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晨，我们正要出发去洛阳，刚走到店门口，突然一匹快马奔至，一个黑衣黑裤打扮的中年男人匆忙下马，低首对轩辕墨说了句什么，然后我们便改道向着洛阳城南边奔去。

因路途颇远，我的马术尚未精通到整日疾奔，轩辕墨带着我坐上了由御剑阁备好的马车。

坐在布置舒适的马车里，我静看着对面的轩辕墨，他正看着窗外，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不忍见他如此伤痛的侧脸，我伸出双手，动作轻柔地覆上他手背。

他回神，翻过掌心紧握我的手，默默地看着我，眼中是来不及收起的哀伤。

我鼻头一酸，但我不敢让眼泪溢出，微微扯出一个笑容，“别担心，她会没事的。”

“晚照……”他的手握得是那么的紧，紧到肌肤微微生痛，他声音有着无法压抑的颤抖，“我……我有些怕。”

十指纠缠得没有一丝缝隙，我定定看进他不安的眼眸，那里有着我陌生的慌乱，我坚定地说，“别怕，子烨，这么多年的苦难都过来了，这次她也一定会撑下去的。”会的，请您一定要坚持下去，子烨，子烨他承受不住的。

“你会陪着我吗？”他眼中的不安未褪，这一刻他没有半点吊儿郎当的潇洒和顽劣，也没有一丝阴冷和沉稳，眼前的他就像一个渴求温暖的孩子，忐忑不安的守着那一丛在风中摇晃不定的火烛。

我心痛难忍，泪水一涌而上。我倾身上前，不让他有所察觉，牢牢环上他腰际，脸颊紧贴上他急剧起伏的胸膛，“我会的！”我温柔而坚定地烙下我的许诺，“子烨，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管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只要你愿意，我会永远陪着你，直到老，直到死。”

感觉颈项处一丝微凉，他哽咽着，“晚照……”他收紧臂弯，用力环抱着我，他的怀抱是那么的紧，似想把我揉入他的身体，他粗喘的气息已无平日的淡笑风生。他害怕，我知道的，但我却无能为力，只能在心底恳求老天慈悲，不要带走她，他挚爱的母亲。

马车跑得很快，颠簸了近两天，第二天酉时见刻，我们来到了半山腰一处清雅的小院子，马车方停，轩辕墨便拉着我奔向院子右边的一间点着明亮烛火的房间。

“阁主。”一见到轩辕墨，门前两个守卫模样的人忙弯身行礼。

“老夫人怎么样了？”耐着性子没有冲进去，轩辕墨哑声问道。

那个黑衣青年拱手一揖，表情似松了一大口气，“禀阁主，昨日四当家带了一位大夫过来，老夫人这会儿已好了许多。不再昏昏沉沉的了。”

“四当家来过了？”惊喜一闪而过，他追问，“那大夫呢？”

“大夫说老夫人暂时过了危险期，但他说老夫人的病这么多年了他无法治愈，只是留了些应急的药便匆匆忙忙的走了。四当家吩咐我们好生照顾，便送他下山了。”

轩辕墨微微一点头，“嗯，我知道了。”说完，便直接打开门走了进去，一走进房间即闻到一阵浓郁的药味。

“阁主。”穿过屏风，两个丫环打扮的女孩有些惶恐地福身行礼。

“老夫人睡了？”看到她们，轩辕墨轻声问道。

穿着粉色的小姑娘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忙又低下头，迭声道：“老夫人这几天好些了，服了药，又睡过去了。”

默默点点头，他沉声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两个小姑娘恭敬地点头，悄然退出。

房间里烛火燃烧得滋滋作响，映出床上的妇人苍白、瘦削的脸，眉头紧皱，看不出该有的年龄。

轩辕墨默默坐到床沿，紧了紧拳头，然后又放开，颤声唤道，“娘，娘。”

我静静立在他身后，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无声地看着他们。

似有感念般，轩辕墨才唤了几声，原本沉睡着的妇人缓缓张开了眼。

“娘，娘，您醒了。”轩辕墨紧紧握着她的手，惊喜地叫着。

视线微微转了一圈，涣散的目光定在了轩辕墨身上，她明显地怔了下，未语泪先流，“烨儿……是你吗？”

握着她的枯瘦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轩辕墨哽咽着连连点头，“是我，娘，我回来了。”

“烨儿，我的烨儿。”这一声声叫唤，她泪落得更凶了，“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的儿呀……”

“娘，别说傻话。”以袖拭去她脸上纵横的泪痕，“烨儿这不是回来了吗，”“娘，您身子不好，快别哭。”

她哭了好一会，待慢慢平静下来，静看着轩辕墨，她深深一叹，颤着手抚上轩辕墨的脸庞，“能见到你回来，娘也死而无憾了。”

“娘！”轩辕墨重重一唤，竟哽咽得说不出任何话语。

看着他微微颤抖的宽肩，我很想上去抱住他，但我终是忍住了，只是站在原地，在心里替他落泪。

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