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29日 19:20
第一为造新字。中国学士视此为古圣古贤专断独行之事,于武瞾之撰文,孙休之命子,坐之非圣无法之罪。殊不知《仓颉》一篇,只三千余文,至《集韵》、《广韵》,多至四五万,其积世而增益,因事而制造者多矣。即如僧字塔字,词章家用之如十三经内之字矣,而岂知其由沙门桑门而作僧,山鹘图窣堵而作塔,晋魏以前无此事也。次则假借。金人入梦,丈六化身,华文之所无也,则假佛时仔肩之佛而为佛。三位一体,上升天堂,华文之所无也,则假视天如父,七日复苏之义而为耶稣。此假借之法也。次则附会。塞□之变为释□,苾刍之变为比丘,字本还音,无意义也。择其音之相近者而附会之,此附会之法也。次则语。单足以喻则单,单不足以喻则兼,故不得不用语。佛经中论德如慈悲,论学如因明,述事如唐捐,本系不相比附之字,今则沿习而用之,忘为强凑矣。次则还音。凡译意则遗词,译表则失里。又往往径用本文,如波罗密、般若之类。又次则两合。无一定恰合之音,如冒顿、墨特、阏氏、焉支,皆不合。则文与注兼举其音,俾就冒与墨,阏与焉之间,两面夹出,而其音乃合。此为仆新获之义,无以名之,姑名之曰两合。荀子又言,命不喻而后期,期不喻然后说,说不喻然后辨。吾以为欲命之而喻,诚莫如造新字。其假借诸法,皆荀子所谓曲期者也。一切新撰之字,初定之名,于初见时能包综其义,作为界说,系于小注,则人人共喻矣。
第二为变文体。一曰跳行,一曰括弧,一曰最数,一、二、三、四是也。一曰夹注,一曰倒装语,一曰自问自答,一曰附表附图,此皆公之所已知已能也。
公以为文界无革命。弟以为无革命而有维新,如四十二章经,旧体也。自鸠摩罗什辈出,而内典别成文体,佛教益盛行矣。本朝之文书,元明以后之演义,皆旧体所无也,而人人遵用之而乐观之。文字一道,至于人人遵用之乐观之足矣。凡仆所言,皆公所优为。但未知公肯降心以从,降格以求之否?
弟离群索居,杜门四年矣,几几乎以泥水自蔽,一若理乱不知也者。然新字新理,日发我聋而振吾瞆,虽目不窥园,若日与海内贤豪相接,使耳目为之一舒,窃自忻幸。而浅学薄材,若河伯之见海,若望洋兴叹,茫无津涯,弥复自愧。加以老而补学,如炳烛之明,余光无几,又自恨也。爱我如公,何以教之。草草布臆,不尽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