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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群第十一

书名:天演论 作者:托马斯·赫胥黎 本章字数:2004

更新时间:2014年12月29日 19:19


蜂群第十一

人类之所以能进化到现在这样,大凡与他们能合群而居、相互协助有关。《蜂群》一章正是以蜂群的合群特性与人类社会的特性加以对照。蜜蜂的生活条件大致是平均的,而劳动分工又是严密而有序的,这是它们生存的欲望和生存竞争锻炼的结果。然而人类社会也有强调平均财富的政治家,但由于人类与蜜蜂的本质区别,使人类社会总是伴随私欲和侵吞,故在人类社会实行蜂群式绝对的分工和平均分配,也是难以实现的。

由于首位超出万物的神明圣者已茫然无踪而难以寻觅,故人类选种留良的方法也无法真正推行。由此可见,由人力去取代强大的自然力必然有其局限,这在现今是没有办法的。何况人与人之间那相互联系和相互依靠的微妙关系,使得那人类优化的工种极为精深难解。假使没有先知全能的圣者出现,一般人便冒充他去推行一套不成熟的方法和技艺,不仅对人类社会的治理毫无帮助,而一但草率推行,人心将会更加涣散。人之所以能由人猿进化成人,就在于他们能够合群相助,成立社会的缘故。只要仔细思考人类为何能建立社会,个中道理便明白地表现出来了。

人虽然有这些特性,但自然界诞生的万物,依靠群体力量而生存的,还不仅仅限于人类。试举一些动物为例:飞禽中喜群体生活的有大雁和乌鸦;走兽里有鹿群和象群等,而美国的封牛,非洲的猕猴,其群居现象尤为明显;在昆虫类像蚂蚁和蜜蜂,它们都极富群体意识,因此它们才能在大自然激烈的生存竞争中有效保存自己的族群。

现在我们就以蜂群为例,来谈一谈蜜蜂的合群特性与人类建立社会的特性的异同,看以蜂群的生活习性为背景加以思考,是否可以由此证明进化论的一般原理。

我们假如对蜂群的巢穴加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们的生存领地竟然十分符合古代井田制的管理格局,且非常近似现代那些主张以平均社会财产而促进社会公正公平的政治家们的理想标准。(按:古代的井田制和现代的平均财富理论,一些学者均以进化论的观点和一些社会经济学的方法加以评述,实际上古代的井田制与进化无关,而现代也还不可能推行这种制度。

所以赫胥黎在这里提到它,有逗笑的意味。)主张以平均财富来治理社会的政治家们说:“财富的严重不均,是社会混乱的根源所在。

因此社会里的民众应团结起来,共同劳动。当然,这要根据每个人的各尽所能,供给他们生存所需的物料。在分配上要做到平均分配,整齐划一,避免出现大的差异。居于管理层的统治者,其职责在于考

察分析贫富差距的根源,了解下层贫民的实际情况,以便使全体国民得到他们应得的利益,从而避免社会财富被少数人侵吞的事情发生。若真能如此,太平盛世便会很快降临了。”这道理正是蜜蜂的合群之道。

在蜂群里有王后(蜂王是雌性、故称王后),在她的臣民中,雄性的蜜蜂较为懒惰,而整日操劳不停的有一半以上是雌蜂。(采花酿蜜的全是雌蜂,它们不交配,也不怀孕生子。而雄蜂则一般是不劳作的,世俗曾误认为它们本是雌性,故有称它们为“蜂姐”。)在一个蜂巢内,已经计划好蜜蜂们各自的口粮,并由其各自执行自己的职责。蜜蜂们拂晓起飞,用嘴吸取花中的胶液,头顶着黄色的花粉飞回蜂巢,制成又甜又香的蜂蜜,用以保全整个群体的生存繁衍,以便同大自然的其他物类竞争。蜜蜂之所以成群居息,全凭的是自身的本能。它们每天满足于自身的工作,辛勤收获相互保养的生活资源;它们按一种既定的规则行事,从不曾相互争夺他人的利益而安其本分。这些温顺的小生物有思想和感情吗?我们无从察就。但从我们可知的方面来说,这不过是生物最原始、本能的知觉和活动罢了。

假设在这些蜂群中存在着脑力劳动者,这必定是其中那些懒惰而不思劳作的雄蜂,因为只有它们有时间来思考管理的大事。这些作决策的雄蜂,它们卓绝的见识和聪明的头脑及精确的谋划,必定是来自上天的驱使,因此它们一出世便完全了解蜜蜂世界,知识并不由任何学习得来,或许是某种感悟或天赋。而蜂群中的体力劳动者当然是那占半数的雌蜂,它们以其勤奋不息的一生承担起了采花酿蜜和存储的工作,而它们的口粮,仅限于裸泻于外刚够维持生存的那点蜂蜜。这些微小的生灵全然是遵照一种天然的习惯和定律辛勤劳作而毫无怨言,而绝不是遵循墨家的学说为别人效力,也不是承袭杨朱理学为自己谋利。

这两种蜜蜂自离开蜂房长齐羽翼以来,它们各自的技能和分工便确定了。既然如此,可见蜜蜂以群体作为生存方式,肯定不是被环境所造成,而是为上天所造就,这是较分明的事。但上天凭什么要造就这一生命的群体呢?答案是:上天给它们以求生的欲望,帮它们完善生存运动的机能,再以世间的各种生存竞争的考验来锻炼它们,最后用大自然的眼睛来选择它们,使这类物种在祖先母本的形体上一步步走向变异,并在自然的选择中逐步确定自身的生存环境和位置,找到自己最适合的生存空间并繁育其后代。它们的生存方式是由旷古时期开始,累积了每一步进化历程中适应变化的功能而最终达到现在的地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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