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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如此宿缘

书名:花自飘零水自流 作者:青娥 本章字数:5205

更新时间:2009年12月15日 10:45


昨日,婉婉已服过最后一剂药,今晨探过脉博,余毒已清,我终于放下心头的大石,虽说非亲非故,但做事当须贯彻始终,更别论她如此可人。

本来,我已收拾好物件,只待午后阳光不太强烈时出发,但白敬天却将此事禀告了白家两老,然后便立即设晏答谢。

拗不过两人的热情,加之长辈相邀,实不好过拒,遂被引至了前厅。

这是我第一次走出小院,踏入正厅。

刚步入厅门,已无暇去打量厅内的摆设,因主位上的一华贵妇人已站立起来,笑容满面地招呼:“大夫来了,快请坐!快请坐下!”

“多谢夫人。”礼貌地颔首,然后在白敬天的安排下坐到主位左侧,身旁是轩辕墨,对面是婉婉和白敬天。

一桌丰盛的酒菜,坐的只有六人,正主位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眼神锐利,留有两撇小胡子,由始至终都挂着一抹慈祥的微笑。只是,没由来的,我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众人坐定后,白敬天为我们介绍,“爹娘,这位是向姑娘,那位是轩辕公子。多亏了他们二位,婉婉的身子才得以康复。”

“轩辕?”白敬天父亲眼中精光一闪,笑道:“这姓氏倒少见。”

听他那似有深意的话语,我庆幸轩辕墨已不再戴面具,否则就真的是招摇了。想当初白敬天两人刚见到他的庐山真面时那副惊艳又不可置信的表情,着实让我莞尔不已,而婉婉更是心直口快地脱口而出,“原来……轩辕阁主是这般年轻啊。”害得我当场破功笑了出来,就知道他死气沉沉的性子会让人错觉。不过,为免麻烦,两人都应我要求很有默契地不开口对外道破他的身份。

“姑娘,轩辕公子,这二位便是在下双亲。”

“白庄主,白夫人,打扰了。”正对上主位上的人,我微微一笑。

只见轩辕墨也略微向他们点头致意。

“想不到向姑娘如此年轻就习了一身不凡的医术,真是了不起呀。”白夫人朗笑,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夫人过奖了,晚辈才疏学浅,只是恰巧能治曲姑娘不适罢了。”

“哎!”白夫人又笑道:“向姑娘不必谦虚,若非有你,我家婉儿怕是难以苟活于世了。”“姑娘大恩,我白、曲两家永生不忘。”

又来了!这几天来,此类的谢语听得实在太多了,真不明白这江湖怎的也如此讲究礼仪。我咽下呻吟,笑道:“夫人言重了,晚辈只是尽个大夫的本份,积点功德,夫人不必放在心上。”唉!还要撑多久……

“施恩不图报。”她叹息道:“真是个好孩子。”

实在无言,只得继续微笑,“夫人过奖。”难怪霜霜会受不了。

“向姑娘。”一直不出声的白庄主转过话锋,“可是方向的‘向’?”

我怔了下,遂点头,“正是。”

“不知乡居何处?老夫日后当登门造次,答谢令高堂。”

我回笑道,“不必客气,家处穷乡僻壤的,父母不喜人烟,怕怠慢了客人。”“庄主心意,晚辈心领了。”只见他眼神一闪,我抓不住那含意,他复又笑了,“呵呵,也罢。”然后,状似随意地执起酒壶一一为众人添酒,“不知令尊尊姓大名?”

哦?连这个也问上?要谢也太过了些。

“别误会,”未及答言,他又摆手澄清,“我是看姑娘相貌与一故人颇为神似,故有此问,望姑娘谅解。”

“无妨。”原来如此,我正想开口,不意桌下的手遭一大手覆上,微微握了下,我了然,遂不着痕迹道:“家父向破云,母亲姓花,名弄影,不知是否真与庄主如此有缘?”

“哦?”只见他抚上小胡子,遗憾道,“看来并非同一人,唉!天下之大,人海茫茫,怕是无缘再聚了。”

“老爷,这宴席上的,你说这些干什么?”突然白夫人打破静默,“我们这是给向姑娘跟轩辕公子饯行来着的呢。”

“瞧我提这些做什么。”白庄主恍然回神,连忙招呼我们,“来来,吃菜,都凉了。”

悄悄与轩辕墨相视一眼,便执起银筷,消化起这顿怪异的饯行宴。

席间主人频频劝酒,我素来滴酒不沾,便全部由轩辕墨挡了过去,也亏得他海量,五六杯酒下肚竟能面不改色。见他毫无醉意,我便于席间向他们告辞,力挽不下,白夫人便硬塞了我们几张银票,说是一点心意,盛情难却,我只好道谢收下。

拿起包袱,白敬天与婉婉相偕送至庄外。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白公子,就到这吧。婉婉身子尚虚,你须依照我留下的方子,三天一服,连喝一个月,方可补回元气,另外,得注意保暖,不可染上风寒,此段时间内切勿大意。”看着依依不舍的两人,我叮嘱道。

“是的,姑娘请放心,您路上小心。”白敬天沉声道。

“向姐姐,有机会一定来看我们,定下了给我们来信,我们也好去看你。”仰着小脸,婉婉眼眶红红的。

“当然了,婉婉,以后你们成亲我还要来的呢。”不忍见她如此伤感,我打趣道,顺势向白敬天打了个眼色。

会意地点头,白敬天温声安慰,“婉儿,又不是以后都不见面了,别伤心了。天色不早,姑娘还得赶路呢。”

婉婉哽咽地点点头。

“好了,真得走了,再见。”

“轩辕阁主,路上请您多费心了,保重。”

淡淡看了两人一眼,轩辕墨点头,“保重。”

“保重。”

然后,在两人的依依惜别中,我们离开了这待了近半月的白家庄。

若莫行了两个时辰,我们来到了下一小镇。投了栈,因时候尚早,我便先向小二要了两桶热水,洗净一身疲劳。

并不是晚膳的高潮时分,而也由于这小镇并不繁华,没有商旅侠道,它更形于一个隐世的小村庄,平平静静,没有喧闹,没有忙碌。

下到一楼,轩辕墨已在一临窗的位置坐好,以为我没看到,他站起身直招手,我不禁好笑,且不说这不太的店面,单是他那鹤立鸡群的身形,就无人让人忽略,食色性也,古人诚不欺我,并不是只有男人才好色,美好的事物人人爱看,端看抱个什么样的心态罢了。

“发什么呆?”轻拍我脸蛋,轩辕墨唤道。

“没什么。”我笑笑地端起茶杯,温热的茶汤缓缓入喉,带来一股清新甘咧的暖意,一如他的人。

他摇首轻笑,问道“饿了没?要不要先去走一走?”

才在白家庄吃了一围酒席,油腻腻的,哪有消化得那么快的,见他如此提议,我马上附和,“好啊,我们先散下步再回来吃。”

“那走吧。”说完,他站了起来,向我伸出手。

看着那只厚实的大手,我不

禁试忆起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习惯,是自入白庄?还是去月鸣山采药的那天?真真记不起转变的日期了,我只知道,在不知不觉间,我已习惯了他的笑,他霸道下的宠溺,他令人安心的怀抱,他的掌心握着我纤纤小手的微妙温馨……

习惯真的不是一件好事,倘若有一天,这一切倏然消失,又如何去过回一个人的时光?

我甩去失落,不让自已去乱想,含笑搭上他的掌心,便步出房门。

走在青石板铺砌而成的街道上,两旁的商铺已陆陆续续亮起烛火,纷纷挂上了各式各样的灯笼,或大或小,甚是美丽。

艳阳的余晖早已淹没在西方的云层后,徒留下白日的余热以供世人浮想它的大驾人间的狂放舞姿,轮值的月娘迫不及待地挂上天边,羞怯得犹抱琵琶半遮面,就等着夜色的淹没以期一展光华,君临天下。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向着东边缓步而行,似乎在以着优闲的姿态去追赶那一轮永远只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弯月。

四周不复人声,取而代之的是活泼的吱吱声和淙淙的流水声。

原来,我们已离远了街道,身下之处是镇外的一处树林,说是树林,却并不太大,稀稀落落的树木年岁并未够长,树冠青涩而斯文得无法挡下更多的月色。树林外是一弯小河,淡淡的月色下,缓缓的流淌带起了些许的鱼鳞般的白光。

没有再向前走,我们停了下来,席地而坐,看着流水,领受着夜色独有的微凉。这种宁静,真的很享受得想赞叹。

静坐了一会,他轻声唤道,“晚照。”

“嗯?”我侧首,懒懒地张开眼。

他轻笑,“你出来多久了?”

我捏指算了下,“两个多月吧。”

他伸手理了理我发鬓,“等回到扑蝶庄,拿了东西,我们一道走,我帮你找星儿。”

自从知道了是他后,我已不再隐瞒任何。

闻言,我很想答应,但我不能太自私,“不了,你有你的事情要忙,我此行只是走一走,并没有太多刻意的行程,至于星儿,她玩腻了自然会回去。”

“你不知江湖险恶,我不放心。”他又皱眉了,那深切的痕迹只须一个轻皱便又再次出现。

克制住想抚上其中的手指,我叹道,“你又忘了我有绝佳的轻功了。”

他嗤之以鼻的微哼,“就拿中午的事来说,那白庄主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你没看他那一脸迫切吗?肯定是有问题。”

他不说还好,一提及此我又想起了临走前他那记赤裸裸的打量目光,不自觉泛起了一身冷意,下意识地向他偎近了些。

“怎么了?”他马上察觉我的异样,忙低首问道。

“没什么。”我悄悄喘了口气,“我只是觉得他看人的眼神有些怪。”

他安抚地揽我入怀,“我也注意到了,他似乎对你有着不同寻常的注重。”“应该说是防备。”

我颇为不解地闷道,“我又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莫名奇妙。”

“或许真像他所言,令尊与他有过交集未定。”柔柔抚着我发丝,他猜测道。

“不可能,”我想也不想回道,“我爹他们从未——”突然,脑中闪过一个片段,瞬间,我不敢置信地白了一张脸。

“想起什么了?”他松开臂弯,急忙道。

蓦地,一股寒意猛然袭上心头,倏地忆起母亲的那双泪恨交织的眼,我颤声道,“子……烨,那……那白庄主叫什么?”

“他?”他很诧异地张着眼。

我很困难地点了下头,然后屏息地等着他的告知。

“他是这一带有名的富商,也曾与我们旗下的商行有生意来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叫‘白胜回’。”

轰!如天雷一样的三个字狠狠刺上我心头!

浑身发冷,没由来的恐惧牢牢抓紧了我的心,我难心忍受地伏回他怀中,紧紧抱住他,在心底拼命叫自己镇定,却怎么也止不住那无孔不入的战栗。

“怎么了?”恍惚间,轩辕墨焦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意识到他温暖的大掌徐徐抚拍着我的背,无尽的暖意自他身上传递过来,如冬日里的晨光,自厚厚的云层探出,驱走蚕食着人间的恶寒。是啊,我怕什么,有他在身边,我不应该害怕。

我抬起脸,试着扯出一抹笑容去抚平他如切痕的皱眉。

“怎么了?”一只手急急攀上我脸颊,伴随着他盛满关心和急切的眼眸。

“子烨,”我深吸一口气,“他是我娘的仇人,害我娘家破人亡的凶手。”我永远也忘不了娘亲的眼泪,忘不了娘亲眼中明显的恨意,而我,没有承接娘亲的恨,没有想过为她出口气不说,竟还阴差阳错地救了他的侄女。唉!这是天意弄人吗?

震惊过后,他怜惜地划过我眼眉,温声道,“晚照,你不适合仇恨。”

我又一怔,他真的了解我如厮。

我点头,又摇头,“我恨不起来。”从未有过交集,我只能把他当成普通人,就算今天娘亲说要让我报仇,我也下不了手,冤冤相报无时了,离开的人也不会因此而回来。

“但是,”他牢牢的看着我,似要把每一个字都敲入我脑中,“并不是你不恨,事情便会烟消,由今天来看,他必是认出了你,在有所怀疑的情况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他移开眼睛,脸上露出深切的冷意,“做了亏心事的人,想的只是如何去为他们的罪行再造杀戮。”

那一刻,他身上流窜着一种嗜血的阴冷,没有笑意的脸如索魂的夜叉,让人不寒而栗。

“子烨。”我用力环紧了他的腰际,我不愿他为心中的痛楚吞没,我心痛自己无法为他分担一分痛楚,我没有忘记过那夜的箫声,也牢记了他悲凉的笑声。但我只能等,等他亲口告诉我他的痛、他的恨,我深深希望,他能走出那座回忆的牢笼,不再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收回了飘远的目光,再落到我脸上时,又回复了那个我熟悉的轩辕墨。

他轻笑,“别再掂着这事了,既然你无意要他付出代价,我们便当没发生过,只要他不犯上来,就算了。”

“嗯。”也许,这样是最好的,毕竟,与世无争的生活爹娘已过惯,再勾起她心中的痛,我不忍心,娘亲好不容易才忘掉,才下了决心,这么多年都过来了,那么就让它这般下去吧。

他轻握我冰凉的手,然后眉头轻皱,“夜了,露重,回栈吧。”

摇摇头,我仰起脸,“不要,我还不想回去,再坐一会好不好?”

“好。”他宠溺地轻点我额头,“怪姑娘。”然后将我更抱紧了些。

背靠着他胸膛,我舒服地闭上眼睛,隔去了一切尘嚣凡根,没有害怕,没有迷茫,只因,一切有他,我身后的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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