黄的茶汤,眉头下意识地轻皱起来,“照儿,这是药么?”

莞尔一笑,这么大的人了也怕喝药。

“不是的,”“伯母,这是甘草,又名国老草,它是一种去风化啖的滋润辅佐药材,跟你们所知道的桑树根差不多的类别,而且它一点都不苦,反而味道甘凉,我让小姑娘在里头放了些盐巴,不难喝的。”

“是吗?”她半信半疑地端起茶碗,试探地喝上一口,然后惊喜地抬眸,“还真是不苦呢。”

说完才放心地放到唇边,我失笑,“伯母,您还这么怕喝药啊。”

喝了一半,她将茶碗放回桌上,坦率一笑,“可不是,那先生开的药可都苦死了,有些时候我倒真怀疑他是不是放了几斤黄莲下去。”

“良药苦口嘛。”料想她年轻也是个俏皮可爱的姑娘家,瞧这种时候还能这般的乐观开朗,实属难得。只是,近朱者赤,为何轩辕墨就学不来这一点呢。

“大夫都是这样说的。”顿了一下,她又好奇地道,“照儿,你的医术谁教的?”

“是我娘教的。”“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触这个了。”回想着那段温馨的时光,我轻笑,“不过我娘也不怎么认真地教我们,都是我们凭自己的兴趣才去问她,去琢磨的。娘亲从来不会刻意去培养我们。”

娘亲只是希望我们可以平平静静地过日子,没有锋芒毕露,没有所谓的出人头地。

她了然一笑,“看来你娘还是个世外高人呐。”

“伯母过奖了,”我露齿一笑,“娘亲只是不想涉足江湖而已。”

她深深一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几个可以随心所欲的置身事外呢?”她笑笑地摇首,“怕是放不开呀。”

闻言,我想起了母亲,有些感慨道,“许多事情既已成定局,放不开就困住了自己,有时候,一生的执着换来的往往也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回头想想,错过的却远比它多得多,试问如此的执意追求又得到了些什么呢?”“倒不如深山樵夫,海边渔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栖,这样的生活虽平淡,但也充实,很不错呀。”

她定定看了我一会,然后移开目光,视线飘向天边的云朵,幽幽叹道,“我也一直在想,仇是不是一定要报?”

我微微一惊,这才想起自己说了些什么,忙道,“伯母,您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天呀!我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可以这样说,怎么可以否定别人一直追寻的目标。

“照儿,”她看着我,缓缓道,“许多年前,我便开始怀疑,我整天想着去鞭笞烨儿上进,希望有朝一日他能为父母报仇,这到底是错还是对?

慢慢的,我看着他越来越沉稳,也渐渐不再笑的脸,我才终于明白,我错了。我一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心只想报仇,却不曾想过这对于烨儿来说是多么一个重大的负担。

以往,他有什么心事总会跟我讲,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事都会来跟我说……”说着说着,她泪眼盈盈地伸出双手,哽声道,“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是个刽子手,是我亲手将他推下了痛苦的深渊,我对不起公子夫人,我对不起翔哥,我……”她再也说不下去,缺堤的泪珠从她瘦削的脸颊潸然滑下。

“伯母。”我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喉头发硬的唤着。

她却似充耳不闻,只一个迳地掉着眼泪,低低抽泣,“我错了,我错得如此彻底……“那一耸一耸的肩膀是那么的脆弱。

我心里一阵难过,我站起身倾身抱住她,没有言语,就只是抱住她。

她压抑得够久了。在轩辕墨面前,她不敢哭,怕他担心便独自承担了那份无法渲泄的苦楚。

忍了这么多年,是该让她痛快哭一场了。轩辕墨小的时候,她是他的天,是他的地,她必须坚强地为他撑起一个安全的堡垒,轩辕墨长大的时候,她又要坚强地活着,让他无后顾之忧,她的身体,怕是有一半也是忧郁出来的。

哭了很久,察觉到她似乎已平静了下来,我让她靠回了塌上,抽出绣帕,轻柔地拭着满面交错的泪痕,轻声慰道,“伯母,没有您便没有子烨,您不该这样想的。”

她半张开口,犹带哽咽,“我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会怪自己,如果……”

深怕她又掉起眼泪,我忙道,“子烨并没有您所担心的那般不开心,他只是没有旁人的喜怒哀乐那么明显,其实,他挺调皮的。”我也没说谎,至少我就经常被他捉弄得只能干瞪眼。

“我已经没见地他调皮的样子很多年了。”“这些年来,我只看得到他的来去匆匆,只知道他心事重重,他虽不说,可我看得出来的。”

“伯母,别想这许多了。”我微微一笑,替她拂开凌乱的发丝,“现在您应该先把身子养好,然后再来教训他的不知心。”我故意一扁嘴,“他不该愁眉深琐地让您担心的。”

哈哈一笑,她细细看着我,“但愿,有了你之后他能有所改变。”

我调皮地一眨眼,“我可没这个本事教育他,”“所以啊,伯母您还是乖乖地听大夫的话,早日康复来改造他才是。”

“呵呵~~”她连连点头,“你说得对,我是得赶快好起来。”说着,她揶揄地看了我一眼,“我还要喝你这媳妇茶呢。”

哑?蓦然明白她的意思,我顿时羞得无地自容,低着头,微弱地开口道,“伯母,您说什么呢。”

孰料她竟还不肯放过我,带笑的声音依然在我耳边响起,“我是得赶紧挑个好日子让你及早嫁过来,这么贴心的媳妇跑了就没有第二个了。”

“伯母,您怎么也这么坏了。”我无奈地抬眸看着她,一张脸热气腾腾,不消看也知道通红得像只煮熟了的虾子。

“好好好,”她掩嘴轻笑,“我不逗你了。”

不经意瞄见桌上的树影斜了几分,我侧目看了看天边的日头,回首道,“伯母,咱们也出来有些时辰了,我扶您回屋里躺会儿,您也乏了吧。”

“嗯,好,就回去吧。”她笑了笑,便掀开了薄被。

待安顿好她回床上休息后,没一会儿,她便睡着了。听着那低缓的呼吸,她睡得很沉。我想,哭过的人总是累些的。替她盖好棉被后,我便退了出来。悄声掩上门扉,叮嘱丫环们夫人醒了便通知一声,接着便行回我暂住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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